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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哲学史

第三编·第二章 张载的唯物主义思想 2

张载强调对立面的相互作用,他说:“天性,乾坤阴阳也。二端,故有感;本一,故能合。”这是说,物质世界的本性就在于有其对立面,因其是两方面的对立,故相互作用;而对立本来处于一个统一体中,故相互结合。由此,他指出整个物质世界的变化,无非是阴阳两个对立面相互作用的结果。他说:“万物虽多,其实一;物无无阴阳者,以是知天地变化,二端(阴阳)而已。”关于对立面互相作用的内容,他认为:“若阴阳之气,则循环迭至,聚散相荡,升降相求,纟因缊相揉,盖相兼相制,欲一之而不能,此其所以屈伸无方,运行不息,莫或使之。”

阴阳二气,由阴而阳,由阳而阴,循环交迭,相互转化;时聚时散,相互推荡;或升或降,相互追求;交相渗透,彼此糅合;也就是相互吞并,相互克制,要合成一个,却做不到。所以事物总是此屈彼伸,互有胜负,绝不固定,运动变化,没有停止。所有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外力使它这样。

张载更指出事物之间的相互联系,他说:“物无孤立之理,非同异、屈伸、终始以发明之,则虽物非物也。事有始卒乃成,非同异,有无相感,则不见其成。不见其成,则虽物非物。”

任何一物都不是孤立的,都处在变化的过程中,不通过同或异、屈或伸、终或始等关系的比较,是无法得到说明的。事有始有终,或同或异,此事开始即由无转有,彼事终结即由有转无,前事由有转无,后事由无转有,事与事都是相互影响的(“相感”),如果没有这些联系,则事不成事,物不成物了。这是从对立面的相互转化,肯定了事物之间的相互联系。

张载还提出变化的两种形式的学说。他认为,变化有两种形式,一种是显著的变化,一种是逐渐的变化,他把前者专称为变,后者专称为化。他说:“变言其著,化言其渐。”(《易说》)这两种变化形式又是相互转移的。他说:“变则化,由粗入精也;化而裁之谓之变,以著显微也。”在显著的变化之后,必然有逐渐的变化,这是由巨大的变化进入细微的变化;逐渐的变化到达一定的阶段就发生总结性的转变,这是以显著的变化表现出那细微的变化来。他又说过:“雷霆感动虽速,然其所由来亦渐尔。”

张载提出了不少深刻的辩证观点,但终于陷入形而上学的调和论。张载一方面认为“太虚”含有对立面相互作用的性能;但另一方面他又认为“太虚”是清彻纯一的,是阴阳二气未分化时的融合的状态。在后一种观点的支配下,他终于导出了“仇必和而解”的结论。由于他把对立面的融合看成是气的原始状态,从而认为“太虚”也可以说是“至静无感”,他说:“至静无感,性之渊源。”“性之渊源”是就人性说的,他认为“至静无感”的太虚是人性的根源,在这里他又把静止看做最根本的了。

张载关于对立面互相作用的学说,肯定了事物的内在矛盾是运动和变化的根源,进一步论证了物质世界的运动变化的永恒性。依据这种发展观,他反对了佛教把世界的本性归之为绝对的静止的形而上学。

这是说,显著的迅速的变化也是从逐渐的变化来的。张载所讲变化的两种形式还不是质变与量变的区别,但他区分了变化的两种形式,这在当时是相当精湛的思想,这是他“苦心极力”研究自然现象的成就。

张载也认识到对立的两方有一个斗争的过程。他说:“有象斯有对,对必反其为。有反斯有仇,仇必和而解。”有现象就有对立,对立的两方的运动必然相互违反,相互违反就相互斗争。“仇”即斗争。他认识到对立双方必然相互斗争,但他又认为斗争的结果必然归于调和,这就由辩证法转到形而上学观点去了。

三、张载的认识论

张载认为,知识有两种,一是“见闻之知”,即感性认识;一是“德行所知”,即以理性为基础的超经验的知识。他说:“见闻之知,乃物交而知,非德行所知。德行所知,不萌于见闻。”这“德行所知”是不依靠感性认识的。

