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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然是白骨精

第775章 丑之经典

还有就是像《宗定伯》、《新死鬼》两篇都是鬼欲吓人反被人欺的故事情节。

前者使人忍俊不禁,后者读来更另有一番风味。

《新死鬼》叙述一个形疲瘦顿的新死鬼,饥饿难耐,巧逢死及二十年的友人肥胖健硕,于是向其讨教如何才能够吃得饱,友人告诉他“此甚易耳,但为人作怪,人必大怖,当与卿食。”

然而,新死鬼奔赴两家都没成功,反倒被利用,推磨碾谷,筋疲力尽。

这样的故事情节,以鬼的两次上当,幽默地写尽了鬼怪异类的莽撞、不自量力,凸显了人的智慧与自信。

至唐代,这类小说有牛僧孺的《元无有》等。

《元无有》篇幅简短、语言清新,有六朝志怪的风格,而其更胜一筹之处在于:“小说题名‘元无有’。

这表明唐时小说家已经深刻认识到小说的虚构性质,从中可见唐代小说与六朝小说的区别。

此正如明人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二酉缀遗》中所说:‘变异之谈,盛于六朝,然多是传录舛讹,未必尽幻设语。至唐人乃作意好奇,假小说以寄笔端。”

文中写四个短陋之人在赋诗联句:“齐纨鲁缟如霜雪,寥亮高声为子发”。

“嘉宾良会清夜时,辉煌灯烛我能持”。

“清冷之泉俟朝汲,难能可贵绠相牵常出入”。

“爨薪贮小常煎熬,充他腹口我为劳”。

诗句清新雅致不溢言表,然而,文末却一语道破此四人只不过是故杵、烛台、水桶、破铛四怪。

这种结尾方式,让读者读后即会慧心一笑,在素朴诗句与杵、烛台、桶、铛的强烈反差触发之下顿生滑稽、幽默之感。

其文似在纪实:记录故杵、烛台、水桶、破铛四怪幻化为人的奇妙之事,然已超出六朝鬼怪故事的旧制。

这一点,从四怪赋诗“以纪其平生之事”便能了然。

小说形制的成熟,愈加彰显作者审丑能力的提升。

另有唐代李玫的《浮梁张令》。

小说刻画了一个贪财的人张令、一个饿鬼“黄衣使者”。

鬼性鄙陋,而人之卑劣更甚;鬼亦如人市侩,人亦如鬼丑恶。

存活于世意味着人终不能幸免落入现世“琐、烦”的丑域之中,或受制于钱财,或听命于情感,等到摆脱生存之丑,生命即将耗尽时,命运带给人的又是一种让人“畏惧”死亡丑。

《浮梁张令》带给读者的就是这样一种思考:人,无论贵贱,一生皆奔波、挣扎着从现世丑境最终趋于命运尽头之大丑之界。

有人能够洞悟这一事实,有人却陷入泥泽不能自拔,被命运摆布得像只愚笨的玩偶,众生之相滑稽可笑,正如小说中“张令”,一生贪敛钱财,却也在贪财的死神面前,最终因吝啬而丧命。

呈幽默之趣的鬼怪小说的特点是:幽默之中寄批判,讽刺之间尽诙谐。这是其突出的审丑特点。

何以有此?“明代陈元之在《西游记序》中说道:‘彼以为浊世不可以庄语也,故委蛇以浮也。”

“委蛇大不可以为教也,故微言以中道理。道之言不可以入俗也,故浪谑笑虐以恣肆。笑谑不可以见世也,故流连以类以明意。”

“于是其言始参差而俶诡可观,谬悠荒唐,无端崖矣,而谭言微中,有作者之心,傲世之意,夫不可没也。’”

“这就是说,用俳谐的笔法乃是作者揭露现实的方法之一,是沉痛已极的做法,是不得已而为之,其中是大有深意的。”

