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的冲喜娘子

提及自己的亲事，柳文海就郁闷了。

这两年柳家为他的其实没少费心，前一段因为贺家的事，倒是消停了几日。近日，贺家安稳归来是其一，贺昭又以身体垮了为由，花了三成家资，退出军户；而后贺家老太太当机立断，果断分家，阖家散成了四房。贺家，退出沂水超级大户行列。

贺家，十年内可安。

有感于出事时无人相帮，柳太太就更打定主意为小儿子寻一门得力的亲事，为此没少怂恿柳文海。柳文海都以为陆通忙活为由给拒绝了，柳太太只好耐心等着陆通的事了结。

此刻，听了陆通的话，柳文海便道：“那是我不想娶吗？还不是我娘！觉得她的小儿子是个人才，一直看不上那些‘普通’的姑娘。要找个识文解字的、出身好的、模样好的，也有兄弟姐妹能互相帮衬的。”

陆通心中倒是有了个人选：“江家二姑娘除了出身，基本都符合你说的这些。你若娶她，我们还能做个连襟。”

柳文海连忙摆手，拒绝：“只听你对她的称呼，就知道你们的关系了，我又不傻，怎会娶她？”

陆通也不认识几个姑娘，只不过随口一说，听了柳文海的话，心下畅快，道：“嗯，我媳妇和她不睦。不过，若你喜欢，倒也无妨。”

柳文海又道：“我和弟妹虽不大相熟，但她的性子也知一二。和她不睦的姑娘，还是省省吧。再说了，我娘心中有人选，只我高攀不上。”

“哦？”陆通疑惑了一瞬，立即有了猜测，问柳文海，“不会是赵举人家中的姑娘吧？”

柳文海不答，可陆通从他无奈的眼神中便明白了。

还真是啊。

赵家是沂水的名门，她家的姑娘，绝对是沂水的香饽饽，陆通只能说：“令堂眼光极好。”

赵家好是必然的，但柳太太自认幼子也是极好的。虽然柳文海也这么认为，但是攀赵举人的闺女，嫡女够不上，庶女，柳家则不愿意。听了柳文海的唠叨后，陆通想到同福居的赵掌柜、三味书屋的李掌柜，便问了句：“你们就没想过赵家长房的姑娘吗？”

侄女虽不比亲女，但在亲女够不到的时候，侄女已经是极好的选项了。重要的，赵家长房虽然没有举人，但也是有秀才的。这之后，柳家富有，赵家也不差，堪称门当户对。

这些个道理，柳文海、柳太太岂能不知？

柳文海叹道：“长房的姑娘都出嫁了，孙女……我还有的等。”

二房不同，则有一嫡一庶两位适龄的姑娘。

陆通便道：“据我所知，还有一位表小姐，是赵举人和大老爷胞妹之女。只不过，是个孤女。”

这样的小道消息，来自李掌柜。

柳文海就问：“人如何？”

陆通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反问：“我怎知？”

柳文海懂了，便道：“行吧，明日就让我娘去打听。”

陆通表示反对：“趁热打铁，今日天色还早，明日做什么？”

柳文海立即谨慎地看向陆通，问：“我的亲事，你这么急做什么？”

呵呵一笑，陆通说：“令尊就是进城，也不好直接说吧？总得有点由头吧？若令尊和师兄是替我跑一趟，请一请赵家的人，那就是去做正经事了。既帮了我，又在赵家人跟前露了脸，一举两得。再者，你若能不经意地把俞山秋猎的事，透漏给县衙的人，就更好了。”

不等他说完，柳文海已经懂。

说来说去，还不是要替夏家庄辛苦？但是陆通的建议，对柳文海来说，的确是个可用的建议。就是不可用，柳文海如今能替陆通跑腿，便不会拒绝，柳文海便道：“我替你去一趟自然没问题。只是，知县大人那里你自己去不是更合适吗？”

陆通正色道：“你没听清吗？不经意告诉县衙的人。因为，你和我都不够资格去和知县大人‘说’这事。我们能做的，就是顺其自然地、让知县大人听到这事。这之后，大人如何选择，那就是大人的事了。”

好一个顺其自然！

柳文海心服口服之际，十分仗义地表示：“懂了，那我就辛苦点，替你跑趟腿吧，只和赵家说，你刚新婚，要留在家陪新婚妻子。”

顺道打趣了陆通。

结果，陆通无所谓地表示：“只要你好意思说，我没不好意思认的。”

“哎呦……成了亲的人哟，了不得哟！”

说笑间，两人到了西赵。

柳文海还要进城，便没去江家，让陆通替他解释两句。陆通才进江家，便见江莲和江监生两个在前院说话。见到他，江莲垂首，生疏客气地喊了声“姐夫”，就回了后院。

她走后，江监生便问陆通：“柳文海没和你一起回来？”

陆通便掩下“相亲”的事，只说了夏家庄秋猎的冷清，又说了拜托柳文海的事。

江监生听了便道：“若是有需要，让你哥哥去就是。”

江慕和柳文海之间，陆通肯定选色色更靠得住、聊得来的柳文海。只这话陆通不好直说，他婉转地表示：“小婿认为，哥哥一直是自家的，情分一直不变。倒是柳师兄那里，有来有往才能相熟。趁着此番相互帮衬，日后常来往的才是。”

对此，江监生倒也没什么，只道：“嗯，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有需要的地方，直接开口，不必见外。”

陆通继续哄他：“就是岳父不说这话，有事我也找您的。”

明知周氏这样那样不好，但是江监生和她还相处得不好不坏，其中很重要一点就是，周氏听话，需要江监生。江监生虽没明言，但他很喜欢被别人需要。陆通恰是“需要”父亲，翁婿两个才十分相得益彰。听得陆通这句，江监生不自觉露笑，改催他：“方才小莲说大家在后头热闹得很，你也快进去吧。”

陆通垂首应是，心中则纳罕。

就江家这几口人的关系，怎么可能大家都玩得很开心？不说江慕兄妹和继母不合一事，就是“外人”顾籍，把周氏打到如今还在床上躺着，这两帮人便不可能一起热闹。

带着这样的纳闷，陆通自己去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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