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妹

“……我先去报幕，等下再聊。”苏媛听到舞台音乐渐渐到了尾声，便站起身对王思妤说道。

王思妤笑眯眯地冲她挥手：“去吧去吧，反正用不了多少时间，我等你。”

苏媛便笑盈盈地朝登台出口去了，看到她走开，王思妤扭头对边上一副若有所思状的哥哥说道：“怎样？漂亮吧？我可是等着叫嫂子的。”哥啊，我可把这份礼物包装得漂漂亮亮的了，明摆着是你喜欢的类型，你难道就不心动吗？

王振深深地看了妹妹一眼，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嗯，很漂亮，都快赶得上思妤你了。要是那么喜欢叫嫂子的话，喏，这里就有镜子，你对着使劲喊就是了。”

“呸，你就死了那条心吧。”王思妤不屑地撇过脸去。

王振左右看了看，虽然有人一直朝这边偷瞄思妤，但没有人要靠近地意思，这才凑近过来小声道：“思妤，你的意思我懂。我承认，苏媛今天晚上确实很漂亮，可你还不了解我么？你觉得这种程度就能让我移情别恋？我这么说吧，别说是只是长得像青青的苏媛，就算是青青本人回来我都不会在动摇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我难道还不能分辨谁才是真正值得珍惜的人吗？当初离开的是她，我伤心过痛苦过，那已经够了！我也承认，苏媛是个好女孩，但是我珍惜你都来不及，实在分不出更多的心去喜欢她。思妤，别幼稚了好吗？你现在给了她太多的希望，到时候我让她绝望地时候……我真怕她会做傻事。”

他说得很坚定，王思妤看得出来这是他前所未有的坚定。

“没事的，他坚持不了多久的。”王思妤很想这样欺骗自己，熟知他脾气的她在这个念头刚想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而且自己还不得不去考虑当他所说的‘让她绝望的时候’……苏媛，那时一定会恨我的吧？

即使知道自己没干坏事，但是想想要被人恨的感觉，再想想她可能会去做的‘傻事’，心就随之一沉。

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事了吗？

“思妤，如果这点考验我都经受不住的话，我还能拿什么来爱你呢？”王振轻轻摩挲着出神的妹妹的脸温柔地说道。

“啪！”王思妤一巴掌将他的手拍开，“别碰我！”然后仿佛一开始就有了征兆似的，侧脸一看，果然就看到一个人站在咫尺之遥注视着自己。

“……嗯，啊……那个，下一个节目好像是轮到我的了，你们不打算给我加加油吗？”苏媛有些局促地说道。

或许，我才是他们之间多余的那个……不！这是他们兄妹之间表示亲昵的方式，这没什么的，真的没什么的。苏媛这样安慰着自己，可是心中的酸楚，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蔓延开来。

“哇，早就期待已久了。”王思妤蹦到苏媛的身边一脸期待地说道：“我还没问你演奏什么曲目呢！”

那殷切地模样，一点都看不出来，刚才这里发生过让苏媛觉得刺眼的事，任谁看了，都会将她当成无知少女的吧？这就是我的对手吗？一个想成全自己的……对手？

“苏媛，你还好吧？”王振皱着眉头在苏媛面前晃动了几下，“你的状况不大对劲，要不再准备一下，排到下个节目之后吧。”

“啊！？不用不用。”回过神来的苏媛连忙说道，“我很好很好，没事，给我准备伴奏就好。”

“真的没事吗？”王振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真啰嗦，媛媛姐都说准备好了。你就等着被震撼吧！”王思妤看上去比要表演的本人更为自信满满，“媛媛姐，你说是吧？”你还没忘记问她本人啊！

“嗯！”苏媛重重地点了下头，“我会好好表演的……阿振……”她深深地凝视着他，“你会好好地看我表演吗？”

王振一愣，从她的眼神中读出来的，不只是她对表演地坚持，还有别的坚持……

“我会的！”他说。

幕布之外掌声响起，也昭告着一个节目的结束。

“我去了……”苏媛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长笛。

“去吧，等下我会去前面的。”王振点点头道。

一句话，苏媛仿佛得到了无匹的勇气，等待着退幕的同学全部撤离后，径自朝着舞台地嘴中央走去。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那里是属于她的。

“……既然不决定拒绝她，为什么还要这样鼓励她呢？”王思妤目送苏媛登台之后，回身对他说道，“到底，你心里其实也还是有她的，对吗？”

说这话的时候，心底里酸酸的。王思妤自以为发现了一点爱情的火花，他与她之间的火花。她想做的，就是去让那让火花燃烧成大火，将那份光与热让给他。可是却有些不舍，又难以承受想象中的那份难以接受的自己与他的未来……