包括作者在叙事方式上一反传统模式,创造了一种怪诞的反逻辑的叙事形式,姿意放任现实感受,为了说明某种哲理而随意驱遣人物,感情跳跃无端。

想像漫无边际,人物间、事件间的因果关系突兀无逻辑,时间的连续性和空间的继承性被完全打破。

小说中的主人公可以随意出入于天堂地狱,往来于古今之间。

亦可以随意做常人不能之事,说常人不敢说的话,对古往今来人世间的各种丑行、恶为给予尖刻的批判、辛辣的讽刺,并通过令人忍俊不禁的喜剧、幽默传达出来的。

利用鬼怪讽刺世事,并有意制造出一些笑料,达到讽刺寓于幽默的效果。

这一点渐渐地成了后世神魔小说的一大特色,比如《封神演义》、《西游记》。

于此,鬼怪小说的审丑风格愈近于其成熟期——“讽刺类”,即鬼怪小说彰显出离经叛道的批判格调,其审丑价值、意义愈益显露、重大起来。

还有就是讽刺类的鬼怪小说。

讽刺类鬼怪小说不是鬼怪小说的全部,但也是鬼怪小说中比重较大的一部分,它与爱情类鬼怪小说一起,撑起了鬼怪小说的门面。

讽刺类的鬼怪小说是作者审丑意识自觉、成熟的表现,作家有意置丑,在对丑的津津乐道之中。

不仅宣泄了人生遭遇的不幸和生存必需的缺失,更凸显了社会责任感的稀有、社会现实的黑暗、官场政治的腐败??

总之,与此前的鬼怪小说强调个体感受、个体生命力相比,作者更倾向于一种对社会性的批判、对固有传统的离经叛道。

因为“在儒家正统意识控制下,文化代码系统专用‘荒、怪、异’之类象征边缘性和异端性的语汇来为‘王化之外’的空间和事物命名”。

因为传统思想,“尤其是以儒家理性主义为代表的正统思想,??不能容忍怪力乱神现象的流传。”

如荀子有云“无稽之言,君子慎之。”“《中庸》亦云:‘戒慎乎,其所不靓;恐惧乎,其所不闻。”

汉魏六朝时优秀的讽刺类鬼怪小说有《三王墓》《韩凭夫妇》《章苟》《藻兼》《卖胡粉女子》等。

《韩凭夫妇》一则原可归为爱情类鬼怪小说。

“宋康王舍人韩凭,娶妻何氏,美,康王夺之。凭怨,王囚之。”

后来,韩妻自尽,并留下书信乞求康王“愿以尸骨,赐凭合葬”。

颜面尽失的康王,一怒之下,“使里人埋之,冢相望也。”

然而,“宿昔之间,便有大梓木生于二冢之端,旬日而大盈抱,屈体相就,根交于下,枝错于上。”

“又有鸳鸯,雌雄各一,恒栖于树上,晨夕不去,交颈悲鸣,音声感人。”

