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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回忆可以雕塑

四十一、他蹦不出我的手掌心

刚过完十五,苏浣儿就拗着李老师,踏上了返程的长途汽车。出发的前一天,李老师郑重地找她谈了话,苏浣儿也不隐瞒,把与肖清寒交往的经过作了详细汇报,只是故意忽略了她的初吻。

李老师听罢,叹了口气说:“这样的孩子也真让人心疼。下次回来,把他带来吧,不管你们将来成与不成,现在这阶段,咱们还是应该多给人家些温暖。”

苏浣儿高兴得一把搂过李老师的脖子,照她脸上响亮地一吻:“我就知道,我们李老师最通情达理了。我保证,你一定喜欢他,你不知道他有多迷人,连我们学校的校医见了他都笑得格外亲切呢!”

“哟,照这样说,你不是找了个万人迷?那你得好好看着,够你累的。”

“可是他只喜欢我呀!刚开始,我们宿舍的女孩背地里都叫他雕塑,那么多美女投怀送抱,他却天天绷着张雕像脸。现在看来,不是他修行太高,而是美女级别不够。他还不是老老实实地被我收服了?那个美少女雕塑就是证据,你见过的。”

“妈也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用心的。唉,姑娘大了,早晚要跟人家走,妈拦也拦不住。可是浣儿,记住妈跟你说过的话:‘对爱情不要要求太高,温饱就好’ 。现在你这个男朋友显然不是温饱级别的,换了谁可能都会动心,但你一定记住,不要把自己全交出去,尤其该守住的一定得守住。你明白吧?”

尽管是妈妈,苏浣儿的脸还是红了,伸手捶一下李老师的胳膊:“妈妈,你说什么呢!”

李老师也笑,但语气却是认真:“妈跟你说真的。你们还都太小,将来有太多的未知数,千万不要让自己后悔,像你田阿姨……唉,不说了。妈本来以为你会跟田翌在一起,那孩子,我从小看着他长大,对你也肯定错不了。可惜啊——对了,这次见面,他对你没这个意思?”

苏浣儿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答道:“没有。妈妈,翌哥哥还像以前一样,对我挺好。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说过了,我是她永远的妹妹。而且,翌哥哥现在身份变了,我跟他之间好像总隔着什么,这段时间我们接触的也不多。但是妈妈,我看得出来,他不快乐。”

“唉,可怜这孩子,都是老人造的孽啊,硬生生把好好的一对给掰开了,害得孩子也跟着遭殃。”

“是啊,我看见翌哥哥,都觉得心疼。他只比我大六岁,却要挑那么重的担子,还不知道他爸爸和后妈对他好不好。不过妈妈,我和小寒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了,只要你不拿棍子把他撵出去,我们的爱情道路就一马平川、畅通无阻!”

几句话,逗得李老师点着她的脑门笑:“你呀,恨不得明天就把自己嫁了。”苏爸爸听屋子里气氛欢快,也推门进来,手里的托盘中是几个缓得半透的冻梨,苏浣儿冲过去抓起来一个,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还是老爸好,知道我最喜欢吃缓成这样的冻梨。”

李老师和苏爸爸一边一个,看着这个宝贝女儿,想想这刚长大的人儿心里就开始住进了别人,心里还真像喝多了冻梨的汁水,酸溜溜的呢!

于是,正月十七一早,苏浣儿的双脚就踏在了A市的土地上。她想给肖清寒个惊喜,并没通知她,打车先回了学校。可是,因为离返校时间还有一周多,宿舍并未开门,苏浣儿站在大门口,看着地上的两个箱子,傻了眼。

她掏出电话,打给了肖清寒,那边竟又没人接听,苏浣儿这个恼啊,早知就听李老师的话,晚点回来了。现在,人已经到了,却没个去处,她一个人又冷又饿,真有种被遗弃的感觉。

给肖清寒发了短信,她拖着两只大箱子,先去了学校旁边的包子铺。火车上只吃了两碗泡面,一见热腾腾的白粥和包子,她还真是来了胃口,很快就把三个包子加一碗米粥吞下了肚。店里人不多,老板娘跟她又熟,干脆坐在旁边跟她聊起来。

自然而然地,两人的话题拐到了肖清寒身上。提起帅哥,老板娘也是眉飞色舞:“你那个男朋友这个假期没回去吧。”

“是啊,他留在这打工了。你怎么知道?”

