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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老汇再无佳人

第 179 章 第一百七十九章

“所以你有稍微好一点吗?”阿德莱德抓着一卷铜圈线,改装实验室里的破烂办公桌。

她决定改善一下生活质量。

首先是给咖啡机装一个遥感,其次是需要能把杯子自动送到面前的传送带,无线充电器也是必需品,就是可惜实验室在负三楼,挨着电镜中心,没有浴室,不然她一定把魔爪伸向热水器。

老师们很不讲究的把学生关在一起,这样一来就多了个喀茜给她打下手。

“没有。”喀茜给她递递线圈和螺丝刀,依旧愁眉苦脸。

“阿昔洛韦软膏说不准会有用。”

“没用,只是泡泡下去了。”

“我的天哪,太惨了。”阿德莱德虚伪地关怀同事,干着叮叮当当的活计,实则竖起耳朵偷听丽贝卡煲电话粥。

“挺好的,还行吧,算是到/付?”丽贝卡很没程序员的骨气,她开着浏览器和论坛社区,直接找自己要的循环语句,间或在Github里扫荡存货,复制黏贴新建工作站并修改变量名称,这不禁令阿德莱德思考并质疑她究竟会不会写代码。“你猜我在做什么?付了款,不仅是从零做起,而且款还没算到劳务费里面。”

很不幸的是,她敏锐地扑捉到阿德莱德的视线。

目光相汇的那一瞬,阿德莱德抄起螺丝刀,随便在线圈下拧了颗钉子,假装自己刚刚只是在找零件。

虽然她对丽贝卡编程功底极为质疑,但她不会说——假如她还想要晚饭后那几个小时的快乐,尤其她经期快到了,是每月按耐不住心思的蠢蠢欲动、只想夜夜笙歌的那两个星期,当然另一个次要原因是实验室里博后确实压博士半头。

参与项目的有三个博后,人员配置上非常整齐,来自麻省理工高能物理研究所的莉拉——埃莉诺·卡丽熙·布里斯特,燕京大学及巴黎萨克雷数院的冷翡·陈,另一个是瓦莲京娜·谢尔巴克娃,父称太长没记住,印象里是一个安德烈巴拉巴拉也不是安德娅布拉布拉,总之通过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阿德莱德猜到三方付款是哪三方付的款。

但也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原因,博后之间颇有些汹涌之暗潮。

和她们这群没毕业的博士不一样——她们多少会忌惮一些同事和同学,维系一下表面和平,有学位证的人无所畏惧。

比如她看见冷冷——丽贝卡搜现成代码会乖乖闭嘴,但瓦莲京娜直接问,“你是不是不会编程?”

“我没有分屏显示器。”丽贝卡说。

不过丽贝卡是个比较难缠的女孩,几句话间激瓦莲京娜现场教学。

阿德莱德不得不说句公道话,循环语句这种东西如果没有分屏辅助的情况下,就算是她或丽莎,也不敢轻易挑战,尤其大家做的东西又很复杂。

不出半个小时,一个interp过后,瓦莲京娜不负众望敲出了一个死循环。

她用的是Mac系统,五分钟后报错声和风扇轰鸣响彻办公室。

“你的电脑,”丽贝卡笑颜温柔,“在骂骂咧咧。”

瓦莲京娜曳斜着绿眼睛怒视但不吭声了。

“你的矩阵数值没配对。”丽贝卡指着投影片,“我看你有几个mat文件是2MB的。剩下几个好像才1.1多一点点。”

忽然瓦莲京娜说,“其实Mimics在Mac系统上运行的很流畅,你为什么弄了两台电脑?”

“也没有,我的很卡。”丽贝卡沉默数秒,起初大概是想虚伪做作一下回答两句场面话,可还是没虚伪起来。“你知道为什么?”

