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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然是白骨精

第682章 影响深远

就像前面所说,佛学中对梦的认识分为两种观点,一者认为梦为虚幻,正如上则箴言所说;而还有一者则认为梦本身为实,《毗婆沙论》在卷三十七就举出“梦为实有”之说法,论中亦说到:“若梦非实,便违契经。”

既认为梦为实有,故认为对所梦之一切,应负起责任。

此章后续亦有关于梦为实体的五种自性之说。

在梦文化中,由儒学观点里,关于梦的吉凶象征意义,再到道家佛学思想之下关于梦的哲学含义,都对当时整个社会人群的思想意识起到了直接或间接的影响。

直接体现便是唐传奇中,纪梦方式所映射出对现世社会的深邃理解。

再如《枕中记》和《樱桃青衣》这两篇。

这两个故事对功名利禄加官晋爵之向往,正是对儒学思想内容的直接体现。

而后在梦境中,他们的政治抱负和最高理想都得到了最大化和最优化的实现。

如果小说到此戛然而止,那么小说的涵义就仅在表达作者的仕途愿望而已,但在此时,情节发生了改变,而人物的心理亦发生了转折,小说本身所要传达的深邃主旨,亦在此时开始出现新的契机。

在高处不胜寒的庙堂之中,他们所体味到的并非是人生得意须尽欢的畅快,反而却是在患得患失之间体味着伴君伴虎的朝不保夕,寝食难安。

一场宠辱盛衰之后大梦初醒,他们却如醍醐灌顶般了悟生死,洞察盛衰背后执念的可悲。

在梦境给予他们须臾一场的盛衰之后,他们经历了在江湖之远思庙堂之高,到居庙堂之高而思江湖之远的巨大心境转折,在大梦终时方才大彻大悟。

一波三折之下,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全然丰富多元的社会情态风貌。

由此亦不难窥见当时的时代背景之下,人们丰富曲折的内心世界。

在不同的人生境遇中,需要不同的哲学理念或者人生涵义来丰富自己孤独贫瘠却又变幻莫测的灵魂世界。

作者正是用这种纪梦的方式提醒世人,单一的世界观念远远不能使人获得从身到心的满足与安适。

就具体的篇目来说。《枕中记》中,主人公卢生在碌碌无为的现实面前,抱有的却是儒家修身治国平天下的政治理想。

一梦过后,已是大起大落一生终了,悲喜交集之余,却又是另一番心境。

这就是作者提出的一个命题,除非是在梦中,否则谁的人生都只能有一次机会,而我们究竟要如何去把握这一生,透过文意,作者给我们的答案却是,生如梦幻须臾,何必事事强求,唯有把握当下,释然而过,如此而已。

如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于此短短三篇纪梦传奇,我们看到的不仅只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的思想情怀,更是一个时代,一群人的情态风貌。

正因为,在儒释道三种主流思想兼容并包之下百家文化又得以交融填补,唐朝之前又见证着无数

王朝盛衰更替,湮没于惶惶历史尘埃中,这两点都使得唐人无论是思想哲学,还是远见卓识,都有着一种超前主义和包罗整个完整全局的深邃洞察力,而这也正是这几篇传奇能够经久不衰历久弥新的原因所在。

还有就是对人生价值与现实际遇的思索。

的确,正因为其时背景所赋予纪梦传奇的独特文化内涵,这种内涵也一定程度上对读者产生了深远影响,这是一个十分容易理解的传播过程。

唐朝时期,多元的社会文化衍生出了纪梦传奇这样独特的文学风貌,而这种风貌又通过阅读在读者之间广为流传,进而产生了更加深远的社会影响,这正是新兴文化广泛普及传播的一种体现。

唐时期,人们开始更多关注人的世界,而并非如先人将所有的盛衰生死都归咎于天地鬼神,这时的人们已经开始注意到人本身对整个社会不可替代的实际意义,进而也开始更多的关注社会世界与特殊个体之间的联系和影响。

