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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生我已老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和赵老板见面的小酒楼是日式装潢,我和任西顾并肩进来时,赵老板和另外两个中年男子正谈笑风生,等我入座后,他才将目光移到我身上,“哟!郝经理来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张老板,这是我们公司的王副理。”

我勾起热情的笑容伸出手,“张老板,王副理,幸会幸会。”

他们也抬手跟我一握,一番你好,幸会的相互恭维完,赵总拿起菜单递给我,豪气的道,“郝经理想吃什么自己点,今天我请客。”

女服务员们都似模似样的穿着简易和服,拉开推拉门,踩着小碎步恭谨的上菜。

席间他闭口不谈单子,只一个劲儿敬酒,我暗暗挡了两次,张老板和王副理也跟着端起酒杯敬酒,

三人轮番上阵,好在我早有准备,奔赴这场鸿门宴之前便吃了半斤葡萄,以防醉酒失态。

保持笑容接过酒杯,我连喝三杯后一只手却轻挡在我的酒杯前,任西顾微笑而不失礼仪地朝他们三人道,“我们经理最近肠胃不好,我代她敬你们一杯。”

说完就径直倒酒自干三杯。

赵老板这才第一次正眼看他,“他是?”

我暗瞪了任西顾一眼,道,“他是刚来不久的新人,不知天高地厚,您可得替我多敲打敲打。”心下暗恼,肠胃不好的人是西顾自己吧。他以为赵六是什么人,今晚他特地又招了两个人,不把我灌趴下让我出了丑是不会罢休的,他出来蹚什么浑水。

“哎,年纪轻轻胆量倒是不错,”赵六给西顾添了一杯酒,“我们这些老头子该退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自古英雄出少年呐。”

我端起酒杯,迎合道,“哪里,我们还要仰仗着您吃饭呢。”暗暗将场内的注意力又重新拉回自己身上。

酒过四巡后,我试探着开始提单子的事,赵六哈哈一笑,终于开始松了口。可惜几乎是每谈一句就被敬上一杯,虽然葡萄确实有预防醉酒的效果,但这毕竟不是万灵丹,喝到晚上将近十点时,我的头开始发晕,酒气上冲,只觉脸上火辣辣一片,渐渐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偏头看向西顾,他的脸不像大多数人一般酒后涨红,而是青白青白的,左手藏在桌下状似无意般,停在胃部。

我假装手中不稳,任由酒杯摔在地上,还剩一半的酒液泼到我的裙子上,我急惶惶拿桌上的湿巾去擦,结果摸了几次,都摸不着位置,好不容易拿到,抓的却又是旁边的酒杯。

“不行了,赵老板……我,我现在醉得厉害,不能奉陪了。”我大着舌头道。

任西顾刚想说话,我脚下暗撞了他一下,他便会意的闭上嘴,任我发挥。

赵六也想跟我继续谈生意,毕竟这边不论是价格还是名声都比别家好,有钱不赚是傻子,他也不会把事情做绝,见我酒后终于出了丑态,他也满意的拍拍我的肩,定下周二谈提案,终于能就此散场。

“我送你回去。”下了楼,西顾道。

我拒绝,“不用了,谢谢。”

由于两人都喝醉酒,今晚陆纡又有事要忙,打的是必然选择。

停车处呈环状,绕在酒楼外围一圈,出去时借着酒店门前明亮的白炽灯,我突然发现前面有一辆车子外型和陆纡的很像。

我走过去,仔细看那辆车的车牌……果然是他的。

我在盯着车牌看了许久,从包里掏出手机,“喂,陆纡。”

他的背景隐隐有音乐声,“郝萌,有什么事吗?”

我分外柔和的道,“你现在在哪里?”

他不善于说谎,甚至还磕巴了下,“我,我在朋友家里,你有什么事吗。”

我面无表情的道,“没有,只是突然有点想你了。”

他是个聪明人,虽然在人际交往中呆板了一些,这次也很快听出不对,“郝萌?”

