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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捏反派小肉垫

110、琼池壁画

白阙缓步走上台阶, 又在言音身前几步停下,恰好与她平视。

他温声道:“你知道我会来?”

言音摇了摇头,对他笑笑, 坦诚道:“我猜的。”

与其说猜, 不如说是赌。

赌白阙就在暗处, 赌白阙会出手帮她。

和之前几次一样。

白阙对此也心知肚明, 再往上走了两步,靠近她,让她不由自主地昂起脑袋来与他对视, 眼中有些不赞许的责备。

但瞳光闪烁片刻,仍是无奈道:“真胡来。”

凤凰托付给她的祭舞, 是上古指引亡故之人走向幽冥的道术, 步伐返璞却强而有力,起舞者既为摆渡人,奉献自己神魂来构建亡魂去往彼方的桥梁。

看来虽是轻巧,实则却堪称重体力劳作。若是比做从桥这头运一堆砖块去对岸,那想要送走一整片梨花林,上千记的死者,差不多等于运一个死者扛一块砖头,负重来回跑上千趟。

若非她神魂浩瀚到能任她造作, 只怕舞跳上半就得当庭跪下。

而眼看这么重的活终于干完了,按道理就算是糙汉子也该累的滚进被子睡大觉了,出现变故没时间休息也就罢了,她竟还想着用神魂强行覆盖整座琼池水域。

无知者无畏, 也不怕被反噬成小傻子。

明明此前还言辞凿凿地阻止了那两位术修的鲁莽,等轮到自己的时候,却也做出了异曲同工的选择。

白阙垂眸看她, 口中无声暗叹。

言音步伐轻巧,背着手倒退走了几步,将面前的人引上高台,轻笑道:“可我还是算对了啊。”

那时凤凰前辈所构建的生死夹缝,可是比这琼池大阵还要隐蔽坚固的秘境,在那种空间,反派都能孤身硬闯进去,出现在这倒影之中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是每回恶毒女配出现变故,反派就会及时出现在她的身边,比玄学还要吓人,简直像是跟在她背后的影子,却一直没被任何人察觉,不知他到底身藏何处。

这让她绞尽脑汁,做出诸多假设都不得其解。

况且这回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在那药溪谷弟子眼皮

子底下,居然也没能发现他的存在。

言音不由得感叹道:“白公子,你真是比琼池还神出鬼没。”

白阙忍俊不禁,摇了摇头:“言姑娘过奖。”

“不管怎么样,还得多谢白公子鼎力相助。”

白阙唇边含笑,其中意味颇多,跟随她走到琼池这座大殿的门前,缓缓抬起手,扶着她转身看向殿内,低头询问她想不想进去逛逛。

姿态从容,反客为主,恍若拿破仑陛下踏入他忠实的巴黎。

言音当然点头,当了一回追随的约瑟芬。

而眼下这座仙殿确实成为了他们二人的领地,神魂和领域交叠铺展,相辅相成,焰气助长,蛮横地覆盖了整片水域,如千军万马进发,彻底的攻占了倒影中的镜像世界。

过去的琼池内殿完好无损,比之前看到的冰山一角更加巍峨磅礴。

待举步穿过那两尊看门的巨大石像,言音微微抬首,见楼阁亭台盘浮而上,两处飞廊插空,白玉雕栏延绵不尽,十余丈宽的绫罗自见不到顶的高处垂落,布面上描刻着隐晦古奥的金纹,在光中反射阵阵鳞光,璀璨辉煌。

让人想起凤凰在神台慵懒垂落的羽翼,明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再往前走上数里,见之前她和小辈们暂立的那处悬梁顶上,一带清流自引渠倾泻而出,在楼阁回廊间曲折流淌,被玉柱雕栏分流,造出一道道在亭台间错落的流瀑,哗哗作响的水声奏响奇妙的韵律,细流汇聚成数条蜿蜒的水池,不知会流向哪里。

水声中雾气缭绕升起,将内殿置于渺袅之中,更似如临仙境。

见此盛状,言音有些奇怪地挑起眉头。

琼池特地将本殿修建在山谷之中,又将山中溪水引渠为河,圆形环抱内界,形成谷中水洲。

就连殿内都要额外引水,建造成飞阁流瀑的模样……是有多喜欢高山流水啊。

还是这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

白阙淡淡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身边的人突然开了口,言音不太适应地愣了一下,看他一眼,再仔细想想,觉得这说法也挺有道理的。

