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补鞋匠到首富

时间过得很快，几天又过去了。

这天，下山村有一户人家要办丧事，由于死者是族人，因此杨风必须要回去一趟。

死者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跟杨风是同一个族谱。

作为族亲，杨风必须得回村里帮忙，帮这个死者家里干那些杂七杂八的活，比如；发烟、挑水、扎丧棚、挖坟坑、放铳、或者是烧火、打开锣、举族旗之类的。

反正，在农村中，一旦某个家里有人去世，就需要很多人帮忙。

自然，是义务劳动，每天只有三顿饭吃，工资一分钱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帮忙的往往都是自己族里的族人。

……

在湘西这一带的农村中，办丧事这种事情，通常称之为‘事大当’。

但由于死者是一个中年男子，才四十多岁，连个‘寿’字都没有捞着。（60岁才算寿年）

因此，他就没有资格被称为‘事大当’。

甚至连‘白喜事’都算不上。

不仅如此，一旦像这种中年人死了，家里还得请法师要‘赶魂’。

‘赶魂’的时候通常是在出殡的前一天晚上，法师会一点敲锣打鼓，一边吹牛角。

这种仪式，意思就是将死者的魂魄赶出去，以免在村里害人、或者是找替死鬼之类的。

……

杨风回到村里的时候，他的父母已经在死者家里帮忙干活了。

父亲的任务是和族里的几个堂叔堂哥挖坟坑。

母亲是在厨房里帮忙。

杨风的任务是挑水。

他和另外两个姓杨的族兄一起，要保证厨房里用水。

而这个年代，农村里没有自来水，都是要从井里挑水，因此，这种工作量是比较大的。

要知道，办这种丧事，吃饭的人会有很多，不但会有大量的亲朋好友，还会有许多村里人送礼的，并且，加上那些龙灯队和锁啦队之类的，就更多了，尤其到了出殡前一天，家庭条件再差的也会有个七八十桌，这样一来，挑水的工作量就非常大了，一天下来，平均一个人起码要挑几十担水。

不过，对于杨风来说，还是不用担心，他这种年纪，正是精力非常充沛的时候，有使不完的力气，而且体内又有真气，因此一天挑个几十担水，不是大问题。

而且，他在帮忙的时候，胡咬金也跑来，陪着他一起，这样一来，就显得没有那么寂寞了。

第一天，吃饭的人不多，因此，工作量也不是很大，一天下来，杨风和另外两个族兄挑个几十担水就行了，然后到了晚上，吃了晚饭之后，杨风就赶紧回‘芝麻开门皮鞋店’，然后到第二天早上又来。

第二天的工作量也不是很大，加上胡咬金来陪着他一起吹牛，所以，也很快就过去了。

第三天亦是如此。

到了第四天，工作量就很大了。

因为明天要出殡，这天，许许多多的亲朋好友以及村里人都会来吃‘补心饭’，所以，厨房里需要大量的水。

再加上一个族兄在挑水的时候，不小心把脚给扭伤了，所以，三个挑水的就变成了两个，偏偏又一下喊不到人，这样一来，要不停的挑水，一直挑到下午五六点钟，把几口大水缸和杀猪桶全部都挑满之后，才总算歇息了下来。

杨风还好。

另外一个族兄累得够呛。

连走路都踉踉跄跄。

这天晚上，杨风决定多玩一会才回陈家桥镇。

因为明天的出殡，所以，会很热闹。

在这个年代，农村中，办丧事绝对是一个村里很隆重的一天。

锣鼓声、鞭炮声、铳声……

有钱的人家还会请戏班子日日夜夜唱戏。

甚至还会请乐团，来表演歌舞之类的。

不过，这个死者家里比较穷，因此，丧事的场面搞得也比较简陋，不像有钱人家里办丧事到处张灯结彩，请戏班子日夜不停的唱戏。

这个死者家里没有这么好的条件。

所以，就一切从简了。

但即便如此，也还是很热闹的。

……

丧事结束之后，小小的下山村又归于平静。

杨风也回到‘芝麻开门皮鞋店’，然后继续经营自己的事业。

不过，杨风刚回到‘芝麻开门皮鞋店’，胡咬金就骑着他的凤凰牌载重单车来了，要杨风赶紧回家一趟。

杨风问；“怎么了？”

胡咬金气喘呼呼的告诉杨风；“你老爸老妈跟人家吵架了。”

“跟谁吵架？”

“还能是谁，就是老青蛙的那个恶婆娘。”

接着，胡咬金告诉杨风，这个老青蛙的婆娘一口咬定杨风的母亲偷了她家的菜，杨风的母亲不承认，于是，就吵了起来。

“岂有此理。”杨风勃然大怒。

然后他一下跳到胡咬金的单车后面，让胡咬金载着自己，往下山村赶去。

赶到下山村的时候，杨风的母亲依然还在和杨青蛙（死者）的婆娘争论。

杨风的母亲是个贤惠的妇女，在村里一向不与人争吵。

而杨青蛙的婆娘是村里出了名的泼妇、毒舌妇。

因此，杨风的母亲哪里是这个恶女人的对手，人家骂了十句，她一句还没有骂出来。

围观的村民很多。

有瞧热闹的，有幸灾乐祸的。

杨风自然不会让自己的母亲受到这样的欺负。

因此，他一下走了过去，然后问母亲，是怎么回事？

母亲一见自己的儿子，立刻委屈得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然后，她告诉杨风，三婶（杨青蛙的婆娘）一口咬定她偷了厨房里的菜，非得要她赔，还要她赔礼道歉，并且，还得是放鞭炮的形式赔礼道歉。