“没事,”我口中依然温柔地道,“明天的约会先取消,下周见面时我们再谈吧。”

我终于明白,其实我长得不是剥削阶级的脸,而是一张炮灰脸。

临走前我顺便用手机拍下陆纡的车号,而后施施然出去,拦下一辆计程车。

打开车门坐进去后正要关上,突然车门被一只手强硬的卡住,我酒醉后四肢酸软,敌不过他的力气,让他坐了进来。

我惊怒地指着车门,“你出去。”

他坚持,却也放软了声,“我送你回家,晚上一个女人不安全。”

司机把我们当成吵架的情侣,直接踩了油门边语重心长道,“床头吵架床尾和,女人别太犟,否则吃亏的也是自己啊。”

我气闷的侧了身子背对着他,回去的路虽不长,但也不短,背后传来悉悉索索的翻动声,而后隔着我一尺的距离任西顾小心不碰到我,其后便再无声音。

下车时他的动作有些缓慢,微弓着腰,稍嫌凉意的夜,额上竟覆着一层薄薄的冷汗。

我跟在他身后下车,目光在他背后停了下,而后疾走几步越过他,“今晚谢谢你送我,我回去了。”

他却是再度叫住我,“你从前的应酬,都是这样的吗?”

我转过头看他,“大部分。”问这个并没有意义。

忽然想起我和他的最后一次争吵,那时我醉酒被林总送回来,被他粗鲁的拖上楼梯,终于抑不住在楼道便吐了,那时的他只是冷冷地站在我身后,没有说话,也没有安慰,我的心在那一刻发凉,后来控制不住,各说了伤人的话,再后来……

“先不要急着走好吗,”他扬高声在我身后道,“我只说三句话。”

我没有给予回应。

他语中有丝沙哑,苦笑着重复,“只有三句。”

番外篇?爱错(上)

“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你好……”

又是无人接听。

他烦躁的将手机塞进口袋,拿起钥匙重重甩上门出去。

虽然两个人如今在一起了,但有时候,他却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随着接近,反而越来越远。

这种说法或许矛盾而奇怪,但他也想不出别的形容词更准确的来形容他们之间的相处。

他搬来与她同住的初衷是希望两人能更亲密些,但同住之后,她有什么事情,从不会主动告诉他,每次他拨过去的电话,十有**都是那句机械僵硬的女音:“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次数多了,他越发不满。

她总是包容的看着年轻的恋人,像对待一个任性胡闹的孩子一般,敷衍而无奈,“西顾,我很忙。真的很抱歉。”

他知道她忙,她常常早出晚归,两个人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每每他想亲近她时,她总是皱着眉,“西顾,不行,别闹。”

“西顾,我现在没空,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西顾,你去隔壁房间好吗,待在这里会吵到我……”

两人之间的精神交流越来越少。于是,他只能更用力攫取她的**,在她身上刻下自己的印记。

但只有身体的微薄联系是那么脆弱。

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有了疑心。

他不懂她究竟在忌讳什么,他们两人能走在一起不容易,她一人就已经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了。

更何况他认识楚翘那么多年,他若是对她有什么心思,也早该动了。说老实话,他压根就没把楚翘当女人看过。

她在家时间不多,大学的课比较少,他是个男人,不可能像怨夫一样天天一个人待在家里空等她回来。大学期间他加入校篮球队打打篮球,楚翘是他的继妹也是他的幼时玩伴,虽然是女人,但球技不错,闲暇时一群人篮球斗牛,玩得是比较好一些,但除了闲暇时打打篮球,他们平日并没有什么交集。

说到球服,他曾经问过她周末有没有空闲时间,她那时头也不抬的继续盯着手中的资料,稍嫌不耐道,“西顾,我最近比较忙……”

他便也不好说出口。

楚翘知道后,主动拉着他去买衣服,店里在做促销,两件六五折,球服系列有男款和女款,他和楚翘便各买一件。但她却大为光火,虽然面上故作平静,但每次见他穿上球服便不准他靠近她,洗衣服时也总是漏洗这一件。

她在他面前一直是理性成熟的模样,这样罕见的带着点幼稚劲儿的小脾气让他很是喜欢,至少能让他确认,他不是在唱独角戏。

其他人的恋爱方式是什么样子,他不清楚,但最起码,他希望她能够平等的看待他,而不是总带着一种自上而下的包容隐忍来对待他。

他是男人,他是她的男人。

他更希望能够成为让她放心倚靠的男人。

是,他确实还太年轻,有很多事情他并不懂,但他不懂的,她可以教他。至少,她究竟希望他怎么做?他要怎么做她才能满意?他希望她能告诉他。

她失望的眼神……

其实比什么都更令他难过。

就像长久追逐的珍宝,你原以为希望微乎其微,但却在不意间落入怀中,你受宠若惊,在短暂的欢愉兴奋后,随之而来的却是比以往更甚的不安惶恐。究竟该如何长久维护这珍宝?不让她被觊觎,不让她被抢走。

