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秋雨夜(高梨康治:五月雨)
秋雨潇潇的夜晚,海面上漆黑一片。
两个穿着和服和草鞋,头戴斗笠的神秘男子,悄悄摇着小舟,在风雨和黑夜的掩护下,摸上了一个名叫浮川的小岛。
两个男子,一高一矮,一壮一瘦。
岛上有一个村落,村子里有一个姓千岛,名叫秋雨叶的男人。
秋风萧瑟,此刻的秋雨叶正盘膝坐在屋子廊下的地板上,失神地看着院子的银杏树上寥落的树叶。
秋风裹挟着秋雨,时不时卷到廊下,打在他的脸上,身上,他都一动不动,只是默默地喝酒。
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秋雨叶脸上的神情凝重又哀愁,让这秋风秋雨更增凄凉。
一片金黄的树叶他的肩膀,他转头看看那树叶,脸上突然露出了凄苦的笑容,默默地说道:“别这样,我就要回家了,你应该为我高兴啊……”
他穿着一件水蓝色的上衣,那蓝色像极了大海,黑色的裤裙,雪白的足袋,一双黑鼻绪草履摆在他的身边。
长长的黑发用一根细细的蓝色发带束在脑后,风吹起长发,露出上衣的后背上一朵用白色和浅蓝色丝线互相交织绣出来的浪花的图样。
那正是水之国,雾隐村,千岛家族的族徽。
他的这身装扮,正与悄悄上岛的那两人完全一致。
又是一股冷风卷来,身边那盏灯烛火苗摇摇欲灭。
千岛秋雨叶望望漆黑的天空,再环顾一下漆黑的院落,最后回头望向背后漆黑的房间。
再往里去的屋子里,他的儿子和小女儿睡得正香。
儿子今年八岁,女儿只有六岁。
就在刚刚,妹妹害怕刮风下雨的夜晚,哥哥原本说是要哄她睡觉的,可是却把自己也给哄睡了,于是就就睡在了妹妹身边,尽管姿势有些难受,但是两人的小手一直握在一起。
秋雨叶没有叫醒睡着了的儿子,而是给他也抱了一床被子盖上了,让他就睡在妹妹身边。
现在,他心里想着两个孩子,蓦然间心头一酸,眼眶渐渐湿润了。
从今以后,只能让这两个孩子相依为命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只能为他们做这么多了。
他突然再也忍不住低头抽噎了起来,脊背再也无法挺直,他原本宽阔的肩膀,此刻却缩成一团,微微耸动,看起来无助又悲凉。
正在这时候,一个略有些轻佻的声音陡然在耳边响起:
“喂喂!一个大男人怎么哭成这个样子?难道是后悔了,不舍得把两个孩子交给我们?”
秋雨叶大吃一惊,猛的抬起头,循着声音来处望去,借着微弱的烛光,看见院子的银杏树叶下,两道黑黝黝的身影,如幽灵一般,踩着金黄的银杏落叶缓缓而来。
这两人来的悄无声息,秋雨叶一点也没有察觉,心里骤然一紧,立刻站了起来,紧紧的盯着来人,心想:“这么快就来了!”
对方止住脚步看着他,其中那身材矮小的人看着他的眼神,有些疑惑地沉声问道:“秋雨叶,难道你还没有做好觉悟吗?”
“不,不是的!”秋雨叶立刻回答,坚定地道:
“我已经想好了,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只要宗家愿意原谅祖父,只要这两个孩子能完成祖父的遗志,重新回到故乡,我什么都愿意。
而且……”
他说到这里,语音忽然颤抖了一下,闭上了眼睛说道:“我刚刚已经喝下了毒酒,我的生命就快要结束了。这两个孩子,我是全心全意要把他们交给流波大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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