王振心中何尝不是发苦，妹妹做的一切他都懂。她是想通过另一种方式，来拒绝自己的爱。但是，这何尝不是一个考验，让他明白自己的真心所在？在他看来，妹妹能够在有限的时间里，千里迢迢地从桂城跑到了方海来看自己一眼，无异是在证明她其实心里也是有自己的。

明白了这一点的王振，她王思妤无论做出什么事来都是徒劳的。可是，她却还是做了将自己推向别人的事，那心哪，是会疼的啊！

他努力地不让她看出自己眼中的复杂，先是招呼看着电脑的同学记得放伴奏后便恍若无事一般拉起妹妹的手：“思妤，你太残忍了。你画了老大的一张饼，却不知道这对饥饿的人来说这意味着什么……没关系，苏媛没有做错任何事，她不应该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而受到伤害。我会用最温柔最恰当的方式来拒绝她，将这种伤害降到最低……不过啊我的小妹，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好吗？”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舞台的后门前往观众席。

你坚持了自己的心意，将我的‘礼物’当成错误来弥补了吗？

“苏媛现在需要信心，虽然我知道我们站在台下会给她信心的同时，也会给她太多的期待。不过没事，我会让她明白，这个世界上，我是她最不值得期待的人。”王振补充完后，已经站在了舞台的一角，这个位置，只需要苏媛轻轻地一转头，就能够看得到他。

……

“……感谢……同学的精彩表演。接下来，是我自己的节目，相信大家都看到了我手中一直拿着的乐器了……是的，长笛，这是我第一次在舞台上演奏，希望大家能够喜欢。我的曲目是……《天空之城》……”

不断强调大学生素质的南大，在演奏开始的时候就各自保持的安静。或者是那轻声的吉他声，让他们预感到了这个节目是需要倾听，都是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

数秒之后，是比吉他伴奏分贝更高的笛声响起。

一袭长裙，美人如玉，灯光映照之下，宛如白玉地柔荑托着散发着金属炫目光泽地长笛，被那张小巧地粉唇吹响。

没有吟唱，就连伴奏的吉他声也变得微不可查。悠扬地笛声，通过她的唇，通过那一支长笛，通过那方才还在为舞蹈疯狂颤抖的音响，填满整个空间。

这本就是一首静心的曲子，你只需要去倾听，就感受就可以了。任何的杂音都是对这首曲子的亵渎。是的，就是亵渎。在演奏尚未结束的时候，甚至连掌声与欢呼都是对演奏者的不尊重。

闭上眼睛，竖起你的耳朵，或高或低曲折辗转的旋律，会让你看到你的幻想。在你的脑海里，能看到参天大树，能看到流水成瀑，能看到幽远的山谷，能看到鸟语花香乃至更多更多更多……

这本就是静寂时最好的音乐，它会让你因孤独而焦躁的心变得平静，它会让你因寂寞而烦恼的心变得祥和。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很多时候你明明坐在人群之中，却总会在不经意间觉得周遭的热闹非凡与自己无关，依旧觉得自己孓然一人孤寂无边。这时候的你，需要这样的音乐。

就像在场那些已经悄悄眯起双眼在聆听的人一样，去感受这旋律。

其实《天空之城》这首曲子演奏的人太多太多，名曲大多时候都被无数初学者拿来练习或者说拿来糟蹋。网上一搜，但凡名曲无一不遭此厄运，就如这首《天空之城》，将近4分钟的曲子，被压成两分钟的不在少数。

他们是让乐曲的节奏跟上生活节奏吗？还是生活的节奏影响了他们放弃了乐曲本身所想表达的东西？

苏媛跟那些人最大的不同在于她不需要赶时间，而这首曲子明显已经被她吹奏过无数遍了。那轻轻地吉他声，那悠扬地笛声，交织着，明明是传进了耳朵，却仿佛穿透了人的灵魂。

她说，这是她第一次登台表演。

她说，她从未为别人演奏过。

如今，她能够给站在舞台的最中心，将这悠扬的旋律吹响，不过是因为她想知道自己差他的妹妹多少，不过是想让他看到，其实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的拖油瓶……

然而，初衷什么的，从旋律的第一个音调开始的时候，从她在将长笛托到唇边看到他站在舞台的一角用鼓励的眼神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时候，就已经不重要了。

那灯光，只剩下一束照在她身上的时候，她能够看到还在这光芒之中的还有他。从那一瞬间，全世界的空间在她的眼里，只剩下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彼此的立足之地。

是的，这曲子，从一开始就不是为大家所演奏的。

她，只为他而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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