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问我送命题[末世]

“明白了。”洛轻云眉头紧蹙, 深深吸了一口气。

意味着来中心城不太久，他们就要抓紧时间奔赴零号基地了。

他们的飞行队穿过了云层，降落的地点就是中心城灰塔。

从前在灰塔受训, 完成监察员最后的测试时，是在中心层的外勤基地进行的。那个时候，他就和李哲枫讨论过, 为什从外勤基地看不中心城的灰塔。每一座城市的灰塔都是全城视线的焦点，是那种一抬头就能看的存在。

谈墨透过舷窗，第一次看了中心城灰塔的全貌。

它和银湾市还有北辰市灰塔都不相同, 不是高耸入云的大楼, 更像是城市中央的一座封闭式堡垒。

谈墨在灰塔受训的时候, 曾听过一个传说，那就是中心城灰塔其实是一座宇宙飞船。

当畸化的普勒生态的地球都给占领了, 艘飞船就发『射』飞，进行绕地飞行，保留人类个生物最后的火种。也是为什全球的科技精英都在座城里搞研究的原因, 一旦人类放弃地球的时候, 不需要征集，直接中心城灰塔里所有人都带走就好。

但是谈墨现在无心搞清楚件事的假，他需要找一个安静的不被扰的地方与普勒生物共感。

少一头畸化生物变成嵌合体的一部分，他的母亲就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

心脏沉重要命, 他还记自己被蒂莲吞没的感觉，挣扎、无力、被吞噬的恐惧。而凌喻却在样的情况下坚持了二十多年。

他的拳头握很紧, 指节发白。

中心城比任何一座城市都要繁华, 摩天大楼比比皆是，立交桥等基础设施保持了地球被普勒生物入侵之前的水平，天空中是列队巡逻的飞行器, 无人机在城市楼宇之间穿行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生物扫描。

它是人类文明的中心。

而在谈墨的眼中，不过是一堆没有感情的钢筋水泥。

他们在中心城灰塔的降坪降落，降坪就像伸出去的一只手，面积很大，以特殊方式加固。

停稳之后，就有专门的接驳车来了飞行器的入口处。

一行人走路出来，前来接他们的是一位融合者，他戴着特殊的眼镜，看不他的眼镜，他的脖子挂着工作牌，显示是个高级研究主管，名字是吕翊。他朝着何映之的方向微微颔首。

“中心城的一号议室已准备好了。部署议结束之后半个小时，行动就始。”吕翊看向谈墨，用平和的语气说，“谈副队，当你越着急的时候就越是容易出错。而且中心城乃至整个灰塔的效率比你想象的要高很多。别忘记你在灰塔的受训内容，有一条就是时刻准备着最后一战的来。”

谈墨深深吸了一口气，手背是来自另一只手的手心温暖，是洛轻云。

洛轻云轻声道：“是的。”

“什是的？”谈墨看向洛轻云的眼睛。

如说孤独、背叛、生死瞬间以及失去，洛轻云的历比谈墨多多，但此刻双眼睛里却充满了淡定和从容，让谈墨浮躁焦虑的心平和了下来。

“中心城灰塔是一艘宇宙飞船，随时可以点火，带着人类的精英离地球。”洛轻云说。

“哦……看来中心城的保密工作做不行。几乎每个灰塔学员都听过个传说。”谈墨笑了笑。

此时的接驳车已进入了中心城灰塔的内部。

里完全没有繁华的景象，只有在有限空间里展现出的强大功能『性』，甚至有一种被束缚的『逼』仄感。

吕翊将他们送了一间议室的门前，说了声：“其他人已了，包括深宙集团的人。”

谈墨他们下来之后，何映之还要再去一趟自己的研究室，他离中心城太久了，许多重要研究的成在一次不能保密，必须告诉参与作战的每一个人。

既然全体人类共进退，那就不该再有秘密。

贺泷算陪着何映之，何映之拍了拍他的肩膀，很认地说：“你的任务早就不是保护了。去部署议吧。”

吕翊微笑着说：“何教授还有陆处长一送过来。”

