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怪物【番外九】
睚眦爬在床边，他的眼前，是双眸禁紧闭的苏小穆，白皙的脸颊微微有些泛红，她是那种即使不浓妆艳抹，也依旧好看的女子。
她干净，仿佛一块玉石，不杂一丝异色，仿佛初冬的雪，落于眉间眼角，触感微凉。
这种感觉十分不舒服，睚眦蹙眉，眼睛直勾勾盯着苏小穆，却好像又不是在看苏小穆。
她现在陷入梦境，如果在此刻扯出她的灵魂轻而易举。
但他究竟在等什么？
在等什么？
该死！
睚眦手中顿时幻化出一把纹蛇的小刀，他看着苏小穆，紧锁的眉却是一刻也没有松开。
只要现在扯出她的灵魂，他睚眦就可以立刻占据这个身体，这个生于中元鬼节，天生极阴命格的身体。
一个可以，承受住自己灵魂的身体。
灯光渡在苏小穆的脸上，仿佛渡了一层淡淡的柔光，她的脸那般的近，几乎要闯入他的眼里，占据他所有的视线。
手中的刀有着清晰的触感，睚眦垂眸，眼底情绪复杂，仿佛清晨起雾，楼有多高，已然是看不清了。
寂静中，苏小穆指间微动，细声喊道：“睚眦……”
原本沉默着的睚眦仿佛一只野兽般神色忽地一冷，紧接着，手中刀极速刺向苏小穆脖颈，只差一指的距离，便可刺破血管，死于非命。
睚眦看着苏小穆一双如墨漆黑的眼里顿时杀气腾腾。
却是在下一秒，睚眦神色微变，手中刀亦往后退了退。
苏小穆依旧双眸紧闭，丝毫没有转醒的意思。
她只是在说梦话罢了，只是睚眦的心过于紧绷，一时间，竟以为她醒了，看到了手中拿刀的自己。
直到看见她依旧祥和安静的脸，睚眦紧绷的神经才一点点松了下来。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刀，周身的杀气一点点收起。眸子里的情绪也有了大的变化，似乎是怅然若失，意料之外。
皱眉，闭眼。
睚眦张了张口，自言自语道：“杀了她，区区一介女子而已，有何可惜？”
说罢，已然是睁开了眼睛，只是那眸子里却是没有了犹豫和复杂的情感，简单明了，就是杀意。
手中的刀在此举起，却在落刀的一刻，心口猛然刺痛，犹如千万只蚂蚁在爬。
怎么回事？！
睚眦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他捂着胸口，撕扯，啃咬，巨大的疼痛揉揉几乎昏厥过去，这个痛感像极了曾经囚牛封印自己的感受。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不该有的？
他蹙眉，手中的刀掉落在地，发出叮当的声音。
胸口的疼痛丝毫没有减少，他痛苦地张着口，可怕的是，就连吸进空气的感觉，都是痛苦，巨大无比的痛苦，整个肺都要炸裂一般，他干咳着。
……
恍惚间，看见手中已经生出了紫色的毛。
灵魂……被逼出来了……
睚眦咬牙，唇边已有血迹流出，血腥味充斥着口腔，他张了张开，眼眸嗜血，思绪混乱不堪。
眼底余光扫去，是苏小穆的睡颜。
淡淡的柔光，如同一副绝美的画卷。
睚眦心口除了疼痛之外，似乎还有什么巨大的欲望在一点点膨胀，充斥心口，充斥大脑。
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紧锁眉，而下一刻，他拿起地上的刀……
目不转睛地看着苏小穆。
刀尖对准苏小穆，睚眦手指颤抖，他爬在床头，空气里都是淡淡的血腥味。而眼前的苏小穆眉目如画，睡眼朦胧。
她……
杀了她……取走她的灵魂，他的灵魂……
身体都欲望正在一点点吞噬掉理性，睚眦手中刀朝苏小穆刺去。
疼痛和混乱的思绪几乎把自己给掩埋。
迷糊和本能促使自己把手伸向苏小穆的脖子。
冰冷的刀尖刺入肌肤，因为过于心口疼痛的缘故，他手指偏移方向，直刺入苏小穆的嘴唇下方。
肉眼可见的鲜血从苏小穆的下巴处流出，而睚眦则颤抖着身体跪倒在地。
苏小穆猛然间睁开眼，她嘴唇颤抖，伸出手在下巴处摸了摸。
疼痛，鲜血，惊恐……
苏小穆看向倒地不起的睚眦，不可置信和意外充斥向大脑，她呆呆愣在原地，半晌后，方才从床上小心翼翼地走了下来。
她看着面前的人，或者说，根本不是人。
睚眦倒在地上，嘴里全是流出的鲜血，而表情痛苦，整张脸都是痛苦至极的神色，他身体似乎有些异常的僵硬，痛苦地捂着胸口……
更可怕的是，他的手上，张满了紫色的毛，动物的毛。
而额头，是角，鹿角，不……比鹿角分叉更少。
空气十分安静，苏小穆足足愣在原地一分钟有余。而脑海中也有记忆一点点涌现而出。
不是别的，而是昨日夜里，睚眦徒手举起了巨大无比的广告牌。
恐惧，陌生，不知所措。
身后甚至还有些发凉，苏小穆快步跑回房，然后东翻西翻找出了一堆的医药用品，她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找一个创可贴把自己下巴上的伤口粘住，接着抱着一堆的医药用品冲到屋外。
她看着倒在地上的睚眦，脚步也一点点慢了下来，脑子里很乱很乱。
他为什么会长角和毛，睚眦是怪物吗？
我喜欢的人……是一个怪物吗？
脑海里涌现出白蛇传的故事，现在的情况，或许真的和白素贞殊途同归。
但，他终究还是他，无论他是什么。
许仙被白娘子真身吓去了魂魄，但她不会，面前的人，是几次三番救过自己性命的人，他是好人。
即使，他是一个怪物。
苏小穆将手中的药箱放置在地面，接着打量着睚眦的身体。
他的手臂处被割出一个血口，血流满地，触目惊心。
而他手上紫色的毛也被染成了近乎黑色的模样。
苏小穆有些害怕，但很明显，他很痛苦，自己绝对不能置之不理。
心下想着，苏小穆挽起袖子，将酒精，纱布，棉签，止血药……一一翻找了出来。
手指微有些颤抖，她到底还是有些害怕的，一边深呼吸，她一边轻轻地将睚眦的手往自己的方向移了移。
“小穆！你不能怕！”
她一咬牙，定神看着睚眦长满紫色毛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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