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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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中有那么一条消息比较瞩目。

【西哲……是高薇啊。我们都冷静一点，坐下来再聊一次好不好？我承认之前是我态度不好，我知道我做的有点过分了。但是，你能理解我的吧？对吧，除了沐沐之外，你现在是最能理解我的人了！西哲，你放过我吧？】

西哲默默删除了留言，已读不回。

有些幽冥之路，是没有回头可言的。

她，已经一脚狠狠的踏了上去。

……

回到依然空无一人的屋子里，桌面上扭亮的台灯从深夜照明到天亮，再到漆黑。

整理好所有的账号，国家，和银行后，先拷贝了一份发送给宋父。

得到的回复是，“辛苦了！但是西哲，我已经说过好多遍了，老头子已经不在乎那么点钱了。”

“明白的，伯父……”

可是西哲无能为力。

她眼睁睁的看着发白的天空，艳阳刺目而绚丽，她却找不到一丝光明。

起身的时候衣服整片湿透，她惊讶的摸了摸脖子上的汗水，走进浴室，把自己冲刷在冰冷的花洒之下。

“师兄啊，算我求你了……再帮我一次？告诉我没有做错？这一次，我需要你告诉我，麻烦你告诉我，我没有做错……我真的……”

房间里的电话铃声不断的响着，催命符似的。

来电人一定很执着，一次、一次、又一次……

浴室里花洒的水早就停止了，西哲可以清晰的听到那铃声。

最终还是赤脚走了出去，世界可以抛下任何人，但人们没有办法抛下世界，因为这个世界还有值得留恋的东西。盘古小说网更新最快 手机端：https:/m./

若是没有，那便是早已不属于世界，往生安息。

看了一眼号码，是境外电话。

冷笑着哼了一声，接了起来，她没有说话而是等着对方先开口。

然而预料之中的谩骂却没有如期而至。

“西律师啊？哦不，已经不是律师了呢。”充满揶揄的打趣道。

“大神有何贵干啊。”

“不是。你这不是埋汰我么？”米老鼠莫名有一丝局促，“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西哲深吸了口气，“这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决定。”

“但我和小东都参与其中啊。”

西哲重复了一遍，语气有些生硬，“和你们没关系。”

“……我可以补救的。再合作一次？这次我不收你钱。”

“我说了！……”

两头都沉默了下来。

“西律师，盗亦有道。我是觉得你人品好，都这样了，你还没有把我和小东供出来。我知道小东是你朋友的弟弟，你会保护他。但你为人的这份仗义，我是认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如果啊你为了自保，真的把我供出来，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这行不看重证书之类的噱头。否则我也不至于肄业了对吧？我想说的是，没关系。”

“谢谢！但是，确实和你们没关系。”

从决定做视频的那一刻，西哲不仅是要把高薇推上绝路，她也是把自己推上了绝路。一条以恶度恶之路。

所以，没有什么人是无辜的，没有人的双手是干净的了。

她能够做的，唯一能够继续去做的，只有竭尽所力的去保护好周围的人，保护好双手依然不曾沾染尘埃的人。

不论值不值得。

///

小西子？小西子……醒一醒啊……

分不清是从全遮窗帘缝隙间透进来的阳光，还是高空广告探照灯的光芒照射进来。

西哲抓了把头发，看向依旧闪烁不停的电话。

“喂？西律师吗？”

电话里传来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西哲摸索着打开床头的按钮，7：33，早上还是晚上？AM？那就是早上了吧。

这群人一定是高薇用魔笛召唤出来的！不需要睡觉的么？

吞吐片刻，“来吧，开始吧。”

那头竟然沉默。

手指已经按在了结束通话键上，却阴差阳错的多问了一句，“到底哪位！？”

“西、西律师，你之前来找过我……我是那辆车的车主……”

什么车主？鬼车啊？

“找错人了吧？交通事故，海威不受理。你可以打去公司前台问问。”又盯了一眼时间，“前台9点15分才开始接电话。”

“不是！你问过我，车子是什么时候经过那座维修中的桥面的。说想要看一看行车记录仪……不记得了？”

西哲听不得反问，大脑神经飞快的自我调动起来，不需要用什么力气。

她当然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

自掏腰包，从米老鼠这个地下室黑客手中买取了高额的汽车卫星定位系统，锁定了那几部经过车辆的车牌，从车管所费尽周折申请到了车主联系方式，再瞅准了时间尽量挑在对方休息的时间打过去，结果一摸一个坑，把人骂的狗血淋头，一个个都当她保险理赔公司来讹诈的？