楚翘一事之后,他们之间的问题终于露出冰山一角。

他原本就是个独占欲比较强的人,面对着围绕在她身边,比他占据了她更多时间的其他男人,就算是普通男人也很难忍下。

更令他觉得不平的是,她对于他的双重标准。

她不喜欢他和楚翘打篮球,他便尽量回避和她见面;她不喜欢他和楚翘穿同一种款式的球服,他便整理下所有与她相关的物品打包扔掉;她不喜欢他和别的女人走得太近,他就尽量不和其他女性接触……

他把自己给刮干净了,但轮到她身边的男人时,她却总是推三阻四。

比如她的前男友钟意。

同样是男人,他自然能感觉得出,他对她依然还余情未了。

萌萌平日得闲的时间已经少之又少,难得遇上黄金周,他原本想跟她享受二人世界,结果钟意却横空出世。

“不准去!”他气闷道,黄金周第一天她就跑去给别的男人接机。

“别任性,西顾,”她依然是那副困扰又无奈的模样,“我的生活不可能只绕着你一个人转,我不干涉你的社交圈,但我也有我的社交圈。”

他急了,“我没那个意思,但他是你的前男友,他在上海难道只认识你一个人,就非要你接机?”这摆明是对她有企图,她却甩下他,巴巴去迎接那个觊觎她的男人。

她有些不耐,“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前男友只是挂名,我们彼此都没当真过?”

他锁住她的双眼,认真道,“是,我知道你不当真,但不代表他也是这么想。”

她霎时变了脸色,怒道,“就算他真这么想,那也比你的楚翘光明正大的多,我都没对你们交往多做限制,你就不要来对我指手画脚!”

他心中霎时凉了大半。

胸前激烈的起伏着,他努力按捺住脾气背过身不看她,“好,行,你去,你尽管去。你有你的前意中人,前男友,前结婚对象,我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人,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放心,还要我怎么做。”

如果能剖出心让她看清他对她的忠诚也好。

她身边来去的男人成熟而优秀,对比他们,他深深懊恼自己的年轻稚嫩,不能够保护她,不能够让她放心去依靠。

甚至……他的存在,令她感觉到羞耻。

她不愿意公开他们的关系,在父母亲人面前羞于承认他,拒绝他在外界亲近她。

所有人都说他们会分开,所有人都说他们没有未来。

但是他不想放弃,他是认真的,他从没有这么认真的爱过一个人。

现在他所能做的只有坚持,坚持下去努力去怀抱一个可以互相携手的期望。

所以,郝萌……

在我长大之前,能不能再等等我?

“任西顾!”

校篮球队的队长隔着操场朝他喊话,“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他摇头,“你先走吧,我回去了。”

没多久,楚翘就从篮球场跑出来追上他,队长远远朝他投了个艳羡的眼神,便俯身潇洒的抄起篮球回球场去了。

“西顾,”楚翘冲过来爽朗的握拳在他肩上一捶,“怎么,难得五一出来,玩到一半就想走啦。”

“没,我现在有事。”他道,有些心烦意乱。

“急着回家看郝萌姐?”她促狭道。

他不着痕迹的侧身避开她过于挨近的身体,模棱两可的“唔”了声,径直前行。

心中其实很哀怨,难得的黄金周就要这么浪费了,第一天她要去给钟意接机,隔三天又要和罗莉去参加聚会。除了嘱咐一句“记得别太晚回来”,他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等着她了。

可当他回到家里,掐着秒针挨到十点后,她依然没回来。

皱眉看了看窗外的夜色,他开始发短信:萌萌,你什么时候回来?

结果如石沉大海,她半天没有回应。

他有些烦躁的起身又连发几条,但她依然没有回应。

难道出什么事了?

他有些忧心,偏头再拨她的电话……

“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你好……”

还是无人接听。

任西顾定定看着手机几秒,而后起身拿起钥匙下楼。倚在冰凉的围墙上,他侧头看着小区门口的方向,等她回家。

半个小时过去……

一个小时过去……

当指针指向午夜时,他关上了手机,双手环胸仰头呼出一口郁气。

终于,远远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震动声。他动了动微微有些僵硬的身体,风中飘来男人的声音:“我送你进去。”

他怔住了。

稍嫌慌张的熟悉女音随后响起,“不用了不用了,你先回去吧。”

“那我就站在这看你进去。”男人坚持。

他冷冷的站在原地听着,面如寒霜,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

她骗了他。

他盯着小碎步跑来,看到他后惊愕地停下脚步的女子,目光转向她身后的计程车,站在车前的男人不是钟意又会是谁?

