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之悍卒

灌婴的营帐在整座汉军大营的西北角，这里靠近潜水一侧，一面有崖，一面临水，再一面则是一处缓坡，正是这一处缓坡让灌婴赢得了喘息的机会。

因为汉军警戒斥候兵的存在，使得秦军袭击部队没有在第一时间朝这个方向进攻，就是怕惊动了樊哙的中军，这使得灌婴能够抽出一部分力量来增援受到秦军连续攻击的樊哙。

樊哙、灌婴想要合兵一处。

这个想法不错。

但他们首先要越过高颂、纪信这一道关口，由葭萌关和津口杀出的高、纪两部秦军此时的位置正好隔在了灌婴与樊哙的中间。

“快，冲过去，救出武侯。”灌婴连声大呼，带领着麾下的约千余将士朝着秦军的结合部位置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樊哙也看清楚了战局的溃烂程度，汉军已经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而在以蒙虎的精锐轻兵为主力的秦军突击部队面前，他能够做的就是尽快的和灌婴部合兵一处，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减少伤亡。

于是，这一场破营之战中最为惨烈的野战开始，守卫葭萌关和津口的秦军久战已疲，他们是抱着一颗决死之心参与到这场大战中的，在这些历经数战而幸存的士卒看来，他们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捡了，要是比起那些死在阵地上的同伴，他们可是多吃了几天饭，多喝了几口水的，当然，相应的也应当多杀几个敌卒。

“纪司马，你去挡住灌婴，樊哙这里交给我了。”高颂冷声大喝，不等纪信回答，即带领着一队秦军朝着樊哙杀将了过去。

棋逢对手，将遇良材。

对于高颂来说，樊哙就是他这一战的敌人。

这些天来。高颂一直在忍受着樊哙的猛攻。还有汉军将卒污辱的斥骂，这些感受高颂都记在了心里，现在。他要把它们全部的还给樊哙。

“你不是很强大吗？那么就好好的尝尝被包围的滋味吧，你不是自诩为当世之猛将吗？那就拿出你的力量，看看今天你能不能破出重围——！”高颂胸中，燃烧起灼灼地战意，他地性情虽然沉峻，但并不是没有脾气，没有怒火。

樊哙与高颂的对决没有一丝一毫的取巧之处，双方地每一轮冲击。都会伴着许多的士兵倒下，在相互对视之后，两个人又不约而同的齐发一声喊，再一次引领着麾下还能够站起来的士兵迎上去。

一次，又一次。

一直到一方再也无力站起来为止。

樊哙在咬牙拼命，高颂同样也在努力的坚持着，他相信，他能够支撑到包围圈最后合拢的一刻。因为他有信心蒙虎不会让他失望。

高颂接战樊哙，纪信也不客气，另带着一队秦卒迎向了灌婴，在这一面，灌婴兵力更多一些。所以，纪信面对的压力也是不轻。

对于灌婴来说，若是无法救出樊哙，那么他就算安然撤退了，到了刘邦那里也没有好果子吃。樊哙是什么人物。那是刘邦的老兄弟加连襟，有这一层关系在。灌婴就是拼了命，也要把樊哙也救出来。

灌婴同样想要搏命，而他地对手纪信更是一个以命抵命的悍将，在桔柏波津口，纪信就屡次将生死置之于度外了。

老天，究竟眷顾哪一方。

没有谁都知道。

结果，需要各自的努力，也需要一点点的运气。

汉军营垒已经成了双方绞杀的血肉磨坊。

战场上的态势已经混乱不清，在汉军的后营方向，秦军的突击已经快要抵近中军了，樊哙连续地抛下了数支后卫队伍，才始堪堪挡住了蒙虎军的冲击，在汉营的西北面，又分成了两个关联一起又相当独立的小战场，高颂与纪信背靠着背，相互支援，分别应对樊哙与灌婴的攻击。