光听传闻都让人觉得琼池道门不接地

气,也许在那些门人眼里,只有琼池是往高处走的人,其余道门都是自甘堕落往低处流的水。

布置这些流瀑也未必是为的美观,可能还是对门人的一种警醒。

啧,蠢。

还招蚊子。

嫌弃。

这趟出门吃了这么多亏,言音此时对琼池道门一点好感也欠奉,又恨屋及乌,连带对这可谓绝美的建筑也失去了耐心,一路边看边在心里偷偷找茬,只觉得这这座宫殿简直处处都是槽点,雕花都嫌浮夸——

#这羽织谁做的啊一点光泽也莫得!#

#谁家绿的跟红的放一起啊什么配色!#

#麻蛋哪个缺心眼的在拐弯镶镜子吓死个人!#

#门口摆个大石头干嘛了不起摆坟头啊!#

一路哔哔赖赖,拿吐槽泄愤。

可遗憾的是,顺着主道找了一路,并没看见什么新的情报。

言音想了想,扭头和身边的白阙嘀咕一下,觉得还是先去主殿看穹顶,其余的待会再逛。

毫不意外地获得了支持意见。

随后便是借神魂定位挪转,几息过后,俩人出现在了女娲神像的尾巴尖尖上。

所谓的虚幻空间就是这点好,再远的距离都用不着一步一步走,意念到哪就去哪。

言音脚下堪堪站定,便抬头向上看去。

“……?!”

尽管之前已经在水底看过一回,等真正身临其境时,却仍是被震撼到忘记了呼吸,连瞳孔都不受控地微微缩起,心中的吐槽戛然而止。

人对巨大的事物生来便有敬畏之心,越是巨大便越是恐惧,而在这最低也最靠近雕像的地方,便能使人充分体会到自己是何等渺小。

站在这尊巨大的雕像下方,没人能说出哪怕一句狂妄的话来。

在他们头顶,精雕细琢的粗大蛇尾纵横交错,交叠的鳞甲间隙隐约带着幽绿的色泽,栩栩如生,犹如无数条吞天的巨蟒在上方盘绕纠缠,向下投向十余米宽的庞大阴影,最终汇聚于石像的腰身。

他们站在一起,身形相加竟不足以抵上雕像尾巴的一块鳞片大小。

难以言喻的精神压迫。

言音感觉耳朵里嗡嗡作响,心跳如鼓擂动,仿佛站在过于集中的现代高架路下,唯

恐这庞然大物突然倾塌,将自己压得粉身碎骨。

白阙看她乍然傻眼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抬起手护在言音身后,方才一同抬头,望着在头顶交缠如拱桥的雕像蛇尾。

“感觉怎么样?”

言音下意识回道:“好大个……”

这大概就是语言匮乏到只能说“哇塞卧槽”的心情。

白阙听了又是一声笑,等她呆发够了,便捏住她的脸颊,让她转移视线看向自己,趁机哄道:“这里看不清穹顶,去上头看好不好?”

言音还懵懵的:“噢。”

所谓的去上头看,去的还是之前的老地方——女娲补天的手掌心。

毕竟是离穹顶最近的地方,在这欣赏那幅壁画最为合适。

言音站在这,想起在原来的世界为了丰富自己的审美,曾经用过一段时间来参观穹顶壁画,而在那些富有冲击性的艺术创作里,论起色彩的瑰丽和叙事性的震撼,能与眼前这幅媲美的,或许只有佛罗伦萨大教堂的穹顶了。

但比那幅《最后的审判》更加令人震撼的,是这座穹顶的庞大面积,这幅华美绚灿的壁画没有任何板块分割,直接在穹顶每一寸进行了完整的记叙。

融化的黄金铺满了整座穹顶,靛青和蓼蓝弥漫出犹如天柱的山脉,砖红色的火焰燃烧不灭,灰赫的土地蔓延出巨大的裂缝。

天不兼覆,地不周载。

故事从上古的第一场浩劫开始。

顶上画面过于庞大,信息量也多得要命,仰着脑袋看久了脖子受不了,言音索性往女娲指头上一靠,半躺着去看穹顶的画面。

白阙也不动声色地凑过来,垫着手臂望向穹顶,像是盛夏躺在草坪上仰面看星星。

这会的小家伙乖得令他有些意外。

言音看着壁画,问道:“这是在讲创世神话吗?”