“你回去把词典跟翻译卸了就知道了。”瓦莲京娜扳回一局,她很不道德的嘲讽了丽贝卡,叫了Pubpeer上对丽贝卡的外号,“陈妃娘娘。”

“感谢尊贵的罗曼诺娃公主殿下不吝赐教。”丽贝卡当即就回敬。

瓦莲京娜是一个经常对后辈挥舞小皮鞭的女孩,她性子急,还有尽善尽美强迫症,要求比老板还高,所以被实验室全体戏称为欺压农奴的罗曼诺娃公主。

不过有时阿德莱德真的觉得这种外号还蛮好听的,起码比她的外号好听多了。

像她这种平平无奇的平淡女孩,就直接被打码成首字母缩写LAH或好莱坞姑娘,当真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

这时她还在看热闹,等到晚上她就倒霉了。

丽贝卡和瓦莲京娜吵这一架的后遗效应显著,加上她确实做了件不太地道的事。

如果论契合度,阿德莱德要摸着良心说句实话,跟莉塔是最尽兴的,莉塔会伺候人也懂怎么迁就她的喜好,她和丽贝卡其实遇到很多琐碎的问题,因为丽贝卡身体状况很糟糕,会中途晕倒,还是典型的休克,脸色苍白遍身冷汗,呼吸很浅很微弱,有很多次把她吓得想抓起手机打急救,但总之,还是比她跟玛戈在一起时好些——因为玛戈总用一种好奇的旁观者目光注视她。

丽贝卡经常休克昏迷,这是前提。

她推测这肯定是因为丽贝卡有厌食症,节食很容易低血糖,这点她深有体会,她上镜需要控制饮食,这导致她必须包里装两块糖,不然一旦低血糖,她也会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最倒霉的是她不一定每次都是仰翻,一旦脸朝下会摔得鼻尖和额头剧痛。

所以如果晚上有额外安排,她会切一块巨大的巧克力蛋糕或熟芝士,端到丽贝卡面前,盯着丽贝卡吃下去。

对此丽贝卡其实是有点不高兴的,但碍于情面和也算对自己身体状况有点自知之明,按耐着没有发作。

但今天她又掏出一块慕斯蛋糕。

“我讨厌甜点。”丽贝卡凝视着她。

“还是很好吃的。”她可怜巴巴地趴在桌子对面。

僵持片刻,丽贝卡自暴自弃——能看出很生气的拿起勺子。

可这不代表丽贝卡接受了这件事。

“有时候我觉得,”丽贝卡果然抓着上午她们视线的那一刻碰撞说事,“我们有过过往,建立过亲密关系,你碰触过我,从此你便在无法尊重我。”

年轻女孩都年轻气盛,如果接受的是传统望族名/媛/式教育可能会好些,至少懂得虚伪,但阿德莱德接受的是培养继承人的那一套,那就是年轻气盛和刚愎自用的双管齐下,实力是否足以震慑旁人达到弹压效果其实她并不知道,她还没有正式步入社会去直面各种纠葛,可自命不凡的气势多少是有的,话里话外带着高傲的谦虚。

她当即反唇相讥,“我不是好莱坞甜心,我会写歌作曲演戏讲脱口秀,但那是爱好,闲来无聊打发时间的,我不是那些除了荧屏舞台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轻度智力低下,可你们把我当绢花看!”

说完她意识到这句话可能有歧义,也许暗含她有资格看不起人的潜台词。

为了杜绝丽贝卡抓话柄,她先发制人,“你这么想是因为你喜欢男孩子吗?男女之间的那种形式就是侮/辱/性质的,伴随尊严羞/辱,可我是女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评判你我间的关系?”

丽贝卡在和玛戈打架到一拍两散的那次自陈原本喜欢的是男孩,这下可让她抓住把柄了。

最后她打出漂亮一击,慷慨陈词领先上分,“我为什么要包容,你这是通敌,男人女人,我们在角逐的是社会的话语权,你喜欢男人,相夫教子甘当背景板就是背叛,你替敌人稳固后方。”

可丽贝卡的温柔总是看似温柔,内里是把刀,大马士革钢打的。

万万没想到正是这句妙语让她作茧自缚。

“阿黛呀,我跟你,你跟我,也是通/敌。”陈冷翡笑对阿德莱德。“这是相互的。”

她笑着看阿呆一点点委屈起来,低着脑袋,一贯生机勃勃的金红色长发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的心情,变得垂头丧气。

