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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权

第七章 兵临城下(一)

第一卷北赵风云第七章兵临城下(一)

皎洁的皓月静静挂在空中,月光洋洋洒洒照在大地,本应繁华的洛阳城此刻是格外的寂静。

高大的城墙上站满了军士,他们身披铠甲,手持兵器,静静的伫立着,眺望着不远处的军营。这些守卫城墙的军士,大多是稚嫩的青年,大多尚且未有妻室,静静的眺望着月儿,此刻只能幻想着理想中心上人模样;亦或是背井离乡多年的勇士,父母妻儿的模样大概已经在自己印象中模糊。

青年丁壮应召上城墙驻防,家中只剩下年过花甲的老人,将自己年幼稚嫩的孙辈紧紧的搂在怀中,端详着他们天真烂漫的脸庞。女人们贴着窗子呆呆地坐着,望着这万分珍贵的明月,眼眶中噙满了泪水。此刻只是希望夜能更长些,因为众人皆知,天色一亮,崔泰就会下令攻城,倘若一但城破,谁也不敢去想会是如何一番光景。

皇宫内,赵辽令内侍泛舟小河,狎着酒,强睁着老眼。每逢大战前夜,赵辽无法入眠,总是习惯性的狎着酒,泛舟小湖,直至东方发白。数日之前,崔泰送上奏折,请圣驾暂移长安,赵辽盛怒之下撕碎奏章,斥退使者,唤崔泰只管进兵,一决雌雄。

北赵公主赵慕涵则是坐在床头,望着月色,梳着自己那乌黑的长发。她在袖中藏着一把锋利短小的匕首,若是都城失守,她便会将这把锋利的匕首插进腹中……

赵俊最后一轮巡查着城防,自从崔泰起兵之日,赵俊便一遍一遍的排兵布阵,巡查洛阳每一处角落,心中千百遍默念着“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誓言。他知道,若是有一处纰漏,整个洛阳城将万劫不复,洛阳城几十万的芸芸众生,此刻的性命皆系于他手。

天色刚刚泛亮,几声凄厉而又短促的号角声打破了黎明的寂静。赵俊极速奔到城头,他知道,方才几声号角,便是攻城的号令了。

城墙上的士兵握紧了手中的兵戈,弓手拉满了弓弦,紧紧地盯着城外。顿时,一片震耳欲聋的鼓声骤然响起,只见城下身披绿甲的崔氏兵马奔至城下,彷如泄了堤的洪流,浩浩汤汤,奔流而下,要吞没这座孤城。

洛阳城外的四道堑壕,一个时辰之内尽皆填平,城下的敌军拥向城门,待得敌军将近,赵俊一声令下,城楼上一阵阵疾风骤雨般的飞箭猛然降至,崔氏的攻城前锋部队死伤九,然而赵俊却心下雪亮,崔泰所遣的这波部队,却仅仅是打探虚实的前锋,较之此番崔泰大军,几乎乃是九牛一毛。

敌军前锋受挫,城下迎来了短暂的寂静。城墙上守军微微探出头,正欲勘察敌营,忽听得一阵轰响,却见敌军架起弩车,箭雨猛然骤至,官军不及防备,城头前的守军或应弦倒地,或中箭栽下城楼,摔得粉身碎骨。敌军以巨弩压制,接连几阵轮射,官军被死死地压制,几乎不得抬头。赵俊左臂中箭,鲜血直流。却顾不得许多,忙扯下一面旗子,胡乱包住伤口。

忽而城下箭雨骤至,继而又听得几声鼓声涌起。城下敌军分为两拨,前边万余名兵士半屈着身子,举着厚重的大盾,点着战鼓的节奏,如一个庞然大物,缓缓地向城墙贴近,城上的箭雨击得铁盾“砰砰”作响,却伤不得躲在盾下的士兵分毫。城下的盾手估算的将近城池,迅速地向两旁散开,后面的敌军扛着粗大的云梯,趁着空档,须臾之间将云梯架在了城墙,攻城士兵背着硕大的铁盾,踏着云梯,群蚁排衙般的爬上城楼。

