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然记

刚刚在车上坐稳，一边的男人就紧紧地挨了上来。

“整个晚上都是板着脸孔，真是吝啬啊，一点也不可爱。”栾华将下巴搁到远志的肩上，耳边轻轻的呢喃声嚅湿了脖子。

“在说什么混蛋话啊，什么可爱不可爱，我又不是女人！”远志眯细的眼睛里透出浓浓的敌意，一下子把紧贴着自己的男人用力地推开了。

栾华并没有生气，重新调整了一下坐姿，不怀好意地笑道：“力气挺大的，差点忘了以前你也很能打架……”

“别提以前的事。”远志面无表情的打断他的话。

“你这种人真难讨好。”栾华继续用愉快的表情感慨，一面按下半幅车窗，点起烟来。

远志闭上眼睛。

“事情发生过了就很难忘记，远志，”带着难得的困惑语气，栾华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犹豫了一下，然后伸过去，轻轻地触摸着远志的头发，道：“我从来都没有忘记你，我喜欢你。”

喜欢你。

“那又如何？”远志懒洋洋地开口，剧烈跳动地的眼皮泄漏了心底里的悸动。

这个问题难倒了栾华。

远志并没有睁开眼睛

“还是要纠结这样的问题。”栾华的手指并没有离开，反而是移到耳朵附近，停留了片刻，然后用指尖轻轻捏着远志小巧的耳垂。

因为发痒而忍不住向边上的躲的人终于张开了眼睛。

“别动！”栾华突然道，然后把目光投向了车窗外面。

远志转过头。

刚刚就落后一大截的夏天正靠在不远处的站台广告前，不知在和什么人讲着电话，身边是那个像环卫工作服的荧光条一样醒目的行李箱。

“他这样一个人……没有关系吧？”远志疑惑地问。

“你还是太善良，心里一直替多余的人担心。”就算是讽刺的话语，栾华也说得认真得像是在表扬一样，他顺手关上了车窗。

远志没有理会。

“你留意到了他的手机吗，可是新上市的机型，价格不菲。”他掐灭了吸了一半的香烟。

远志“咦”了一声，回过神来。

因为使用着和自己所描述的窘迫现状完全不相配的高级手机，连那个家伙哭哭啼啼的可怜模样也觉得可疑起来。

“那种家伙不吃一点苦头的话是不会长大的！”栾华用什么严肃的表情总结道，“你就不要再去为这种事情烦恼了。”

远志嗯了一声，还是说道：“他已经二十一岁了。”

“是啊，二十一岁啊，我正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一下子陷入回忆里的男人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嗯……”正在困惑的时候，柔软的嘴唇碰触了上来。

起初只是舌尖轻轻地相碰，但却没有遭到任何的抵抗，远志原本充满了紧张感的身体软绵绵地瘫了下来，栾华的手从身体和座椅的缝隙里绕过去，托着远志的后脑，逐渐加深了他的吻。

狭窄的空间里温度迅速上升，唾液的摩擦和喘息声充斥着昏暗的空间，远志在接吻的间隙里，禁不住睁开眼睛确认紧紧抱着自己的男人，眼前是放大的对方睫毛长长的眼角，他皱起眉头来，凭心而论，光外表来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抱着自己的确实是一个出色的男人啊。

和远志的分神不一样，栾华仿佛要确认什么似地，在唇舌的相互吮吸音，执着而专心地舔遍了他嘴唇的每一个角落。

因为接吻太过长久，在被放开的时候，远志涨红着脸，贪婪地呼吸着仍残留着烟味的并不新鲜的空气，然而就是这样狼狈的姿态，在栾华的眼里却愈加令人难捺起来。

“送我回家吧。”远志整了整在激烈的拥抱中被弄乱的衣衫。

栾华点了点头。

车子以缓慢的速度滑行了出去，把明黄色的行李箱和电话男孩甩在了后面越来越浓的夜色里。

“你变得轻佻了，栾华。”为了打破突然而来的沉默，远志道。

“哦。”

“那个时候你一声不响的离开，其实我一直很介意。”远志强调似地瞥了栾华一眼，眼角却飘荡着还没有散去的激情的余韵。

“对不起，当时是没有办法。”栾华的声音里带着一缕若无似有的焦躁。

“现在打算怎么办？”

“这次我不会再随随便便离开了。”

“你这种人就是自以为是。”远志有些无奈。

“别说我啦，你呢？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七平八稳地过来了，就是最近有些糟糕。”远志若有所指地瞪了一眼栾华。

“我真的那么糟糕？”

“也许吧。”

“那是你把我的好处全忘掉了，你如果记起来的话就不会再这么说了。”栾华不以为然地挑起眉来，一面坏笑着转向远志，那视线在一转眼间充满了□□意味，像舔舐一样扫过远志的身体。

“看前面。”栾华满面黑线的命令起来。

听从命令的驾驶者目视着正前方的夜色，像一条蛇一样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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