只要说不过她阿呆就耍赖皮,委屈、可怜、不高兴、眼泪汪汪给她来全套,还包括涕泗横流版控诉“我知道你爱玛戈多一些”、“我不是天使,只是个讨厌矫情的人类女孩”。

感情上的事谁先哭谁占理,这导致她原计划的撂脸子生气走人式谢幕泡汤,一口气横亘在心。

不知是这口气的原因还是那块讨厌蛋糕的原因——多半是这口气的原因,她很罕见的没晕,洗过澡后坐在落地窗的阳台上梳头发。

夜风有点冷。

“你就是低血糖。”阿呆穿着件吊带,吹干头发后跑过来坐在她膝上,柔柔软软、温温暖暖一窝,就是说话时那洋洋得意的语调有点气人。

“不一定。”她说。

她时常晕厥其实是贫血和自主神经功能低下有关,即便有药物,也只能维持她的正常生活,超出存活所需的感觉无法代偿,这没办法,大概因为作为一个零件铺不需要有过多的额外功能,即她不需要清醒和正常感知生活。

不过这种事她不能也不愿意告诉阿呆。

这就导致阿呆冲她笑,亲亲她的脸蛋以示得意。

阿呆讨厌她昏睡的原因很简单——阿呆喜欢温/存,总要腻歪着。

“我想玩手机。”她申请。

“不要。”阿呆摇脑袋。

她只好梳了好几遍长发,最后百无聊赖地开始看BBC一台的电视剧——臭名远扬的那部剧。

世间有一条不成文的薛定谔原理,即堵心的糟糕事会同时来到。

剧情走着走着就不对劲了。

佣人带着一位年轻姑娘走到陈夫人面前。

她还是拿起手机,在这时调大音量。

“紧张吗?”陈夫人交叠双腿坐在藤椅里,她穿着深绿色旗袍,盘发,搭配珍珠项链,手里还拿着贝母扇,穿着有点清末风格。“忐忑?”

少女点点头。

“很好。”陈夫人道,“紧张是件好事。”

她合上扇子,用扇柄敲击掌心,不再翘着二郎腿。

“他们有教你跳舞吗?”

“有。”

“唱歌呢?”

“会一点。”

“乐器?”

“会弹琵琶。”

佣人这时将一柄月琴奉上。

“很好。”陈夫人熟练地拿起来,“跳支舞吧。”

少女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不愿意?”陈夫人倚着琴。

“我不是歌女。”女孩说。

“怎么?为你母亲跳支舞也不肯吗?”陈夫人娓娓道来。

此刻全季终,阿呆开始骂,“讨厌。”

“唉。”陈冷翡叹气。

这部剧终于在时间线上引入了她,还采取的是她最恶心的一版说辞。

不仅她觉得恶心,大约李半月也对此反胃。

剧完结也就完结了,人们的讨论热度在当晚达到顶峰,过了这晚就没人搭理了,可显然对李半月来说这并不是说过去就过去的玩意。

在不高兴的时候李半月说话口吻吩咐性质十足。

“不要再用这个名字了。”李某直接指示她改名。

“我不喜欢另一个名字,很俗气。”

“那也不要再用了,是我当时考虑欠妥,我忘记他夫人姓陈了。”李半月学乖了,会提前堵话柄和漏洞。

越是这样的口吻和这样的态度,越令她怒火中烧。

“玷/污您了?”她轻柔说道,实则气的想哭。

“我也只是,”李半月是个“妙人”,“通知你一下,不是在,征求意见。”

过了很久很久冷冷才说,“哦,好的。”

在这一瞬李半月又强行压下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岔开话题,“宝宝。”

她情绪起伏直接和当天身体状况挂钩,如果身体好过些,她还能容忍小姑娘在梵蒂冈高歌一曲《万世巨星》,身体状况一差她就莫名烦躁。

肺动脉高压伴心衰这种病某种程度上算不得好死,胸闷、气短缺氧的让她神志昏沉,但内脏缺血时不时绞痛还叫她清醒地熬着,她认可死亡是种解/脱,但冷静下来也知道不能这么不负责任——或她也只是通过施加职责的方式逼自己活下去,毕竟求生是大脑的本能,很多时候她说不清自己的动机,究竟是一种负责还是纯粹的不甘——多半是后者,她承认,她只是自己骗自己。