从宗教开始,唐时佛教的兴盛和道教不可阻挡的发展势头,是导致当时人们更多关注个人心理世界变迁的契机。

佛学有大乘小乘之分,小乘关注的是个人修行,而大乘则更多的将个人与整个世界的修行相联系。

这也正是纪梦传奇的一个独特象征含义,将个人的世界与整个社会的真实相联系,通过现实主义幻象手法,在虚境与实境之间不断切换和转移,在梦幻之中挖掘出更深层次的现实含义。

在悲欣交集的背后,生死宠辱之下,如《秦梦记》感叹历史斗转星移的同时,亦在歌颂着人情的美妙。主人公与弄玉之情,与秦王之谊虽只是轻描淡写,但梦中情谊之真之切确实令人觉得可爱而又唏嘘不已。

在《枕中记》中,卢生梦中的一生,却使他又常常怀念起少年时期躬耕南田时的快意自由,在所得的背后往往却是若有所失。

可以说,唐朝本身所经历的盛衰更迭就足以使那个时代的人们感受到执念背后,繁盛浮华如梦般的短暂须臾。

其时有人问人生七苦为何,佛言曰:“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从纪梦传奇中,亦看到时人也已初窥此意。

还是以《枕中记》为例,黄粱一梦中,生老病死之苦皆已遍尝,而怨憎会爱别离亦是在君王的宠辱善变之间,遍尝无数。

卢生最早只以为求不得为人生至苦,却在梦中得偿夙愿之后,依旧患得患失。

人们在梦中常会有虚实难分之感,梦境之时只以为自己置身现实,而纪梦传奇正是抓住了人在虚幻梦境中难辨真伪的特性,在引发读者共鸣的同时,亦与主角一同幻游于梦境之中,虚实难分。

卢生的仕途幻想正好对应着唐人理想中对功名利禄的追求,而其所经历的三兴两贬,亦是唐朝乃至前朝许多漂泊于仕途之上的庶族所要经历的波折起伏。

冒辟疆先生在《唐人小说-枕中记》篇末按语云:“唐时佛道思想遍播士流,故文学受其感化,篇什尤多,本文于短梦中忽历一生,期间荣悴悲欢,刹那而尽;转念人间实境,等量齐观,出世之想,不觉而生。”

梦境中的卢生正是象征着无数祈愿在仕途中得偿所愿的庶族阶层,而现实却往往不尽如人意,一部分郁郁不得志的庶族通过佛道思想转而却对自身最早持有的仕途幻象产生了质疑乃至批判的态度。

生而于世,那些执念的宿求究竟有何意义。

佛学思想中规劝人们“放”与“悟”,而道家思想中,却讲求心不为形役,载营魄抱一。

须臾梦境竟与现实等量齐观,这一部分庶族正是以此,表达着对传统仕途理想的质疑批判,亦传达出对当时丑恶现实的批判与否定。

无独有偶,在这同一类型的纪梦小说《南柯太守传》、《枕中记》和《樱桃青衣》中,梦里主角的发迹并不是因为他们某个方面成绩卓越或是通过科举举士得到赏识,反而都是因与皇亲国戚,大姓世家攀亲结贵,竟而一夜高升贵不可言。

这不仅仅是因为篇幅有限而情节无法展开的缘故,更是寄托着以这一部分为代表的庶族阶层,对现实事实的揭露与讽刺。

而这一点在《樱桃青衣》中显露的尤为突出,卢生洛阳应试落榜,境况窘迫,在寺中听人讲经时倦极而眠,梦门前路过一青衣小婢提一篮樱桃,而此女竟是自己远房从姑的婢子。

从姑早年亡夫,却是大姓世家,贵不可言,在这位从姑的帮助下,卢生一时仕途顺利节节高升,正当得意之时,却只是大梦一场,醒而未觉。

在此故事中,卢生从姑乃一介女流,却因家族之故竟能将官场左右于股掌之间,当时仕途之腐朽黑暗由此可见一斑。

这些同身为庶族一员的作者们,自是希望更多与他们曾经抱有同样幻象的庶族们能够以此般种种梦境为鉴,警醒诸生不可于仕途功名太过执着,人生须臾彷如一梦,为何亦在梦中痴人说梦,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此类纪梦传奇亦正是劝谏人们勿太过执着于得失,反而应在得失中修缮己身,明悟大道,得到身与心的恒一。