“他来这吃过饭啊!也不是总来,好像不住在这边,但是来过几趟,他那么抢眼,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大年初三,我们一开业他就来了,前两天又来了一次。对了,跟他一块的还有一个小姑娘,长得也挺俏的,是不他妹妹?”

“他妹妹?”苏浣儿一愣,立即反应过来,“不是,他没有妹妹。那个是他老板。”

“哦——”老板娘这一声拉长了声音,别有意味,“我看她对你男朋友够近乎的,你可得看住了。也难怪,长得那么帅,要是年轻十岁,我都动心了。你呀,福气不浅,也是罪啊!”

老板娘是个粗人,说话没遮没拦,末了还拍了拍苏浣儿的肩膀,一副担忧状。苏浣儿挤出一脸笑容,说道:“不怕,我是谁啊?就算他一个筋斗翻出十万八千里,也蹦不出我的手掌心。”

正说着,店门开了,一个高大英俊的少年径直走向苏浣儿,因为迎着阳光,苏浣儿微微眯了眼睛——她的小寒就这样站在了她面前,周身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色,仿佛真的是驾着祥云从天飘落的神子。

“嗨,小寒。”她伸出一只手,傻傻地招呼。

“回来怎么不先通知我,等着急了吧。”肖清寒一边把豆绿的围巾解下来往她脖子上系,一边嗔怪。

那软软的毛线贴在脸颊上,痒痒的温暖。功浣儿忍不住把鼻子嘴巴往上凑,深深地吸了口气,上面满是小寒的味道,像雨后的清草,清爽到无以复加。

肖清寒拎起两个大箱子,苏浣儿回头对正冲她竖拇指的老板娘笑笑,跟着往外走。正要出门,想起来饭钱还没付,转回去再交,老板娘说啥也不肯要,说就当为她接风了。这样的接风虽然简陋得可以,但还是让苏浣儿觉得热乎,也不再推辞,道过谢,转身出了门。

肖清寒正站在那里等她,苏浣儿就纳闷了,同样是脚边放两只塞得满满的大箱子,她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换了他,却像刚拍外景归来的演员。

恰好有两个女孩经过,边走边回头看肖清寒,窃窃私语,苏浣儿真替她们担心,别一不小心撞到树上。

她走过去,两手抓住肖清寒大衣的领子,使劲向下拉,脸蛋贴到他眼前,一副痞痞的样子:“说,想没想我?”

肖清寒被逗笑了,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想,怎么敢不想。我不是蹦不出你的手掌心吗?”

“刚才你听到了?”某东西说大话被抓了现形,却丝毫不惭愧,“老板娘老是怀疑我的魅力,我也得适当自我肯定一下嘛!”

“是,你魅力无边、法力无穷,别说你攥着手掌,就算你摊开手赶我走,我也不走,行了吧?”

肖清寒一边好心情地陪她磨牙,一边把在他胸前乱拱的脑袋拎起来,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上了车,肖清寒报了地名,苏浣儿才反应过来:“小寒,你要送我去哪儿?”

“当然是找住的地方。宿舍还要等几天开门,你到我那边先找个旅店住下来,开学再搬回来。”

“我不住旅店,我要去你那儿。”

“我那地方小,你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你能住我不能住?”

“就是因为我能住,所以你不能住。”

这是什么道理?苏浣儿正要继续争取,从倒车镜看到司机投射过来的目光,蓦地明白了什么,就闭了嘴,打算下车再跟肖清寒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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