赵俊挥舞着令旗,官军将准备已久的擂木,石块倾然之间一齐掷下。洛阳城早已沸腾起来,无数的男女老少向城墙运输石块和木擂。谁料敌军早有防备,巨石和擂木大多砸中敌军背部的铁盾,虽然听得轰轰巨响,却伤不了敌军许多,只见零零星星的敌军坠下城楼,而茫茫一片的洪流依旧向城头涌来。

此时虽是黎明,而天色却是微微怪异,既不见披彩朝霞,亦未有骤雨直泻,阴沉沉的乌云压在头顶,所闻到的是一股血腥的肃杀。

赵俊眼见这如群蚁般的敌军将要涌上城头,眉梢紧缩,铁青着脸,右手紧紧扣住别在腰间的宝剑,正准备下令肉搏迎敌。只见一位将军,身披铠甲,手持令旗,极速奔至赵俊身旁,顾不得行礼,道:“禀报太子,我等可以沸汤灌之,不愁贼军不破!”赵俊豁然开朗,视之,此人乃北赵皇室远支,北赵国禁卫军统领,名曰赵敬,字恭宗。赵俊忙命将士依赵敬之言而行。

赵敬即刻令军士用大桶盛满沸腾的热水,混杂着人畜的粪便,朝城下泼洒。城墙上的敌军忽觉异样,抬头望去,顿觉死一般彻骨的寒意。城上滚烫的液体直泻而下,方触到额头,便觉一阵阵钻心刺骨的灼热和万分刺鼻的异味,崔氏军士发出阵阵渗人的惨叫,沸水所及,浇得面目全非,皮开肉绽!赵俊见得大为奏效,唤军士多备沸水,一时之间,洛阳城中各处膳房紧锣密鼓。两拨人马从黎明战至黄昏,整个战局一片焦灼,而洛阳城下,堆积如山的尸首和城头齐平,原本繁华的都城此刻是一片死寂。

激战了整夜的洛阳城迎来了短暂的寂静,双方趁着夜间各自小憩,赵俊身边的侍卫唤来御医,趁着空当细细查看赵俊臂上的伤口,涂抹药物,包扎伤口。

次日清晨,天色堪堪泛亮,便听得城楼下阵阵巨响。赵俊登上城楼视之,只见敌军分成百余个分队,每队四五十余军士,簇拥着巨大的投石车,缓缓移至城下。原来崔泰虑得投石车庞大难以运输,又恐沿途为官军阻截,故而先使军士强行攻城,以待投石车。

官军见投石车,只觉一股死亡的气息扑上心头,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了几步。赵俊远远地望见城下敌军的令旗挥动几下,百余块巨石排山倒海般从天而降,铺天盖地般砸在高大雄伟的城墙之上。几轮投射之后,屹立了百年的洛阳城墙轰然倒塌,崔氏军马见得城楼倒塌,登时响起了一阵欢呼,如出笼的猛虎涌进城门。

城内的守军绝望了。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寄希望于凭借高大坚固的城墙据守,谁料得这座屹立了百年,号称天下奇险的城墙竟被崔泰攻破,眼下如潮的敌军涌入城门,城上区区人马,无异于杯水车薪。

赵敬贴近赵俊身旁,轻声附耳道:“城墙已破,将士们军心涣散,若不设法振作士气,吾等恐皆为崔泰所杀!”赵俊答道:“汝令禁卫军往城门抵抗,令人唤诸位兄弟速至练武场,吾自有法!”言讫,赵俊忙冲下破败不堪的城楼,直奔练武场。

练武场位于洛阳外城的东北角,平日是北赵禁军操练之处,此刻练武场上聚满了兵卒,有的目光呆滞,低着头颅;有的神情恍惚,眼角处渗着泪花。有的甚至背起了行囊,欲趁乱奔逃。

不知谁高喊了一声:“太子到!”军士们方才抬起来头,见得赵俊身披铠甲,背上负着一柄长弓,登上演武场中的一处高台,望着诸位将士,高声喊道:

“列位将士们,城门已破,数倍于我的贼军已经攻入外城,吾知此番如何言语也是枉然。此时吾不赘言,只想与诸位言一件往事,此事言毕,是去是留,一由诸君!”