接驳车在通道里继续高速行驶，很快就消失在尽头了。

面前的门，谈墨被眼前的影像给震惊了。

个议室是圆形的，议室的中央是个巨大的全息图景，可以百六十度看零号基地的情况。

围绕着全息图景，是已落座且神情冷峻的融合者们，他们都是从各个地方抽调来的精英。

些座位就像伞一样，一旦议结束，所有座位就纵向收回，整个议室被压缩只有电梯通道的大小——就是中心城内部的最大限度空间利用原则。

谈墨和洛轻云走进去，他们一路侧着身走向议室中央的位置。谈墨感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有好奇的，也有审视的，还有激动和崇拜的。

谈墨知道他们中绝大部分都已和能量源连接，彼此之间都能共感。

就是一种无声的交流方式，一瞬间的共感之后，所有的疑虑全部消失，谈墨朝他们点头致意，而他们向谈墨报以微笑或者认可的眼神。

姜怀潆就坐在谈墨不远处，微微点头。

一位穿着西装，扮和耿劲柔出奇相似的男人走了他们的面前。

标准的西装件套，白衬衫底，衬衫的领子也翻折平平整整，他的鬓角已白了，看来接近七十岁，但是精神矍铄，双眼中有一种淡定而睿智的光芒。

“大家好，是新任的中心城灰塔负责人凌厚。在此不多做赘述和废，请大家气精神，一句都不要漏掉。”

现场的气氛变更加紧张。

谈墨愣了一下，小声说：“好像跟想象的不一样。”

因为洛轻云童年时代的遭遇，谈墨对中心城灰塔没有半分好感。在他看来中心城的人要满满官僚主义，要就是为了保证“人类能够存活下去”的冰冷机器。

但眼前个凌厚，名字听来耳熟，行事风格直截了当。

洛轻云的眉心蹙了蹙，回答道：“那是你外。”

那一刻，谈墨是震惊的。

“什？他是外？还以为……还以为……”

一时之间谈墨完全说不出来。

而凌厚很显然看了谈墨的表情，他微微咳嗽了一声，吸引了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好吧，为了让次行动的核心人物……”凌厚抬手臂示意了一下谈墨的方向，“能够专心听的任务解析，用十秒时间介绍一下自己。是凌厚，几十年生活在女凌喻的盛名之下。同样身为科研者，的研究方向是航空航天技术，从十多年前就在反对人类对于普勒22b的觊觎之心，然而没有什鬼用。之后的研究方向就是设计建造中心城灰塔。很抱歉，在科研领域没有女那般出类拔萃名动历史，也很抱歉身为航天技术人员的保密期长达十年，没有办法为的女做什。更加抱歉，个月前才所有的竞争者都击败了，成为了灰塔的负责人。”

凌厚的每一句都让谈墨震惊。

个月前？怪不最近一段时间中心城的行事作风和以往不同了。

甚至于个临时被组织来的行动，根本不可能面面俱，如是从前的中心城不讨论准备个、五个月根本不出手，但是现在竟然说干就干！

看来就是凌厚的作风。

“小伙子们，知道你们在担心仓促之间的行动就不让你们都去送死。”凌厚摊了摊手，“也不知道。反正如你们失败了，人类也走尽头了。所以不需要有那大的压力，甚至于剩下来的人类不比你们多活几天。”

听里，陈玖差一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卧槽？直白的？”

谈墨的嘴角却勾了来，“可就喜欢样的直白。”

凌厚对谈墨的眼神，很淡地笑了一下。

“在看来，以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平和物资调动能力，个小时以内可以做的和、五天甚至五个月之后能够做的不有太大的区别。而且、五天甚至、五个月之后，个大怪物比现在更难对付。应该说，可能没有对付它的必要，们直接躺平就行了。”凌厚指了指身后的全息图景。

它的畸化程度比谈墨与凌喻共感时候看的要更加严重。

畸化生物的特『性』相互交错，魔鬼藤、腾蛇、螭吻等生物交缠在外层，禁湖从夹缝中生长出来，当感受不攻击的时候，它们都紧紧闭着，但只要有敌人靠近，它就骤然绽放，喷出琼浆。在嵌合体的腰部有好几只鸿蜮的头，复眼正在转动，而身子却在嵌合体的底部，似乎是为了加固，头和身子之间是无数的神线，而神线之间又是『乱』七八糟的其他普勒生物。

