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周

雾蒙蒙空隆着的山野间是有些神秘的，但空气是真的清新，里面还夹杂着一些泥土的气息，不免让霍哲又一次体会到了生的希望。

霍哲从马车的窗看见了外面的郊野，是一片较为宽阔的草地，周围全是树林，现在所在的地方处于一片面积不小的林子中的草地，马车从草地中的小路驰过，远处高低起伏的绵山和近处起起落落的土地形成的小丘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伴随着一路的不算大的雨，这可能就是大自然所给予的最好的立体图画了。

“这是……走向哪了？”霍哲问道。

一连走了一下午，现在已经是黄昏，否则他怕是也不会清晰地看见窗外的风景。

“你那师父的家可是在林子紧深处的大山里，我们现在所在的，就是云梦城旁边的那片树林之中。”

“可是那疯人的茅屋所在的林子？”

“确实，有个疯人和爹住在这里，小少爷连这也听过？算了，你毕竟是和那苏家闺女一起长大的……”

贾郸一看霍哲的脸上突然暗淡了下去，又赶紧切换话题。

“你这师父，可是有些能耐的，当初也是朝廷的人，但这些过往你在他面前莫要再提，只能说是有些缘由，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这人武功高强，传闻中他的性情有时是十分怪异的，我平时和他的交道也并不是太多，小少爷日后得小心些了！”

“我还是有一事一直想不清楚，武林中为什么不让孩子与父亲学武？不论如何既然父辈是有名的武圣，我怎么也应该和他学些武才是更为说得过去的，他的武功应该是强于他人的，怎么现在又要拜别人……”

“这便是不成文的由来，可能普通的武师家中是绝不会出现这种自己儿子拜别人为师的情况，但我们就不同了。一是霍老爷平时朝廷忙事很多，闲下还要打理自家武馆的生意，但更重要的便是我们一脉传承下去，别人都会想方设法断了我们这一脉，就不说别的，当年老阎王就是因为父辈稍有成就而导致各门全部与他们树立为敌，这才造成了老阎王家中大多数武林高手都因为寡不敌众而导致满门几乎无活口，剩下的老阎王后来才心狠手辣！”

“原来如此……”

“这送孩子到别家去也相当于是老武圣们互相之间建立下的桥梁，别小瞧了这六个武圣，他们几个之间的勾心斗角几乎也就是横跨了整个周朝，现在陛下也只能是劝和，这周朝在天下的地位这么牢固也就是这六大武圣的功劳了，几十年前天下的一场恶仗，可是让这六大武圣扬名在外！”

“他们……站在同一战线了？”

“诶，何止，当年准确来说是算上已故的薛文共有七大武圣，在天下大乱的时候带领我周朝一小队人马，几大武圣联手将北面坷垃联盟大军一举击退，反手便交出了几个北方的城池，稳固了北方以后，这武圣们又转战南方，他们刚去的时候夏已经收走了我周朝十几个城池，几乎晋州都是他们的了，但几个礼拜下来，不但把晋州夺了回来，还进而又收了他夏朝几个城池，现在我们的地位是毫无疑问的一把手。”

“那薛文是不是就在这两场大战中死去的？”

“对，就因为薛文的死去，三把手程四海才上任第二，但后来有一场他和霍老爷的比武，这才奠定了老爷天下第一的地位。”

“怪不得……天下第一啊，这才是他如今这样蛮横的原因吧……”霍哲说道。

“你小孩子还是莫要管那么多了，老爷只不过是想让你越来越好，才对你要求苛刻，更重要的是我们不论做什么，一定有外人在看着我们，倘若老爷不对你严加看管，那便让外人留下话柄了！人红是一定要是非多的！”

“这倒是没有什么毛病……”

让霍哲心中完全放下父亲嫁走苏诗艺这件事是完全不可能的，但多多少少也算对父亲有了些理解，这年头他稳固的天下第一称号自然是无人撼动的，但避免不了的还是外人的唾沫星子，他管好自己……也是为了自己不被外人的风言风语议论吧！

但刚刚贾郸的话还真让霍哲产生了些共鸣，这些日子里他一直觉得有些人在暗中观察着他，似乎生活中就穿插着一双眼睛，无处不在地监督着自己，这感觉就像是吃饭睡觉都要被人看着一样……总归是让他心中有些厌烦的，但他也曾专门留意过，似乎并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如果真的有这个人，那他的伪装手法真的是十分高超，绝对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但他还是希望这一切都是他的多虑，毕竟他此时此刻肉体的年纪的的确确也仅仅才五岁，抵抗外来人的能力是绝对没有的。

马车一直奔驰，与那师父家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树林逐渐被高山代替，这是来到了一个绿树成荫繁茂昌盛的山野，的确有着世外高人的意境。

“少爷，马上便到了，我们还是收拾收拾东西吧！”

“好……”

在这里学武……怎么有些怪怪的……这里的情景十分像是他被拐卖走了，拐卖到了一处深山老林里，贾郸将他卖给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大叔卖自己的身体部分？或者是卖给一个年老体不衰的老太太，将他纳为小妾……

“算了，这都想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下了马车，霍哲来到坐落在这山野中心的一处别院，大门很高，是紧闭着的，周围都是山林，绿葱葱的，这处别院的出现的确像是人间的世外桃源，是有些别样的意境的，不过是伴着星星点点的小雨，这应该是刚刚那场雨留下的残余。

“天也差不多亮了，我们进去吧……”贾郸说道。

“啊？这是早晨啊？我还以为是昨天的下午，这时间可真是过得太快了！”