但这导致她脾气其实并不好。

而小朋友也不是什么乖巧小东西。

“别那么叫我。”冷冷语气淡漠。

那刻她无名火起,只不过有一点好处是经年累月的训练让她在极愤怒时用极温柔的语气。

至于措辞那是另一码事。

讽刺一句后她想到伊莲恩遭阿呆拉黑的遭遇,铭记教训,又安抚,安抚几句后话说多了,气喘不上来,又冷言冷语伺候。

最后小孩摸不着头脑,骂,“别这么过分!”

说完把电话挂了。

她冷静片刻后给伊莲恩发了条讯息——【我也要被拉黑了。】

立刻从不讲道义的伊莲恩发了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哈,但没有其他下文,可能是在忙。

又过了会儿伊莲恩回复:【我有新的经验教训了!】

阿莉莎:【什么新教训?】

伊莲恩瞄了一眼格瑞塔,回复道:【她们要的是百依百顺的妈妈!】

弗莱娅企图调整首席大法官,包括并涵盖逼格瑞塔退休,因为格瑞塔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这项工具用的不趁手,当然她想的很美好,杯酒释兵权,但很可惜她不是赵匡胤,而格瑞塔确实是萧太后。

她知道这两位女士吵架内容。

气愤点大概在于弗莱娅说,“你知道区别在哪里吗?别人的问题是,’谁’,你的问题是,’为什么!’,这就是区别!”

格瑞塔焉能咽下这口气?咽得下那就不是她了。

慈祥、和蔼、活泼、及平易近人这些积极形容词只限于弗莱娅年轻时和她不存在任何利益与观念冲突,那时弗莱娅大部分观点和人生理念都来自她的塑造,所以那时是格瑞塔和弗莱娅的“蜜月”,身为得意之作的弗莱娅是格瑞塔的骄傲。

现在嘛……

“她混账!”格瑞塔怒发冲冠,凭栏大骂,“她敢,那就试试。”

回家她转述格瑞塔的怒火,可弗莱娅颇为不以为然。

“哦。”弗莱娅说。

显然,弗莱娅对她喂养野生小狐狸的行为更感兴趣。

“你为什么要吓唬她?”弗莱娅有了教训,先从食物下手,徐徐图之。

这种又猫又狗的东西只能哄着。

原本她拿了块西冷牛排,花了一个月时间,终于骗院子里小红狐狸给她个蹭蹭,可伊莲恩非拿根树棍作势要打狐狸妈妈。

“让它们记得,人类是不能信任的。”伊莲恩很认真的吓唬半大狐狸妈妈,“我对它的好,可能是因为它皮毛好看,准备养肥了,拿来做冬天的大衣。”

但伊莲恩忽略了一点。

动物是有灵性的,尤其是活在野外的家伙,擅长察觉危险。

狐狸崽崽无动于衷,大狐狸象征性地跑了两步就找地方趴着啃鸡腿了。

“不累吗?”突然间弗莱娅想问。

“安全。”伊莲恩回答。

她们间有许多次这样的对话,每次都是伊莲恩说出那句,“我的过往,你不懂。”

每次她都觉得伊莲恩身上有种莫名的悲哀,便也不忍心追问。

疑问越滚越多,愤怒和委屈也会叠加,无论如何怜惜,这是天平两端,其中一端总有超出她负荷的那一天。

这次她没草率了事。

“怎样的过往我不懂?”弗莱娅还是没压住火,“你来自另一个世界,又不完全是另一个世界,你的过往,我十分清楚,你的履历,我可以背诵,有哪点我不懂,你说说看。”她说,“你妈妈,你妹妹,我聊过,你如果非说我无识人之明,我也没办法,但好像做我们这种职业的,识人、辨人、用人、御人是基本功吧。”

伊莲恩突然觉得她还是得做点好事的,最起码不能再嘲笑李半月,似乎存在这样一个凄惨的薛定谔定律,每次作出嘲笑,她都会很倒霉的遭遇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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