“年前吃的饭都要吐出来了。”陈玖说。

凌厚调出了个嵌合体内部大概分之一左右的扫描图，畸化能量比当初扶桑树还要密集，而且已看不出来生物形态了。

“它现在就是生长在们星球的大毒瘤，们整个星球的生命力都抽走，必须要切掉了。现在动刀，切的干净顶多元气大伤。再晚几个小时，就病入膏肓的程度了。”周叙白说。

李哲枫口道：“从个全息图景分析，们找不任何进攻和突入的切口，甚至于只要接近就被各种攻击『性』生物撕碎，无论是空中还是地面，它都有强力的自主意识。何教授呢？他怎还没来？”

何映之是普勒生物学的顶级专家，应该由他来分析突破口。

时候，谈墨和洛轻云忽然同时感觉一种强烈的不安。

“走——去何教授那里！他可能出事了！”谈墨忽然身。

洛轻云的眼睛里骤然亮了强烈的金『色』光泽，忽然释放了普勒能量，透过了中心城的重重金属墙壁，启猎捕状态。

“怎回事？”

“发生什了？”

所有人陷入了疑『惑』，凌厚忽然意识了什，立刻发出警报。

“距离何映之教授最近的人火速赶往救援！”

李哲枫一拽周叙白说：“何教授出事了！们走！”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谈墨的背脊了一层冷汗，汗『毛』都立了来。

此时，在何映之的研究室里，红『色』的鲜血就像绽放的克莱因之瓶，流处都是。

何映之咬着牙，陆颖就靠着墙，全身都是血窟窿，呼吸正在衰竭，她的右手还死死扣着一枪。

何映之已完全慌了，他大声呼喊着陆颖的名字，手忙脚『乱』地按着她出血的伤口，按住了一个，另一个还在汩汩向外流着血。

止不住，根本止不住。

“陆颖……对不！你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医疗队就来了！刚给你了止血凝剂了！你很快就不流血了！”

不远处倒着一个人，正是吕翊。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何映之的方向，全身冒出无数的骨刺，只是些骨刺还没来及的完全尖锐化，他的前额就已中了『药』剂弹。

陆颖看着何映之，脸『露』出一抹笑。她已很清楚等待她的是什了。

“以后……没人再罩着你了……要圆滑一点了……”陆颖想抬手来『摸』一下何映之的脸，但是他没有力气。

“圆滑不了！就是个『性』子！你说过的，什都不要多想，好好做研究就可以了！你不能死！你死了，以后怎办啊？只做研究，不跟人交道！”

何映之的脸，胸膛都是血。

时候，研究室的门了，谈墨和洛轻云冲了进来。

看地面的大片血迹时，谈墨晃了一下，洛轻云一稳住了他。

“不是何教授。”

何映之听了声音，转过身来，满脸都是眼泪。

“救救她！求你们救救她！她是为了保护才样的……她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怎办！怎办！”

当洛轻云走何映之的身边，看靠着墙的是陆颖的时候，怔住了。

“陆……陆阿姨……”

陆颖已进入了气若游丝的状态，她很费力地笑了一下。

她本来以为洛轻云见她个样子不惊讶，毕竟他没有那多人类的感情，甚至于她在梁幼洁殉职后成为他的监护人，也只是帮他每次任务签个字罢了。

但是他微微颤动的目光和停滞的呼吸，让陆颖有种辈子总算值了的感觉。

因为洛轻云的每一次任务，她都为他担惊受怕过。她从来没有机拥有孩子，但是洛轻云是她最大的牵挂。

时候周叙白来了，身为医疗员出身的他比其他人要更加镇定。

“何教授请让，来！”周叙白但膝跪在了陆颖的身边，释放出了大量的神线，进入了陆颖的体内，始高速修补她破损的血管和内脏。

谈墨将何映之扶了来，他的肩膀颤抖厉害。

“底怎回事？”谈墨了一眼倒在地的吕翊，“是吕翊干的吗？”