“小少爷您忘了您睡了一觉吗？您睡之前确是昨天下午，但醒来了可就是今天清晨了不是？”说完，贾郸憨憨一笑。

贾郸上前去推开门，别院里面的情景映现在了霍哲的眼前:类似于北京的四合院，四面都是可以住人的屋子，中间是一片较为宽广的平地，看来应该是练武的地方，中间还有个年纪不小却也不大的小老头，大概三四十岁的年纪，胖胖的，拿着个扫帚清扫着院子里的落叶，一见外面有人来了就笑呵呵的，立马转过身来将他的大屁股藏在身后，约莫一米七的身体带着这么多的膘，看来应该是那师父手下的一个扫地工了吧！

“不错，这扫地工都吃的这么胖，师父应当是亏待不了我的！”

“你们来了！”

“啊，啊。来了！”贾郸说道，但当他刚想要对小少爷说些什么，这霍哲却早已摇头晃脑地走向了院子边的菜地。

“可饿死我了，这黄瓜看起来打理的不错，师父还挺有闲心的嘛！”

霍哲刚要拽下来一个尝尝，那个胖子就赶紧过来阻止了霍哲。

“这菜地里的东西你别碰，可是我辛辛苦苦种的，你别糟践了！”

“呦，瞧您这体格儿怕是爱吃肉吧！这菜……应该也不是给你自己种的吧！”

“嘿，你这小家伙倒是挺机灵，当然不是给我自己种的，这满院子我也就能将就下那黄瓜！”

“黄瓜？黄瓜好，咬一口清脆可口，吐一口十里飘香！”

这胖子一看就是很和蔼的，霍哲和他搞好关系，以后自然是生活中有个照应，况且看他这憨态的样子，以后应该也少不了欢乐！

“嗬，瞧不出来嘛！小霍少爷还真是有些学问！”

“我肚子里面不过是有些先生教的墨水之类的东西罢了，哪像您，您这肚子一看就是当宰相的料！肚子里面怕是能装下个汪汪队了！”

“这汪汪队又是个什么东西？”

“哦，小孩子的玩物罢了，你快带我逛逛吧！以后我也是要在这里生活的！”

霍哲摆出了一副富家公子的态度，可能……是为了和其他公子一样？他早前听贾郸说过，这里还有其他人家的公子或小姐，他若是显得下人一等，可是要受欺负的！

“你这小孩，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会摆架子，富家子弟的姿态莫要在这里显露出来，我看不惯！”胖子的嘴撇了一下，看得出他是个挺厌恶富家子弟的人，这也是现代人常见的态度吧，可能也叫……嫉妒？但这倒是深得霍哲的心。

“哎呦，瞧见知己了，您可真是懂我，我也看不惯那些富家子弟！”霍哲又切换成小声说，“实话说，我也不愿意摆这副臭架子，但听我家那位仆人说，这里是有些坏人的！我怎么着也要让他们知道我不好惹！”

“谁说的，谁是坏人，谁要欺负你我给你撑腰！”胖子憨憨一笑。

霍哲所表现出来的孩子的样子胖子倒是很顺利地接了下去，他也是个能“哄孩子”的人，看来这真的不是个日后会挤兑他的人。

不错，霍哲这就放下心来了。

“这位胖伯，敢问您的尊姓大名是？”

“姓王，我叫王老虎，但一般没人叫我本名，就叫我胖伯吧，这名字我是爱听的！”

霍哲赶忙跪下。

“弟子霍哲拜见师父，刚刚多有得罪，请师父莫要怪罪！”

那胖子蒙了，急忙问了问一旁的贾郸，“你告诉过这孩子我的姓名？”

“没，没有啊，我……老爷亲口告诉我的不让我告诉少爷名字，我是真的一个字都未提啊……”

“贾郸的确从未提过您的名字，是弟子刚刚自行猜测，猜中的！”

胖子如今看起来可是比刚刚正经了许多，他心里清楚，本想着靠刚才这一番伪装探一探这孩子的底细，这孩子怎么……看出来了？

“哦？那你说说吧，你怎么猜出来的？”胖子仍是一脸憨笑，此刻的他似乎就根本不是真正的师父，被霍哲看出来了仍能处变不惊，只能说他的伪装能力是十分的强的。

“胖伯先说，是真，还是假？弟子猜的，是对，或是错？”

“你还未作答，我怎么能告诉你是真是假呢？”

“嘿嘿，那我便告诉你就是了，东面的房门紧闭，可窗户是开着的，在这深山老林里湿气是十分的重的，清晨刚刚也是有雾气，且刚刚是有雨的，不应开窗，我刚刚进院时你便一直在扫地，是没有时间去开窗的，说明这屋子里是没有人的，而另两间的门都是开着的，里面若是有人自然应当从门或者窗户向外看一眼，可一直都没有这样的人，因此也是没有人的，这样一来整个院子里只有你一个人，那我的师父的人选就只有你一个了！”

“不错，机灵，是真的挺机灵！”

“怎么样，还是被我说中了吧？”

“聪明，聪明！”

“好了，现在才验证了我的猜想！”

胖子一愣，这孩子终是在说什么？

“刚刚胡诌的那些您就不要在意了，只是为了您这一句承认，我刚刚据理力争，因此你应当是不在意过程的。只能说我的结果是正确的，现在才是真正的验证猜想，您疏忽了，师父。”

“妙啊妙啊，这还没等拜师便先给我上了一课，以后怕是不得了啊！”

“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刚刚的就当是弟子给师父的见面礼，还请师父莫要怪罪，弟子霍哲再次拜见师父，请师父日后还要不计前嫌传授弟子武术！”

霍哲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好了好了，就不要走那么多的流程了，既然你已经这么聪明了，那便开始上课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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