她骗他只是参加女人间的聚会。

她说她会尽快回来。

她整晚不接他的电话。

她和钟意两个人一直待到半夜才回家……

任西顾觉得脑袋都快要炸开,他愤怒的想要将眼前的男人当场撕碎。

“西顾,你别这样!”她从后牢牢抱住他的腰阻止他,“西顾,西顾我们回家吧,你要听什么我都跟你解释。今晚他只是为我和客户穿针引线,真的什么都没有……”

这是他第一次撞见她深夜由其他男人送回家。

对此她的解释是,她找钟意是为了让他帮她和客户穿针引线,欺骗他,是因为怕他会生气反对。

那么……他拿着她的手机,看着上面的十几通来电未接,“又是静音?”

她讷讷不语。

他心中不无悲哀,“萌萌,这是第几次了?以后再单独出去时能不能别把我的来电静音,发现自己的来电被心爱的人静音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她愧疚的缓缓握住他的手。

最后他只能叹息,“是,我知道我太年轻,在很多事情上确实不能让你放心,但你可以告诉我该怎么做,我会努力达到你的要求,我是真的想和你一起携手走下去……”

她总是以不平等的眼光看待他,他渴望她能将他看成是自己的伴侣,而不是一个累赘和羞处。

但最后的结局却难如人意,随着她瞒着他扮作钟意的女友的事情曝光,随着两个人争吵冷战的频率加剧,随着她的晚归时间渐渐增多,随着她面对他时笑容越来越稀少苦涩……

他觉得累。

这无处安放的爱情令两人筋疲力尽却又舍不得放手,那是断骨连心的疼,怎么忍心放开?

番外篇?爱错(下)

矛盾冲突一日日加剧……

他们怀抱着伤痕,却捂住双眼,以为视而不见就可以维持住两人的世界。但问题一直都还在,并且一日比一日堆积得更高,渐渐凝成了三尺坚冰,再难化开。

到最后,她说,“我们之间出了问题,我觉得不能这样……”

她说,“我想我们还是先冷静一下,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好吗?”

不好。

其实他不愿意分开,他害怕分开了,若有更优秀的男人乘虚而入,她再也不会回来。

他离不了她。

他不能失去她。

她对于他而言,不仅仅只是一个单薄的情人身份。她是他的伴侣,是他的姐姐,是他的母亲,是他的支柱……她占有了他生命中所有最重要的位置,他怎么可能割舍得了她?

但她却已经不想再继续等待他了。

两人再次冷战后,看着她找到离开的理由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他淡淡地道,“是不是挺开心,终于有借口能离开?”

她竟有几分心虚地窒了下。

他背过身,阖上眼,不再看她。

其实很多事情当时都无法看清楚,很多事情后来都走向事与愿违的路。

当她再次在深夜被其他男人送回来,甚至于那个男人还当着他的面搂着她的腰时,等候了大半夜原本想示好的他终于压抑不住爆发了怒气。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争吵,他有些厌倦的道,“这次又是为什么。”

“工作上的酒宴应酬,”她扶着额,“西顾,我现在很累了,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争吵了。”

他如困兽般盯着她,“萌萌,我从不想跟你吵,但你能不能也给我相应的安全感?”

她受不了的道,“那么你究竟还要我怎么做?你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满意?”

他扬起声,“想说这句话的是我,你究竟要我怎么做?你希望我怎么做?我可以从今以后不再看别的女人,我也想尽快去工作,我不想再看到我的女人像今天这样……”

“这只是工作!”

“好的,工作,你总是有很多工作,你什么时候能把目光放在我身上而不是总是开口工作闭口工作。”

他不想说这样任性的话,但人在气头上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其实每次看到她醉醺醺地被送回来的模样,他很心疼却又只能无能为力的懊恼愤怒。

“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她冲口而出,终于吐露了真心话,“如果你能给我安全感,你以为我拼命工作又是为了谁!”

她双唇开开合合,在他眼中尽是嘲耻的弧度。

她看不起他……她首次直白的说出口。

是,他知道她一直就没有平等看待过他,她如今已经是事业有成的成熟女性,他只是一个还没有踏出社会不能谋生的学生,她一直在屈就他……

他还太年轻,自尊心强烈而脆弱,闻言白了脸,定定看了她片刻,不发一语的转身下楼。

她在身后喊了一句,“西顾——”

当时他没有回头,不去理会……

等到察觉不对时,他才发现已经无法再回头了。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那天晚上他一定不会再先走,他会紧紧抱着她,告诉她无论如何他都想跟她在一起。

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分开。

无论如何,他都会努力让她幸福。

但一切不可能重来。

“请你不要再拖累她了。”

当罗莉将她的病历单递给他时,他霎时失了言语。

“当初你说你会好好的照顾她,你说你不会辜负他,你会证明给我看……”罗莉指着那张病历单,“这就是你给我的证明?”