这也是当时唐人对于生死观念的超脱与顿悟。

正如纪梦传奇中,梦中与梦醒之间,主角无论在思想还是境界上都获得了一次涅盘,这亦是唐人们意念中对生与死的理解——不过一场虚空大梦。

无论是南柯一梦还是黄粱一梦,都只是在生死之间得失之际,所悟出的生存之道。

儒释道三种思想同时融会贯穿于整个纪梦传奇中,透过梦境虚幻的面纱,我们所能看到的却是无奈现实所传递出的悲喜交集,该如何取舍,只在须臾的一梦之后懂得一切悲苦喜乐不过唯心而已。

而这也正是为何东晋时大诗人陶渊明能够在唐朝得到众多赞誉与拥簇的原因所在。

他的遁世思想正好迎合了唐朝士人对儒家思想的质疑和对佛道两家思想的沉迷与推崇。

如他的《归去来兮辞》、《桃花源记》、《归田园居》等作纷纷被传诵仿效,引用到当时许多文人的诗文之中。

而他由“猛志溢四海”到最终“性本爱丘山”的巨大转变,亦是从儒家至道家两种思想的转换,这也恰好顺应了唐朝士人们在仕途之上从“矢志不渝”到“弃如敝屣”的观念转变。

这点在唐传奇的纪梦小说中体现的尤为明显,佛学劝谏人们将执念放下,而要如何放下,必要先执起,才会在一系列痛苦历练之后懂得放下的真谛。

纪梦传奇梦境中由一无所有到有求必应,诚惶诚恐患得患失,再到最后大梦初醒,醍醐灌顶,一梦过后,还在人间,却已经若有所悟,在执着与放下弹指间的幻灭中,不过只用了一场春秋大梦的时间。

比起单纯教条式的规谏,以传奇故事并伴以象征含义浓烈的纪梦式手法,无疑更容易激发读者的共鸣,亦使得人们在虚幻与实境的交织之间,不经意间就已经赞同并接受了作者的思想观点。

可见唐传奇作为中国古典小说的一个发展过度时期,真的对后世文学影响深远,尤其是对宋元两代的话本,杂剧,长篇小说和元明清戏曲等方面。

而其中的纪梦叙述方式尤为后世文人所效仿推崇,在不同的文学类别和作品中被不断丰富革新,并赋予新的哲学含义或象征意义。

其中,由唐传奇所改编而成的话本和戏曲剧本就不胜枚举,除了前文提到的《长恨歌传》和《长生殿》,《离魂记》和《倩女离魂记》外,还有《南柯太守传》与汤显祖“玉铭堂四梦”中的《南柯记》。

而唐传奇中的纪梦式叙述方法无疑为后世文学尤其是小说剧本等文学类别,创造了新的审美表现方式和全新的文学表现途径。

不错,正如前面所提到,最早的纪梦文学方式主要是建立在鬼神神话基础之上的卜筮和宗教文献。

梦最早是作为鬼神崇拜和沟通幽冥的宗教含义和文化象征被人们所敬畏和崇拜着。随着诗经尤其是楚辞等文学中,纪梦文学记叙方式的革新和创造,梦这种文化现象便渐渐从神秘而不可亵玩的神龛上走下,沾染上了世俗民间文化的气息。

梦,再不仅仅只预示着事件吉凶,昭示鬼神喜怒预言,在《庄子》中,它被赋予了新的哲学含义,而在《楚辞》中,它又披上了一层浪漫主义的面纱,创造出了一个如梦似幻,似假还真的人仙鬼神共存的幻境世界。

在此后的众多文学作品中,屈原这种浪漫主义幻象风格的梦幻手法被反复参照和使用,如在宋玉《高唐赋》和曹植的《洛神赋》中体现最为明确。

而直到唐传奇的纪梦文学出现,梦作为一种文学素材和表达手法才真正走向了成熟,也才能在社会历史文化中,具有了一个新的文学象征含义和文学审美体验,具体体现除了可以列举纪梦传奇本身,亦可从后世受其影响的文学作品谈起。

从《离魂记》、《长恨歌传》到《倩女离魂记》、《牡丹亭记》,结合传统梦文化涵义与楚辞梦幻主义手法的纪梦传奇对后世纪梦文学审美情致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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