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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就我不能打

030 武师巅峰,不过如此

徐杳见乱倒下,便飞奔上前,将膝盖压在她的背上,斥问她补救之法。

然而眼前的这张面孔却没有丝毫反应,普通虚假的面具。

他心中疑惑,回想起之前的一些诡异之处,灵光一闪,恍然想透了其中关窍。

而就在此时,他听见了天边传来的一声嗤笑,再低头一看,这哪里是一名女子,而是一只沙漠狐。

要命的是,他认得这只狐狸。它的身形以及额上、尾巴上的花纹,无一不昭示着它主人的身份——兀突族最强的半圣——熊罴王。

此人性情乖戾,先前有人伤了他的牲畜,便被他灭了全族。后来他还派人万里追杀,提回了他的头颅。

一头普通牲畜尚且如此,更何况这是他的爱宠,并且已经被徐杳的针扎得千疮百孔。

尽管熊罴王惮于徐杳的身份和实力,以及背靠的大秦帝国,也不敢太过分,但此番他是因私事而出手,所以该出的血、该掉的肉,还得是他自己负责。

想到这里,他长叹了一口气。先前他自认为并没有中招,结果还是在不知不觉间进入了阵法。而当他反应过来后,却为时已晚。

路迷云海阵,摘星阁宇级杀手“乱”的招牌手段,有人亲眼所见,一支十万人的军队在此阵中大乱,自相残杀,最后无一生还。

……

大陆上未知的某处——

“快撤啊——别让兄弟们的血白流!”

耳边隐约传来纷杂的喊杀声与刺耳的金铁交击之声,随后是这样一句较为清晰的嘶吼。

姜星河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压在人堆下,只露出了一张脏兮兮的脸。而上方正有一人跪着身子,和他对撞上了目光。

此人被一把长枪穿胸而过,枪身留在在体内将枪头和枪尾隔在两侧。鲜血不断沿着枪身,向下流淌,尽管枪头在他身后,但姜星河仿佛能看到它反射的血红的阳光。

“啊——”就在此时,另一杆枪又直挺挺地洞穿他的腹部,更多的血液喷薄而出。

随之而来的是第三杆枪、第四杆、第五杆,以及数百支箭射到他的身体,或者擦身而过。

“和你说了不要再跑了,乖乖引颈就戮不好吗?非要把宝贵的身体弄得这番破败。”一阵浑厚的声音传来,其中不乏戏谑。

“踏踏踏……”紧接着是杂沓的脚步声,来自那名受伤者面对的方向。

一支数百人的小队乱中有序地袭来,对伍前方约有十几名武师,为首者是名武师上境。

受伤者缓缓抬起头,吃力地向他们吐出一口唾液,与其说是唾液,不如说是鲜血。此时他满面血污,但目光仍迥然射向对面。

对面为首者抹去脸上带些唾液的血,皱了皱眉头,道:“是谁给你的勇气?”

对方沉默,只是咬牙切齿,没有回答。

“呵,那就见阎王去吧!”为首者挥起长刀,就要向他砍去。鲜血喷溅的画面几乎就要展现在眼前。

就在这时,受伤者突然开口道:

“安息毁约之邦,宵小之国,灭国之日不远矣……”

字字饮恨,声震四野。

与此同时,一颗头颅飞上了天空,一缕枯发随风飘动。而他的眼睛始终向下,看着姜星河,尽管已经七窍流血,但原本严肃的面庞转而浮现了一丝笑容。

而再看向他的身躯,虽然因为膝盖的伤势而跪倒在地,但迟迟没有倒下,双臂张开着,像是在保护刚刚撤离的战友。

随后,一句令人生厌的话语在姜星河的不远处响起:

“武师巅峰,也不过如此嘛!哈哈哈哈!”

为首者放声嘲讽,跟随者也附和着大笑。

“追!”随即为首者一声令下,众人接着向残军撤离的方向追去。

浸染着血色尘土逐渐远离,姜星河也终于有了力气,拨开人堆,站起身来。但此时他却尴尬得发现自己的衣服全部破破烂烂,关键部位一览无余,一阵风吹来,凉嗖嗖的,害他打了个哆嗦。

于是他随便找了一名战死的小兵,看他的盔甲与之前的死者相似,便脱了下来,穿在自己身上,并在面前这赤条条的尸体上盖上了几块破布片,拜了一拜。

随后,他走向那颗头颅,拾了起来,合上了他的眼睛,将头颅与身躯拼到一起。

生来如何,亦当如何死去。留下全尸,在这个时代,是对逝者生身父母的尊重。

姜星河抓起一把尘土,撒在他的身上,从头发到脚跟,口诵一句:

“披肝兮沥血,头断兮无言。英灵兮往矣,魂归兮九天。”

这是对不屈而战死者的礼赞。

姜星河整整军装,向着众人追往的方向走去。从方才为首者的话语中,他大概可以猜到这次战争的交战双方分别是谁,并且看起来,安息帝国的军队更像是侵略者。

三步并两步,他终于追上了队伍,不过看起来他们已经成功将猎物堵住,呈包围之势,水泄不通。如果不是他们被追上,估计就凭姜星河这身板,还得追上好几天。

二百多个安息军士中间,三十余个人背对着背,神情严肃紧张地看着周围这些人,神经紧绷着,战斗一触即发。不过一旦开始,必定十分惨烈。

阿占今年十六岁,入伍已经三年,混到了三等兵,只需要再砍下两个敌军的人头,或者立下一次集体的大功,他就可以晋升为伍长。到时候成了军官,即便是最底层的,那也足够光耀门楣了。

可是,援军迟迟未到,现在的局面,必定是九死无生。他攥的刀柄的手止不住颤抖,指甲嵌入肉中,汗液顺势流了进去,刺痛着他的神经。

安息的军队已然举起屠刀,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众人听到了包围圈外的一句挑衅:

“安息国的渣滓们,喊你们领头的出来!”