说完之后，杨风的母亲一边哭，一边摇头；“我没有，不是自己的东西，我一根葱都不会要。”

“妈，我相信您，您不是那种人。”杨风安慰母亲。

然后，怒视着这个刚死了丈夫的恶女人。

其实，杨青蛙的死，说是煤矿瓦斯爆炸，还不如说是这个恶女人折磨死的。

并非是杨青蛙的命薄，而是经常在阎王爷面前晃悠。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经常在煤矿里跟死神打交道，迟早有一天会出事。

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么？

……

怎么说呢，杨风的这个族爷爷杨青蛙，是一个很老实很憨厚的人。

虽然辈份上是爷爷，可他的年龄和杨风的父亲差不多大小。

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虽然杨青蛙比杨风的父亲大一个辈份，可俩人的年龄相差不大，由于都是老实人，因此，俩人的关系挺不错。

杨青蛙在生的时候，只要一有空，就喜欢来找杨风的父亲聊天。

而他每次来的时候，杨风的母亲总喜欢拿点家酒或者炒豆子招待。

其实，杨青蛙以前过得没有这么累。

自从娶了这个恶女人做老婆之后，就开始进入地狱了，常年累月的在当挖煤工人。

他的这个恶婆娘是个二婚的，嫁来的时候，还带了三个儿女一起来。

杨青蛙长得矮小，又很老实，娶老婆不容易，所以，就娶了这个半路婆，并且，好二话不说的接纳了她带来的这三个子女，而且视如己出。

可这个恶女人不但不知足，反而渐渐的暴露了她的本性。（她的前任丈夫也是被她活活骂死的）

不但好吃懒做，还经常对杨青蛙颐指气使，并且，让杨青蛙去煤矿干活，然后每个月的工资全部如数上交给她。

不但如此，还骂着杨青蛙加连班。

并且，放假的时候，只要回来，就骂着他去田地里干农活。

也就是说，杨青蛙一刻都没有歇着。

而她呢，就打一打字牌，喝一喝小酒。

别看这个恶女人长得又矮又丑，却非常喜欢打扮，一年到头不知道要买多少新衣服裤子。

杨青蛙老实懦弱，再加上这个恶女人嫁来之后，给他生了个儿子，所以杨青蛙就一忍再忍。

毕竟，在这一方面，杨青蛙比《情满四合院》里面那个傻柱要幸运一些。

不像《情满四合院》里面那个傻柱，被寡妇压榨了一辈子，连个孩子都不给傻柱生，将傻柱的所有工资全部发在她自己的儿女身上，真是损到家了。

但这个恶女人嫁来之后，给杨青蛙生了个儿子。

所以，在这方面，杨青蛙比傻柱幸运。

问题是，人是有血有肉的，不是机器人。

干挖煤工人这种活，虽然工资很高，但却十分危险，一旦发生瓦斯爆炸或者是塌矿，基本上就玩完了。

正因为如此，在这个年代，虽然很穷，可许多女人宁愿受穷，也不愿意自己的男人去吃这碗饭。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湘西一带的农村中管挖煤以及从事其它矿井工作的人叫‘吃阎王饭’。

意思就是在阎王爷面前讨口饭吃。

所以，许多女人宁愿受穷，也不愿意让自己的男人去吃这碗饭。

可杨青蛙的这个恶婆娘不一样，她不但骂着杨青蛙吃这碗饭，还逼着人家经常加连班。

常在钢丝上走，哪有不出意外的。

因此，这些年，杨青蛙是没少出事。

可这个杨青蛙的命很大，每次都能够死里逃生。

最离谱的一次是他们在下面作业的一共有十几个人，一次瓦斯爆炸，就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其他的都挂了。

至于是怎么活过来的？

据杨青蛙生前说，那次，瓦斯爆炸的时候，他赶紧趴在地上，正好他身下有一些水，因此，逃过了一劫。

而其他工友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全部遇难。

但这一次，幸运之神没有再降临到他身上。

这一次塌矿，里面的所有工人，无一生还。

杨青蛙也不例外。

所以，下山村很多人都说，杨青蛙如其说是死于事故，还不如说是死于他的这个恶婆娘之手。

要不是这个恶女人经常骂杨青蛙，经常逼着杨青蛙去做挖煤工人，经常骂着他加连班，那么，杨青蛙怎么会在四十多岁就这样翘了辫子。

杨青蛙在生的时候，经常说这样一句话“婆娘娶得好，就是个婆娘，娶得不好，就是个磨娘”。

他娶的不是个婆娘，而是个磨娘，结果，把自己给活活磨死了。

当然，这个恶女人后来的结局也不好。

杨风是个重生者，他知道，杨青蛙死了之后，这个女人找了个对象。

这个对象是个老混混。

把她所有的抚恤金骗了之后，人就跑了。

自从这个男人跑了之后，这个女人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

加上她性格暴躁，对儿女非打即骂。

而且，舌头非常毒，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不放过，开口闭口骂儿子女儿是‘短命鬼’‘烂麻子鬼’‘爆肚子爆死的’‘被汽车盘子碾死的’等等。

所以，儿子女儿长大后，都对她不是很好。

于是，老了之后，这个恶女人就捡破烂为生。

一直到孤苦伶仃的在小屋子里死去。

但这个时候，这个恶女人还是风头正劲。

要知道，杨青蛙刚死。

煤矿老板赔偿了一万多块钱。

作为死者的老婆，这一万多块钱，自然是全部落入了她的腰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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