“嗯,差不多。”白阙对她解释,温柔的嗓音轻润,“在共工触怒不周山之后,九州裂,四极废,天塌地陷,女娲不得不出山,炼石补天,并用巨鳖的脚做了新的天柱……”

而后,女娲为了杜绝哪个熊孩子把天捅破的傻缺行为,索性消去了人间神力,还将众多高高在上的神族后裔都降格

为凡人,其中还包括自己的道统。

让神子们亲身体会一下什么叫人间疾苦,脚踏实地从头开始,不要总闲得想搞大事。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还是挺有道理的。

言音听到这,忽然惊觉:“所以……琼池的传承,来自女娲,又被女娲收了回去?难道他们是失去神力的半神吗?”

白阙道:“或许吧。”

言音稍微愣了一下,转头奇怪地看向白阙,眼中有些惊讶:“你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哦。”白阙也转头看她,语调透着股不经心的慵懒,“你希望我知道?”

言音抬手有些尴尬地挠挠脸:“……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书里的反派无所不能。

白阙不置可否地笑了下,想抬手轻拍她的脑袋,却又克制地握住了手,便在起身的同时顺便把她捞了起来。

示意主殿四方的几处石壁,询问道:“去别处看看?”

既然知道了琼池的传承,穹顶也没剩什么重要的情报了,用不着在此逗留。

言音点点头。

主殿四方墙面嵌入了数块石壁,基本与墙体持平,石壁通体漆黑,除却边缘破损,其余皆保存良好,有着古老之物特有的沉重尘朴感。

在此幻境中,天光可谓明媚,在光线下能清楚看见石壁上斑驳的划痕,还有其上雕刻的文字。

可问题是这些文字的线条狂放,首尾勾折相连,最关键是都没上色,边界模糊,远看只觉得黑乎乎一片,难以识别上面的内容。

言音踮脚站在高台上,尽量靠近石壁,眯着眼努力分辨,还是连第一个字都认不出来。

可恶啊。若是此时手头上有纸和笔,那她就能发挥特长,把这些文字都拓下来好好研读,可眼下条件有限,又没多少时间用来浪费,只好缓缓白阙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嗷,求解。

正好白阙也没在关注石壁,反倒是抱着手臂半靠在墙上,笑吟吟地看她,好像眼前束手无策的小家伙瞧着更有意思。

见她眼尾晃悠悠飘了过来,又故作不解道:“怎么了?”

你自己仔细想想,这是不是废话

言音忍不住想瞪他一下,可又觉得求人应当嘴软一点,只好老实开口:“我看不懂……”

虽然小家伙憋屈的模样也很戳心,但白阙还是没胆量再欺负下去,等会一气之下不搭理人,在识海里自闭的也还是自己。

这不被嫌弃的独处时间还是得好好珍惜的。

白阙得趣见好就收,偏过头把目光落在石壁上,几眼便解读了上面的内容,娓娓向言音复述了关于半神被收回神力后的展开——

这石壁上记述也可以称之为“半神的无能狂怒”。

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在被女娲收回神力之后,不难想象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神人们会是何心态。他们从云端跌落尘埃,和凡人平起平坐,意味着不再生来不同,每一步修炼都必须从头开始。

尽管失去了生来最大的依仗,这些曾经的半神也未对凡人高看半分,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存在具备使命,继承了的诸神创世的功绩,神的荣耀就是他们的荣耀,神的威严就是他们的威严。