她气得几乎快说不出话来,涨红着脸,手再一指此刻躺在病床上苍白瘦弱的女人,“当初好端端的将她交给你,不到一年时间,她的身体竟然糟糕成这样,你不是说你很爱她,你不是说你会照顾她,这就是你照顾的成果?像这样突然晕倒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之前一点都没有发觉?你跟她在一起这么久了,她脸色一日比一日差,身体越来越瘦,平日忙着工作加班就算了,还要处处让着你,宠着你,你不体谅就罢了,还总是跟她吵架,让她伤心……”她眼圈红了,“再这样下去她会被你活活累死。”

他张了张嘴,脑中嗡嗡成一片,喉头酸涩的梗着,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今天我就当一次坏人,你不心疼她,我心疼她!”罗莉咬着唇,语中难掩怨愤,“请你不要再纠缠她了,算我求你了,你害她还害得不够吗?”

她字字锥心,他捏紧病历单,半晌,低声从齿缝挤出话来,“我……不想离开她。”

“你还有脸继续说这种话?”罗莉听罢恨不得抓起手中的包包丢过去,“那你告诉我,你要拿什么来爱?不要总是大言不惭的说着空口白话。当初你们找我坦白时你说了什么?也是你亲口答应,若是日后没有照顾好她,负了她,你甘愿离开。你们在一起这段时间,你究竟做了什么?你做了哪些努力,解决了哪些问题?”

他从没有一刻觉得自己是这么失败,无能。

她质问,“这些问题一日没有解决,她再跟你纠缠,也依然会重复这些伤害,你当真不毁了萌萌一辈子就不甘心吗!”

他咬紧牙关,心如刀绞,却也只能哑口无言。

她暗叹口气,“萌萌的心肠很软,如果你现在认错执意纠缠,她不一定还是会原谅你,但也请你摸着良心好好想一想,还要不要再继续拖着她,如果你真的心疼她,真的还爱着她的话,请你离开。算我求你了,请你离开……”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近乎卑微的道,“能不能……再让我多看她一眼?”

手指仔细而小心地沿着她的轮廓轻轻勾画她的脸……

每一秒在这一刻被无限延长,每一根线条在他眼中被无限放大,他牢牢将指下的轮廓深深印入心底。

再也没有一个人会这样爱他,再也没有一个人会比他更爱她。

可是他现在却给不了她想要的一切……

他不想,也不能再拉着她受罪了。

她出院的那一天,罗莉拉着她的手,像躲避瘟疫一般从他身边匆匆走过。

等到高跟鞋的清脆响声渐渐远去,他回过头定定看着她单薄纤细的背影,他在原地站了很久,几乎快将自己站成一座墓碑。

求你别忘了我。

其实他不想放手,其实他不愿意离开。心太疼了,甚至连指尖都失去了动弹的力气,他几乎无法再忍耐……

我会尽快成长,请你不要忘了我。

请你别走得太快……

请你等我回来。

在接下去一年半的岁月,他专攻课业,重点关注郝萌的公司在校内设下的实习生考核。

闲暇时间,他常常乘着公交车,在她楼下徘徊。

她窗口橘黄的灯光常常彻夜通明,他有时便怔怔仰头看着,努力捕捉她偶尔划过窗前的纤细身影,不觉一夜过去。

9个月后,她和她的相亲对象正式确认了关系。

他焦心如焚,每时每刻都恨不得将那个男人从她身边赶走。

第11个月,他终于按捺不住,摸清他们的交往时间后,故作不经意的从他们眼前经过,努力让她发现他的存在,希望能唤醒她的记忆……

他心跳如擂鼓,当她注意到他时,他的手甚至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

请你别忘记我。

我一直都爱着你,请你等我回来。

分开的时间漫长得令他难以忍耐。

终于,第17个月,他终于能堂堂正正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强忍住心酸,微笑着说一声,“你好。”

仿如初见。

“我叫任西顾……‘茕茕白兔,东走西顾’的西顾。”

我们能不能从头再来?

我是真的想和你一起白首的。

我想要你嫁给我,我们会生两个孩子。

我希望他们都是女孩。

她们最好全部都像你,有着跟你一样的眼睛和嘴唇,我想那是世上最幸福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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