这样的小说,读来哀怨动人,实在是爱情小说中的精品,在这儿,我有意将之放在讽刺类鬼怪小说来赏析,实是因其小说深处那种难以掩饰的讽喻之情。

强暴、荒淫、凶残、无耻的康王,展露的是一种卑劣的人性。

这是对道德荒芜的控诉,也是对政治黑暗的批判。

《藻兼》写历史上常常被人们称道的一代英雄“汉武帝”的故事。

刘彻在位期间,大兴土木,搞得鬼神也来诉苦,“藻兼”——水木之精,冒死上殿进谏,希望他能息役,还水木们一片安宁。

小说讽诫之意显而易见。

与其说“藻兼”,勿宁说是百姓。精怪“藻兼”,“须发皓白,拄杖偻步,笃老之极”,肯求之词哀怨羸弱,读来内心顿留一抹悲苦苍凉。

另有唐·李公佐《庐江冯媪传》。

小说通过庐江冯媪的见闻,叙说了这样一个故事:梁倩女遭丈夫遗弃,公婆逼她交出“筐笤刀尺祭祀旧物”给新进门的媳妇。

面对薄情的夫君、凶恶的公婆,倩女只是“携三岁儿,倚门悲泣”。

小说末尾给人以出乎意料的结局——冯媪巧遇董江婚礼,心中愤怒不可扼制。

此时,她得知:原来董江的父母、梁倩女皆早亡,之前所见皆鬼。

这篇小说妙就妙在其叙述方式,给人一种恍然而醒的感觉,这样荒诞的结局,似乎在解释、印证男主人公再婚的理所当然。

如果我们的阅读仅停留在这个层面上的话,那么这篇小说给读者的就是一种遭遇荒诞之后的莞尔一笑,是滑稽,是可笑。

然而文章之意并非于此,被遗弃的倩女,羸弱、无奈、悲痛,但这只是开始,因为夫媚另娶新欢,即使她已变成鬼魂,在阴间仍然被公婆所挟迫、所驱赶,得不到安宁。

这是倩女的悲剧,也是对现世的讽刺。

倩女愈无助、悲痛,愈显露夫君、公婆,乃至整个社会的鄙陋和卑劣。

《聊斋志异·婴宁》:婴宁是狐母所生、鬼母所育的一个奇女子。

她天真烂漫,无拘无束,从来不知人世间还有所谓“妇言”、“妇德”的礼教,生来就爱笑,常常笑得前俯后仰,无所顾忌。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性情女子嫁入人世间,却“虽故逗,亦终不笑”,最终成了俗世礼教重压下的牺牲品。

在这里,作者寄予小说的讽喻之情溢于言表。

正像庄子诫于世人的那样,往往丑的便是最本真的。

这种虽丑却十足本真的东西往往为俗世所谓的“美”和“善”而遮蔽、压制。

于这篇小说而言,作者想要传达于我们的更着意于:丑是反僵固传统的潜在感性革命力量,丑更是人***的必需。

文末写婴宁所生之子“见人辄笑”,“大有母风”,更是蕴含着作者深刻的立意,是作者在伪善现实压制面前不甘其毁灭而幻想的一线希望之光。

《聊斋志异·罗刹国》:这是蒲松龄愤世嫉俗的代表作品。所谓罗刹国,即鬼域世界。

在这个国度里,朝庭用人取士只凭相貌,不重文笔才华;在这个国度,美也丑更是颠倒错织,丑者显贵,美者卑贱,面目越是狰狞丑恶,地位越是高贵爱人尊重。

主人公马俊长得一表人才,在这里却被世人看作是怪物,见之者莫不恐惧躲避,无奈之下只好以煤涂面,丑化自己求得生存。

这些描写好似天下奇闻,实则皆是作者警世骂世之言。

形如罗刹国宰相者“双耳皆背生,鼻三孔,睫毛覆目如帘”的丑陋鬼相正是丑恶、贪婪、腐败者的象征。

在这里,作者于鬼怪身上寄托着强烈的讽刺、愤懑之情,鬼即是恶。

总之,讽刺类鬼怪故事,旨在批判社会层面,展露的是“德丑”的内容,与恶相关。

这是鬼怪在历代的文化积淀中,与伦理、政治相互浸染的必然结果,也表明了“丑”内容的扩充。

然而,就“鬼怪”、“鬼怪类情节”于艺术中的表达、展现层面而言,至讽刺类鬼怪小说的出现,鬼怪实是禁锢了自己的手脚,僵化了它原本丰富多面的感性丑内容。

尤其到了明清时代,尤以《聊斋志异》为代表,鬼怪这一原本承载着多层面感性丑内涵的原型,成了单一的、刻板的死框架,人们一谈到它,能想到的仅限于其“讽刺”价值与意义了。

这是鬼怪小说发展的表现,也是它走进死胡同的征兆。

当然了,鬼怪类小说还有一些是难以归类的,小说似在纪实,却又隐含着非纪实的内容。

其意似可领会却又不能尽收。

例如《古镜记》、《补江总白猿传》。

王度的《古镜记》是一篇叙“怪”小说。

在中国古代鬼怪小说里,它篇幅最长,最有文采,融故事性与艺术性于一炉。

它一改其前小说的纪实风格,而以故事性、虚构性、艺术性为重。

小说以宝镜为线索述神奇,共有镜照婢女化老娌、镜现日月薄蚀、镜上吐光、镜照蛇魅、镜光治病、镜伏龟猿、镜伏池蛟、镜伏江涛、镜伏鼠狼、老鼠、壁虎三怪等十个故事。

精怪故事接二连三,妙语串珠,是为典范。

镜本是民间认为可以护身避邪之物。

此前的志怪小说也有相关题材,如《西京杂记》即写汉宣帝系有能伏妖魅的身毒国宝镜一枚。

不过它只是实录性故事,比之《古镜记》,无论从小说形式构制上,还是语怪神通广大的内容上皆差之千里。

文中述说蛇妖、龟妖、猿精、鱼怪、鸡精、鼠狼、老鼠、守宫(壁虎)等不论就其丑陋的面容、怪异的神通,还是其鄙劣的语言、卑劣的害人行为皆堪称丑之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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