“德行所知”,就是关于宇宙“神化”的认识,即关于全宇宙的认识。他认为这种认识不依靠于感觉经验,主要依靠道德修养。张载说:“穷神知化,与天为一,岂有我所能勉哉?乃德盛而自致尔。”这是说,进行封建道德的修养就自然而然得到这种知识了。这样,张载又把认识与道德修养联结起来。

张载的认识论,反对了佛教中“专以见闻为用”的主观唯心主义的经验论,强调了理性认识的重要性。但是,他又犯了另一种错误,认为不靠感觉经验,就可以直接认识事物的本质和规律,倒向了唯理论。

这种超越经验的“德行所知”虽然不依靠见闻,却还是对于外在世界的认识,张载称之为“合内外于耳目之外”。他说:“知合内外于耳目之外,则其知也过人远矣。”不通过耳目而直接认识外在世界,他认为这是高一级的认识。但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

在反对佛、老唯心主义的斗争中,张载还探讨了有关认识论的问题。他说:“感亦须待有物,有物则有感,无物则何所感?”外物是感觉的源泉。又说:“人本无心,因物为心。”人的认识作用也是以外物为根据的。他认为,人的认识在于主观与客观的结合:“人谓己有知,由耳目有受也;人之有受,由内外之合也。”

认识是由于感官接受外来的印象,其所以能够接受外来印象,在于主体和客体相互接触,相互结合。张载强调必须穷究万物之理,“万物皆有理,若不知穷理,如梦过一生。”(《语录》)理是客观的,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张载的这些观点是唯物主义的,坚持了从物到感觉和思想的唯物主义路线。从这条路线出发,他驳斥了佛、老唯心主义在认识论上的错误。他说:“释氏便不穷理,皆以为见病所致。”又说:“浮图不知穷理而自谓之性,故其说不可推行。”

佛教不研究事物的客观规律,从而陷入了主观唯心主义和虚无主义。

张载认为,佛教唯心主义在认识论上的一个严重错误,是从感觉出发,“以六根之微,因缘天地”,不懂得“穷理”。因此,他着重论述了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的作用问题。天地间的事物无穷,个人的耳目闻见有限。这是无限的客观事物与个人的有限的感觉能力之间的矛盾。张载认为这个矛盾,只有靠“尽心”、“尽性”才能解决。他认为,感性认识是耳目等感官从外在世界得来的,但仅仅感性认识是不够的,还不足以认识真理。他说:“今盈天地之间者皆物也,如只据己之闻见,所接几何?安能尽天下之物?所以欲其尽心也。”

他说“大其心,则能体天下之物”;“世人之心,止于闻见之狭;圣人尽性,不以见闻梏其心”。一般人的心以感性认识为范围,圣人的心不受感性的局限,与天下万物同其广大。他这个论点是说,耳目自有局限,只有靠“心”的作用,才能认识事物的本质。他所说“尽心”、“尽性”,不是指反省内求,而是研究事物的客观规律。他说:“先从学问理会,以推达于天性也。”因此,他认为孔子是“学而知之者”,不是“生而知之者”。

耳目不能闻见无穷的外物,扩大自己的心,就能体会天下万物的本性了。他这些说法,具有唯物主义的唯理论的倾向。

在社会政治方面,张载看到贫富不均是当时社会的根本问题,他说:“贫富不均,教养无法,虽欲言治,皆苟而已。”这是说,如不解决贫富不均的问题,任何政治措施都是谋求暂时利益的苟且的办法而已。

他要求解决贫富不均的问题,主要意图还是防止农民的革命斗争。如何才能解决贫富不均问题呢?他主张“均平”,提议实行“井田”制度,要求把土地收归国有,然后分给人民。“井田”的原则是“人受一方”,“以田授民”,废除招佃耕种和出租土地,“不得如分种,如租种”。“分种”就是招佃耕种,“租种”就是出租土地。为了消除大地主阶层的反对,维持大地主阶层的既得利益,他又主张使大地主做“田官”,以补偿他们的土地。“其多有田者使不失其为富。”但这种使大地主做“田官”的办法也还是暂时的,“始则因命为田官,自后则是择贤”,这当然是不可能实现的空想。一方面要求解决贫富不均的问题;一方面又要维持地主阶级的既得利益,这样就陷入不可解决的矛盾之中。