何映之用力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怎回事……和陆颖正在整理研究资料，想要跟你们在讨论个嵌合体的消灭方法……吕翊忽然靠近了们。陆颖……陆颖……”

何映之因为情绪激动，大脑无法控制他完整地说，现在除了颤抖和流泪，他已失语了，

“陆阿姨推了你，然后被吕翊身的骨刺给刺中了？”谈墨问。

何映之用力地点头。

“然后当洛轻云的普勒能量捕捉了吕翊之后，陆阿姨趁机击中了他？”谈墨又问。

何映之继续点头，只能用口型不断地重复着一句：“救救她……救救她……”

从零号基地死里逃生，何映之就历了诸多同事和同伴的牺牲。

在之后二十多年的岁月，除了贺泷，就是陆颖为他理一切，也许何映之从来没有向陆颖表达过，但是他们之间的情谊很深，根本不是“谢谢”两个字能够表达。

那是惺惺相惜，是理解，是支持，是信任。

周叙白的手术已做完，他看向洛轻云，微微摇了摇头。

他可以为陆颖止血，但是却阻止不了失血过量而导致的多脏器损伤和衰竭，虽然已始给陆颖输血，但是她坚持不了太久了。

洛轻云的喉咙动了一下，他半蹲在陆颖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

“陆阿姨，还有什能为你做吗？”

陆颖很淡笑了一下，没有说。

她曾盼望着洛轻云能梁幼洁给带回来，但是从全面畸化始，就是件不可能的事了。

眼泪从洛轻云的眼角滑落，沿着脸颊落在了陆颖的血泊里。

陆颖还是看着他，就像是要记清楚他的样子。

为你担心过，为你等待过，也无比希望你能像其他孩子一样过普通人的生活，有爱你的人，有喜欢做的事情，然后晒着太阳慢慢变老，安稳而幸福地度过一生。

但是……你注定是不平凡的啊。

的好可惜，没办法代替梁幼洁守护你了，们的孩子。

幼洁……好想再见你一面……

的好想。

现在好冷……好想念你的拥抱……

“洛轻云！你还愣着干什！是用克莱因之瓶！只有样陆阿姨还能再见梁队！”

谈墨的提醒让洛轻云瞬间惊醒。

他伸出了手，掌心之中有什在快速生长，一朵金『色』的克莱因之瓶成型，普勒能量从花瓣中延伸而出，进入了陆颖的身体，紧接着朵克莱因之瓶就将她完全包裹了进去。

能量线在陆颖的体内快速游动，在她的心脏停止跳动的瞬间，她的思维深处仿佛出现了另一个自己。

有人扣住了她的手腕，她一回头，看了谈墨。

“谈墨，……不是死了吗？”

“物质泯灭，精神永存。不就是普勒存在的价值吗？”谈墨看向陆颖，“洛轻云用克莱因之瓶来同化你。但是生死是不能被逆转的，却能让你拥有普勒精神体。你的精神体不完全，没有能力创造本和客世界。所以，最后一程，来送你。”谈墨口道。

“送？去哪里？”陆颖问。

谈墨笑了一下，“还记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注意了你手指的戒指，们说了什吗？”

“花有重日……人有重逢时。”

那一刻，陆颖早已冷却的期待在那一刻再度热烈了来。

她所有的青春年少，懵懂期许，就像时间逆转一样回来。

仿佛她还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背着书包和梁幼洁一走在回家的路。她想吃冰激凌，但是喉咙总是发炎，家里怕她在外面偷吃，就不给她零花钱。个时候，梁幼洁买一支甜筒，伸她的面前，让她吃最面那个小小的尖角。

“陆阿姨，里就是洛轻云的普勒世界边沿。而梁队，一直守在里。”

眼前的沙漠炙热无比，骄纵的日光照『射』着大地，风沙很大，吹人睁不眼。

沙尘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一步一步朝着他们走来。

她穿着『迷』彩服，背脊挺拔，哪怕逆着光，陆颖也能认出她来。

“阿颖，你来了。”

那一刻，多年的等待终于有了答案。

陆颖终于回了那个人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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