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渡人稀

橘红色的天空，美的很讲究。

“呸！”

透过闭厌的玻璃窗，路飞抬头看了一眼低压压的天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丝疲惫，清了清嗓子，他狠狠地朝脚下的垃圾桶里吐了口浓痰，然后小心翼翼的收起桌上的电脑，塞进洗的发白的双肩包里，关灯，锁门，如同行尸走肉般，游荡在空荡荡的人行道上。

虽然天气异常炎热，但路飞的心始终是冰冰的。

核灾之后，人口锐减，如何在夹缝中生存下去成为普通人生活的唯一，作为一名大学毕业一年多的大学生，路飞的身上少了几分年轻人应有的朝气。

工作难找，薪水可怜，加班常态，996只是心中不切实际的妄想，007才是赤裸裸的现实，核灾后的年轻人就像一头头不知疲倦的骡子，没有方向，有的仅仅是为了生活，奋不顾身的蒙眼狂奔。

睁开眼睛固然可以看到自由，但自由填不饱肚子。

年轻人尚且艰难至此，更别提缺乏体力和知识的老人和小孩了。

“咳咳咳，小伙子，给点吃的吧，我几天没吃饭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斜躺在人行道上，冲着路过的路飞有气无力的喊道。

仿佛没有听到老人的乞讨声，路飞毫无反应的从老人身边走过。

“爷爷，糯糯好饿。”一个全身上下脏兮兮的小影子从旁边的一颗掉光了叶子的歪脖子树后跑出来，小心翼翼的拉着老人羸弱的身子，黑漆漆的眼睛里全是泪花。

“糯糯乖，再等等，马上就有吃的了。”老人爱怜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浑浊的老眼中夹杂着满满的爱怜和一丝丝心疼。

路飞停下脚步。

犹豫了一会儿，他从洗的泛白的双肩包里拿出一个面包，丢进老人面前那个缺了一个大口子的破碗里。

“谢谢大哥哥。”

看着碗里的面包，小女孩欢呼雀跃，抬起小脑袋朝路飞甜甜一笑。

“爷爷，我们有吃的了。”

小女孩双手捧着碗蹲在老人面前，看着碗里的面包，咽了咽口水：“爷爷，你先吃，糯糯不饿。”

“呵呵，爷爷不饿，糯糯吃吧。”老人看了一眼碗里的面包，又看了一眼偷偷咽着口水的小女孩，满脸慈爱的说道。

看着互相推让的一老一少，路飞很为难......

人们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麻木不仁都是因为无能为力，自己都养不活，哪有能力管别人的死活。

老人忍不住咳嗽了几下，望着路飞仓皇而逃的背影，道“糯糯，你要相信，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爷爷，这个世界很美好，但糯糯下辈子不想再来了。”

......

路飞靠在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柱子旁小憩，暗黄色的路灯把他的身影拉的老长老长。

他站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公交站台，铁柱子上本来还有一块记录着各个站点的公交站牌，由于年久失修，腐蚀严重的公交站牌早已不知去向。

车来了！

一辆斑驳老旧的公交车像一个喝醉了酒的老头，摇摇晃晃的顺着坑坑洼洼的水泥路面往路飞这个方向缓缓行驶而来。

“叮，东区四环路站台到了。”

掉了一大块油漆的车门缓缓打开，路飞从瞌睡之中惊醒，提起地上的背包，踏上公交车。

“滴，老人卡。”

听到机器的报幕声，公交车上的十几个乘客不约而同的的看着刚刚上车的路飞，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

竟然拿错了。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无视众人的目光，路飞面不改色的重新从兜里掏出另一张公交卡。

“滴，学生卡。”

打完卡，无视众人脸上残留的质疑，路飞环视了一圈，然后找了一个靠后的空位子坐下。

理想与现实之间，隔着千沟万壑。

小时候想买一辆公交车，长大后却只能办一张月卡，更滑稽的是，5折的月卡他还不舍得用，因为学生卡打3折，所以他每次都撑着一张清秀的小白脸冒充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

小时候想当大老板，长大后却成了拥有“一年工作时间，二年工作经验”的苦逼程序猿，时时刻刻面临秃顶的青年危机，拿着每月4000块的微薄工资，点头哈腰，谄媚阿谀，日子过得岌岌可危。

唉，这就是生活，年轻人的词典里怎么可能有“躺平”二字？路飞自嘲。什么“安然摧眉折腰事权贵”，什么“不为五斗米折腰”，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

“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哟，油的很。”

“年纪轻轻就这么会钻空子，以后还得了。”

“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个学生。”

......

公交车上的乘客议论纷纷。

对于这些指指点点，路飞视若无睹，抱着个书包闭目养神。

半分钟后，公交车依旧停着站台边，一点要发动的迹象都没有，车门也敞开着。

“师傅，怎么还不走？我们赶着回家呢。”对于公交车司机的拖拖拉拉，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妇女开始抱怨。

驾驶室没有声音。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车上的乘客越发不满，当大家的不满情绪快要爆发的时候，一个干净清脆的声音响起。

“师傅等一等。”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孩挺着一个超级大的大肚子在路边用力挥手。

费力爬上公交车，年轻女孩扫了一眼车内，然后小心翼翼的托着肚子径直走到后座，刚好坐在路飞旁边。

“造孽哦，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还坐公交车。”

“看这年纪，小姑娘应该还没有20岁吧？小小年纪就......”

“看这肚子，我猜最少是四胞胎。”

......

......

嘀嘀咕咕的声音传进耳朵，年轻女孩眉头微蹙，她轻轻的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波动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谢谢。”

路飞抱着书包往里面靠了靠，年轻女孩干净的脸上露出善意的微笑。

好漂亮！

这是女孩给路飞的第一印象，当他的目光往下看到女孩巨大异常的大肚子时，路飞的眼中闪过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

几百米外的一座老旧居民楼里，十四楼的一个普通房间，被布置成一个简单的临时工作室。

有一个身穿红色职业西装的长发女人，正通过一个高精度望远镜观察路飞乘坐的公交车。

通过望远镜的镜头，可以清晰的看到年轻少女挺着大肚子费力的踏上公交车。

“七号目标出现了。”

她身边是三位穿着笔挺西装的年轻男子，一位盯着核辐射检测仪上不断跳动的数值，一位拿着笔在草纸上飞快的记录，一位看着草纸上记录的数据蹙眉演算。

“能够感应出她是哪种物种的基因返祖吗？”

“有没有失控的可能？”

“如果失控，危险程度会达到什么级别？”

长发女人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清楚，从目前的情况看，七号目标的情绪还比较稳定，失控暴走的概率比较小。”

“尽快确定物种，如果有潜力，想办法引导。”

在几人身后，一个面容有些威严的男子道：“有试过电磁场感应吗？”

“有。”

职业西装的长发女子轻轻点头，道：“尝试过几次，但距离太远，具体情况无法确定，不过通过大致的波段可以判断出，七号目标应该属于动物系基因返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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