芸芸众生终将在他们的庇护之下,被保护的一方当然得俯首贴耳。

不知道的还以为天是他们补的呢。

石壁上刻得字字恳切,读着还有点慷慨激昂,仿佛热血汹涌的英雄忧国忧民,随时准备献身拯救世界。实际上却写满了三六九等,说得再好听都难掩傲慢。

言音和白阙对视一眼,都觉得有点好笑。

随后再读第二块石壁——

这上头说的是关于“被女娲忽略的遗产”。

经过漫长的岁月变迁,天地终于趋于稳定,创世的神明们功成身退,以神躯化作山川河海,在彻底的消弭前,最后为这世间创造一次伟大的福泽。

这时,那些不学好的半神们心态又不平衡了。

因为他们发觉自己虽然彻底失去了神力,但那些跟随在神明身边的神兽异兽们却仍留有与生俱来的天资,能够翱翔万里,遮天蔽日,也可呼风唤雨,御火招雷。

甚至与凡人结合的混血后裔都能传承其天资,谓之曰“天赋”。

“……”言音听到这,就觉得不太妙,凝眉思量了一下。

“嗯…

…所以,他们是心里扭曲,想要灵兽和混血也一样,失去这种‘神力’?”

白阙淡淡道:“不仅如此。”

由于混血生来奇特,保留了些许灵兽特征,相当于半人半兽,这便让那些半神们联想到了众生之母半人半蛇的身姿。

他们偏执的以为那才是万物始祖的形象,便以“返祖”来形容诞生的混血,也因此产生了怪异的半兽崇拜……把世间混血当成了被女娲疏忽,遗留于世的真正遗产。

言音绷着死鱼眼挑起眉头。

心想,那这些家伙就是在老人死后造作遗产的不肖子孙。

事实也确是如此,在半神心里,神母的遗产就应当是属于他们的东西,只不过是死前忘了分配,散落在这由他们庇护的天地之间。

只要揭开混血天赋的隐秘,他们也就能夺回当初被分散的神力,重新站回众生之巅。

成为新的神灵。

“……”言音实在受不了,像是看了部三流脑残狗血剧,被恶心得想和身边人哔哔吐槽,“这些家伙有病吧。”

脑补过多,是病,去治!

特么的吃枣药丸!

白阙听见她怒气冲冲的声音,便停下解读,朝她安抚地笑了笑,若无其事道:“谁让他们非要这么想呢。”

言音瞧见他面上犹有浅浅笑意,心头莫名一哽,酸酸涩涩,一时之间不知该同他说些什么。

她是看过原书的人,清楚知道反派就是混血,如今想来,或许他也遭受过琼池的迫害。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用如此平静的神色,仿佛事不关己般的解读这些,连她都觉得难受的内容呢?

其实,发火可以的。

反正这里也没人看得见。

换她早就撒泼爆发砸墙了,让琼池水上水下一起报废。

白阙侧头回应她的注视,看到那蕴着担忧的眉心,眼中黯淡的瞳色不自觉地逐渐亮起,如同点燃了一盏烛火,闪烁着琥珀的光泽。

白阙由着她看了一会儿,方才轻声问道:“怎么了?”

今天幻境中的小家伙格外的乖,不凶他,也不嫌他,

吧嗒吧嗒走在他身边,也没提什么二十步距离,乖巧得像在梦中。

让他恹嗒嗒的长尾巴又能支棱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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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言音看他瞳光明亮,略略心安,又觉得这般模样莫名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是在哪看过。

微微歪了下头,换了个角度,心想似乎不是这模样眼熟,而是这神态眼熟。

应当有谁和他刚才一样,哪怕是神色黯淡,瞧见她的那刻也会变得双眼亮闪闪。

言音想了一瞬,不得其解,便决定暂且搁置,等忙完再想,抬手指向另外一处石壁,同他商量道:“去看下一个吧。”

白阙并无异议,俩人继续往前走。

途中,言音状若无意地试探道:“白公子……过去知道琼池吗?”

岂料白阙一下便察觉了她的意图,浑不在意道:“言姑娘想知道什么?”

被戳穿了就有点尴尬,见小家伙有些局促地揪揪发梢,他便又开口,嗓音仍是温柔:“直说便是,我会回答你的。”

今天他做一只听话的猫。

言音闻言,慢慢停下脚步,张望一下四周。

这处镜像空间被他们二人覆盖,此时处于绝对隐蔽,就算是琼池门人也无法窃听,而在神魂领域她也足以保证自己的安全,进可攻退可守,眼下或许是最适合开诚布公的时机。

于是她深吸口气,语出惊人道:“……白公子,我查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论那熟悉的神态——怀疑过身边所有人唯独没怀疑到自家猫头上的言崽崽。】

【给小可爱们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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