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多一点善良和扶持了？

高额悬赏这一招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这种案子和犯罪杀人案件不同，没有影响到公众人身安全，所以民众参与度不高。

除非是大面额，奈何西哲也支付不起。

“我记得。你是哪辆车？怎么了。”

“我们……我们能不能见面谈？”

///

上午9点的华海路CBD街头，人流穿梭不息。

往来的上班族，赶早摊的生意人，买完菜坐在路边观摩众生态的老年人。

也许只有这样的人烟气息才能令西哲面前，白皙、精致，着装打扮与普通白领无二致的年轻女孩稍感安全。

她们坐在麦当当早市的露天座椅上。

西哲给对方买了杯咖啡，自己买了杯豆奶。

“怎么称呼？”

女孩子的眼眶肿肿，皮肤状态也很糟糕，不过在细巧的妆容下并不显形。

“叫、叫我希娜吧。”

“好的，希娜？我是……啊，你认识我的吧。你说我之前和你通过电话？”

“嗯。其实你是和我爸爸通的电话。那车，那车其实是我爸的……”

西哲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凝起了目光。

“你打电话给我爸爸的时候，我不在。是后来回家才听说的。但是你电话里说去的那个桥，我爸是真的不知道，那一阵子他出差去了，我、我没有驾照，啊！现在我有了。我给你看……”

西哲打断了她摸索的动作，“不需要。我知道，你现在有驾照了。接着说？”

“我那时候脑子抽住了，看晚上人少，车子又有自动报警装置，我觉得我开的慢一点没有关系的。真的！我不是有意无照驾驶。”

脑门上的青筋突突的跳了几下，压了压手掌，“没关系的。你早上打电话给我是因为？”

“我拍到了……”顿了老半天，“而、而且……我还看到了……”

西哲头上先是一串问号掠过。

顿然！

“你拍到了！？”

“嗯。”

“视频呢！”

“在、在我电脑里。我怕被我爸发现，换了行车仪。”

“等等。你说你看到的意思是？”

女孩子的手开始抓紧了麦当当家门口藤条座椅的扶手。

“我看到了……我、我以为是小两口在吵架……他们……两个人吵的还蛮凶的。”

“你看到，我师兄——那个男的，掉下河了？”

女孩子的瞳孔一闪一闪的，透出一丝后怕，一丝犹豫，一丝恳求。

西哲深吸了口气，“为什么，现在来找我说？”

“听我爸爸说，有个姓西的律师打过电话来问，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就一直在网上搜。后来就看到……”女孩子开始自我否定的摇头，“我真的以为他们只是普通吵吵，不会出事的，我没想到是真的出人命啊！然后我就搜你的名字，直到最近看到网上那个寡妇，不是，我是说就那个网红，她挑拨网友暴力你的事。我帮你了！我在网上帮你说了好多话，可是没有人听我的，还骂我。我看到你连律师资格都被吊销了就……感觉好可怜。要是我辛辛苦苦拿到的资格被吊销，大概掐死那个女人的心都有了。还有那些人，就是网红直播间的男粉哦，丧心病狂！叫嚣说要弄死你，我、我就有点怕……”

“没事。这不是你的错。我就想……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视频，就发在网上的行车记录仪拍摄到的。我以为你找到别的车给你证据了。还感到松了口气。但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跟我看到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时间啊，位置啊，都不一样。而且他们之间对话了好久，有几句，那个男律师叫的特别凶，我在老远都能听见。”

“他说什么？”

“说不能生育又不是那个女人的错，他也没有当女人是生育机器，就算不能有孩子，还是可以养宠物，过自己的小日子。可是她骗人什么的……当中有点乱我没听清楚，不好意思。”

“嗯。没事……”

“还有什么、什么连父母都是假的？我没听懂。很凶狠的问那个女人到底还有什么是假的？还有问她，之前什么女生车祸当天的经过啊？反正很多很多。我还看到……那个网红跪着的，抱着腿，哭了很久，但我没听到她说什么话。我当时怕极了，又有点好奇，就看了一会儿。接着就……就……”

女孩子说不下去，西哲安抚的撸了撸她的手臂。

“你说，视频还在？”

“在的在的！记录仪还在。就是，我没、没敢再看。”

“你给我？”

“好！我回去拿给你。”

女孩子爽快的就答应了。

但是西哲再没有等到女孩子希娜的电话。

直到两天以后希娜的父亲才再次打电话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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