圈中的为首者闻言,嘴角一翘,产生了兴趣,于是走到外围,和姜星河对上了面。

“安息与北川定下十年止战条约,为何才过五年,安息国便撕毁和约,贸然发动战争?”姜星河严肃地问道。

“北川国区区弹丸之地,也敢于我安息谈条件?若不是五年前我帝国内战未平,早已将北川并为我国之一州,何由得你这黄口小儿在此狺狺狂吠?”

说着那人对姜星河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禁怒道:“你小小一个一等兵,竟也敢如此诘问我?找死!”

北川国军士等级分明,所以能依据盔甲上的一些小标识看出军职。

一柄钢刀瞬间横劈而来,与方才他砍头时的姿势如出一辙。他此时由愤怒转而面带微笑,似乎是胸有成竹。

面对着锋锐的刀芒,姜星河没有丝毫反应,只是闭着眼。

直到刀锋即将划到脖颈,他才以目不可见的速度避开,留下了一道残影——他施展了独步。

与此同时,姜星河睁开双眼,如幽暗的山门豁然洞开,随即他跳起身,倒悬在安息军官的头顶,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另一手在他的脑门上空,中指压在拇指内以蓄势。

文曲内的元气如潮水般涌到特制手套上的两指,逐渐凝聚,汇成一点。

“弹指——地坼!”

元气的波动在刹那间传导而出,安息军官登时惨叫一声,七窍流血,躺倒在地,抽搐不止。

弹指第二式——地坼,姜星河于上次战斗中悟到。这一式能够使他瞬间释放两倍的元气。若他原本需要释放三分之二的元气才能战胜对方,那么使出这一招时,只需要三分之一。然而方才他只使出了四分之一,由于是击打在要害部位,所以足够使他失智,或者半身不遂。

姜星河走到他的身边,凑着他的耳朵轻轻地说道:“武师巅峰,当真不过如此吗?”

“咳——咳……”回应他的只有一声不成话语的话语。

随后,姜星河起身对着包围圈内的人打呼:“兄弟们,还愣着干什么,杀出一条血路来!”

一众人面面相觑——敌军首领已然伏诛,现在还有强者相助,那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哪怕真的打不过,哪怕真的要死,那倒不如轰轰烈烈地战死!

“我张铁牛不跑了,誓与大家同生死!”

“我王小二也不跑了,和大家共存亡!”

“魏大哥被贼人杀死了,我,莫牙,也不会苟活!”

“我林劲此生已无望回到故乡,便抱此残躯,死守我北川国土!”

“……”

大风吹过,远处的松林晃动。

三十多条汉子,三十余个血勇之躯,前赴后继地求死。

二百多人混战作一团,呼声震动山林,姜星河还看见安息军队那名倒在地上的军官,被趁乱割下了头颅。一阵风吹过,发丝微动。

杀人者人恒杀之,使刀行凶者,也必将亡于刀下。

姜星河又用“地坼”弹晕了几名武师中境,同时在人群中游走,时不时弹飞一个敌人。但他的元气终究有时穷尽——他回复的速度极慢。

武者依靠武脉吸收天地灵气而恢复真气,但对于他,严格来说他只有一条武脉,回复速度不足别人的几分之一甚至十几分之一。

所以他还需要不断调动北川国士兵的情绪,振奋他们的士气,让他们积极参与战斗,才能节省自己的元气,以备不虞。

虽说他能使用“语出愧人”,但是这技能过于惊世骇俗,容易引来杀身之祸,不到万不得已的生死绝境,他绝不会使用。

士气果真是军队战斗力本源,两方士气此消彼长。尽管北川国士兵的质量和数量远不如安息国,但伤亡却远少于他们。

双方战斗正酣,姜星河认为局势就算不可喜,但也足够支持许久。可就在这时,远处烟尘大作,喊杀声逐渐变大,原来是一大队人马奔袭而来。仔细一看,是安息帝国的白衣黑甲。

安息国军士们见状士气大振,援军至少有数千人,说不定还能乘势攻下一座城。

敌方援军已近在咫尺,姜星河看见为首之人高头大马,骑在马上也比其余人等高上一头,面方口阔,眼若流星,凶相毕现,少说也是大武师上境。他叫武罗,是安息帝国年轻一代新晋的战王,并誓以“战神”称号为目标,而他身后两人也应是大武师修为,不容小觑。

姜星河痴痴地看着这百里烟尘,不禁喃喃道:

“对不起,武师巅峰,确实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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