对于秦、汉双方来说，这一战都已经到了最为关健地时候。

“命令：轻兵全力朝樊哙主纛方向突击，有斩敌首者，晋军爵五级，有夺敌旌旗者，赏千金，赐百顷田。”蒙虎最后下达了总攻的命令。指挥这样一场野战，对于蒙虎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挑战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一句话已经被千百年来的无数事实所印证过，秦军中又一向有以军功来搏取富贵与荣誉的传统，所以，在听到蒙虎这一声虎喝之后，本来就是在提头搏命地轻兵们更加不要命地向着汉军压迫了过去。

以命搏命，以血还血。

在秦军这样不停歇的进攻面前，汉军终于不支。

樊哙军后队地崩溃立即引发了整个战场的急变，受到后方士卒的冲击，樊哙实在没有办法再保持对高颂的进攻态势，在无奈之下，他只得选择冲着斜刺里的方向逃窜，这个时候，樊哙已经顾不得那个方向有没有路，能不能逃出秦军的包围了。

审时度势。

在最合适的时机做出最为明智的决定，这是一个优秀统帅应当具备的素质，在这一方面，岭南的战事经验给予蒙虎太多的东西，而相比较而言，樊哙欠缺的地方还有很多，刘邦的西征军这一路上打的仗虽然不少，但对阵的秦军多是一些地方上的郡兵，要不然就是秦军将领能力有限，让刘邦军一战而破加上张良的谋划，在兵进武关之后，西征军仅在蓝田一带打了一仗，击溃了还在犹豫不决中的最后一支秦军抵抗力量，这样的顺利进军固然让刘邦赢得了时间，使得他能抢在项羽之前进入咸阳，但也使得刘邦军中许多将领在大战经验上存在了先天性的不足。

在历史上的楚汉四年战争中，头两年刘邦基本上处于防守阶段，碰上西楚军可以说是屡战屡败，要不是刘邦笼络人心的手段高明，要不是有韩信在北线的胜利支撑，还有萧何在后方不间断的供给粮秣、兵员，汉军早就垮掉了。

如果有更多的战事累积经验的话，也许有一天，樊哙也成为一个能够独挡一面的名将，但现在他的能力明显还不够。

不只是他，在汉军之中，其他如郦商等将领面临的情形也是一样。

当然，这也不单单指汉军将领，在蒙虎所在的秦军一方，除了他自己积累的经验不少外，其他如高颂、西乞渠等将领的统兵经验也有不足。但比较起来，蒙虎有一点要超过刘邦许多，那就是他能够亲临战场，真刀真枪的与敌撕杀。

刘邦在起兵之时，也一样冲在队伍的前头，与那些前来镇压的秦军交锋过，但自从被封为汉王之后，他渐渐的开始养尊处优起来。

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这一句老话诚不欺人，刘邦本就是一个无赖的流氓角色，他对于富贵享受、美貌女子的意志力并不强，而这也是吕雉对刘邦最不满意的地方。也许，只有到了处境不堪危难的时候，刘邦才始醒悟过来，才会重新振作。

正午时分。

激战渐渐接近尾声，樊哙带着一部残卒慌不择路朝着没有人走过的山岭深处逃遁，这使得灌婴的努力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无用功，在无可奈何之下，灌婴也只得领着一众败卒沿着潜水后撤。

汉军败退，秦军上下一片欢腾，不过，承受着两面夹击压迫的高颂、纪信部这个时候也已完全的没有了战斗力。

除去守关的二百余伤卒外，出关配合作战的高、纪两部近七百名士卒还活着的竟不到一百五十人。

巨大的伤亡数字下，昭示着他们是一支怎样的军队。所以，每一队经过他们面前的秦军都会由衷的生出敬意。

“你们，是真正的勇士，是我大秦军人的骄傲，你们放心，樊哙他逃不掉了。”面对一身血迹的高颂和纪信，蒙虎信誓旦旦。

樊哙确实已经无路可走了。

慌不择路的他一头撞进了蜀郡北部的深山密岭，这里属于大剑门余脉一段，从更广泛的范围来说归属大巴山系。没有熟悉当地战况的人带路，汉军又没有可食之粮，再加上后路的秦军在继续不断的追击，樊哙除了被俘之外，就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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