听得赵俊言毕,众军士们缓缓抬起头,望着赵俊,脸上写满了恐惧与困惑。

“十余年前,新野太守,崔氏族人崔文暗通楚人,私下将新野献于楚国。陛下令崔泰出兵,讨伐崔文。崔泰率大军攻伐新野,半月的功夫,即将新野攻破。崔泰素以崔文为耻,破城之后,手下军士在新野劫掠整整三日,新野城内无论官兵百姓,男丁尽皆坑杀,妇人皆充为营妓,财物劫掠一空!”

言到此处,全场军士一片肃然,若有所思的望着赵俊,原本嘈杂之声霎时止住!

“崔泰阴狠歹毒,崔文乃崔氏族人,尚且有如此厄运。一但洛阳城破,崔氏必将诛杀吾等,吾等妻女必为崔氏奸淫,吾等屋舍必为崔氏所焚,吾等良田财物必为崔氏所掠。此刻敌军已至城门,吾等若是自先乱了阵脚,则全城之内,老幼不留,若是拼死一战,或有一线生机。此番决战,不为陛下,不为社稷,为的是吾等妻儿老小,为的是吾等祖辈世代居住的故土,为的是吾等子孙后代!吾言至此,是去是留,一由诸君!”

然而此刻,崔氏大军已攻破城门,赵敬所率禁卫军节节败退,一面移动的“崔”字大旗依稀可见。

士卒之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叛军将至,请太子下令!”

赵俊高声道:“诸位且看,崔泰的大旗距吾等仅百余步。待我拉弓射之,若是天佑吾等,必然叫我射倒大旗!”言讫,左臂持弓,右臂拉弦,定睛片刻,大喝一声:“着!”

离弦的箭飞向远处,须臾之间,果将大旗射倒。练武场上,爆发出一阵阵雷鸣般的欢呼:“陛下万岁,太子千岁!”赵俊趁着欢呼,奋然抽出宝剑,道:“众位兄弟,天佑吾等,随吾杀敌!”言讫,提着巨剑,迎向敌军。将士们登时士气高涨,伴随着拂过的微风,和不止的欢呼,如下山的猛虎,奔向城门……

身披青甲的北赵禁卫军与身著绿甲的崔氏军马厮杀在一起,霎时间洛阳城内爆发出一阵阵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喝着劈劈啪啪兵戈撞击的响声,似乎城内的亭台楼阁也要被这震天动地的打斗声震倒。

赵俊挥舞着巨剑,身先士卒,一连砍倒几名敌兵,继而红潮般的敌军一拥而上,双方从清晨激战到正午,不可计数的尸首歪歪扭扭的横满了洛阳街市。正午将至,只见得绿色的浪潮越涌越凶,而身披青甲的禁卫军节节败退。赵俊此刻周身上下遍布了伤痕,鲜血从肩上顺着后背躺下,直流至脚跟,手上握着的巨剑也是变得血红,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浸满了空气。

他自幼身在皇族,锦衣玉食,何曾受过如此痛楚?左臂上的伤痕被敌人的铁戈划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只觉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从清晨激战到正午,从正午战至黄昏,饥饿,疲乏与痛楚交杂着,不断挥舞着巨剑的双手早已麻木,赵俊感到前所未有的疲乏,疼痛与疲惫使赵俊几近倒下,他知道一但停下挥舞着的宝剑,等待着的就是死亡。他强行打起精神,仗剑前进,然而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无法支撑,强睁的双眼缓缓闭上,此刻他没有了半分气力,忽然间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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