四、“气质之性”与“天地之性”

他认为,做一个“君子”,应该“变化气质”。他这样提出了人性二元论。他认为,有了形体以后,才有气质之性。“气质之性”是恶的来源,“天地之性”是善的来源。人们只要善于反省,就可以认识到“天地之性”了。他说:“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

张载认为,人人都有“天地之性”,就像冰有水性一样。他说:“天性在人,正犹水性之在冰,凝释虽异,为物一也。”

每个人都具有“太虚”本性,另一方面,人生成以后,由于禀受的阴阳二气的不同,身体条件彼此不同,每个人又有其特殊形体和特殊的本性。前者叫做“天地之性”,后者叫做“气质之性”。

“天地之性”是“太虚之气”的本性,它清彻纯一,所以是无不善的。他说:“性子人无不善,系其善反不善反而已。”这是说,只要善于反省,体现“天地之性”,就自然合于道德标准了。他认为,人的道德品质来源于生而具有的“天地之性”,这实际上是鼓吹天赋道德论。

他认为,人的各种和一切不善都来自“气质之性”,人的气质是杂而不纯的,有好有坏。于是,他提出了“变化气质”的学说,气质不好的可以通过学习来改变。他说:“为学大益,在自能变化气质。”

他所说的“变化气质”,主要指通过道德修养,克制人的“耳目口腹之欲”。一方面,他不赞成佛、老的人性论,他认为“人欲”也是人的本性;另一方面,又要对“人欲”加以限制,于是他虚构出一个“天地之性”来作为这种理论的根据。

张载认为,如果人们能够认识自己的本性是与一切人一切物相同的,就会泛爱一切人一切物。他说:“性者万物之一源,非有我之得私也。惟大人为能尽其道。是故立必俱立,知必周知,爱必兼爱,成不独成。”

性是万物的共同的本性,不是我个人所能私有,唯有大人物才体现这个道理。所以要立己而且立人,求知必须周知万物,爱己而且爱人,成己而且成物。这样,他的抽象人性论又成了他用来宣扬“人类之爱”的根据。他在《西铭》中进一步发挥了这种泛爱思想。他说:天可以称为父,地可以称为母。我是小的,和万物一样,生存于天地之间。所以,充塞于天地之间的气就构成我的身体;气的本性即作为天地之间的统帅的,就是我的本性。人民都是我的同胞兄弟,万物都是我的同伴。君主是我父母的长子,他的大臣们是君主的管家人。尊敬老年人,就是尊敬我的兄长;慈爱孤儿和小孩,就是慈爱我的幼弟。圣人就是能体现天地的品德,贤人就是天地的优秀儿子。所有天下残疾的人、孤苦的人,都是我的受苦受难的可怜的兄弟们。他认为,天地好比父母,一切人一切物都是天地所生,一切人都是同胞兄弟,一切物都是同伴,应该爱一切人,爱一切物。

张载企图从他的气一元论的观点来说明人性问题。他认为,万物都是气凝聚而成的,人也是气凝聚而成的,气的本性,也就是人的本性。在认识论上,张载从唯物主义倒向唯心主义。在人性问题与道德学说上,他便完全是唯心主义了。他说:“合虚与气,有性之名。”“虚”指“太虚”,即气的本来状态;“气”指阴阳二气,有清有浊。“太虚”本性和阴阳二性的结合,便构成了人性。

张载从气的本性谈人的本性,这是他的气一元论的自然观在人性问题中的表现。但他企图用“气”来说明人性问题,便完全错误了。他仅仅把人看做自然界的一部分,而不能认识人是生活于社会中的,人的本性乃是社会关系的总和。马克思主义以前的唯物主义都不可能有这种科学的认识,而仅仅从人类的自然情况来谈人性,这就必定要陷入唯心主义。张载所谓“气质之性”,是抽象的超阶级的人性,他所谓“天地之性”,就是更加抽象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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