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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以为我和顶流谈过

第62章 等待好难啊,程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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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羊肉架上了, 众人纷纷落座开吃。

程不遇喜欢角落,他挑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刚坐下来时, 就望见顾如琢紧跟坐了下来, 就在他身边。

店家这边备的都是小矮凳,那种很年代的东西, 经年累日碰擦打磨,积累出琥珀一样的光,很家常,要坐下来, 膝盖就会曲起来彼此相碰,坐得很挤,体温相贴。

顾如琢的膝盖碰到了他的,程不遇感受到这阵温热,小心地收了收腿,又抬起眼看他, 可是顾如琢好像没有注意到, 他正在低头看小菜的菜单。

边和他们上次的烤全羊不一样, 边锅炉上烤着,另一边还中『药』羊肚汤熬的火锅, 每人一小个, 可以烫菜吃, 也免得些人不能吃辣,也上火。

“顾老师顾老师, 帮我点一个中『药』锅,我闷痘痘了不能吃辣。”荷可说,“好像还番茄锅, 不过就这个吧。”

其他人也纷纷响应,各自点了锅底,程不遇也凑过来看菜单,番茄的和中『药』的他都想试试,但毕竟是别人做东,都点不太好。

他在这里想,顾如琢微微往他边侧身,给他看的时间。

程不遇正在想,指尖抚上菜单,点着中『药』锅,仔细研究里边的配料,他一不留神凑得太近,忽而察觉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头发,他回过神一看,对上了顾如琢一双幽深的眼。

顾如琢正静静地望他,眼神深得他看不懂。他似乎对他展现了超乎寻常的耐心,看他望过来,也只是轻轻问一声:“选好了吗?”

“选好了,要个。”程不遇给他点了点。

他望他,眼神里一些无辜和茫然,他似乎感觉到顾如琢身上带着某种危险的质,但他并不确定种危险的质是否是对他的。

程不遇自己要了中『药』羊肚锅,顾如琢点了番茄的。

除了顾如琢,大家统一都选了中『药』锅,结果上上来才知道,是真熬的中『药』,味苦,汤汁虽然好入口,但也是十分难喝。

程不遇烫了菜拿出来吃,苦得皱起眉,正在这时,顾如琢顺就把他自己没动的番茄锅给他推了过来,像是早有预料,又帮他调了薄荷和甘梅粉,就这酸『奶』疙瘩给他递过来。

程不遇愣了一下,问他:“你不吃吗?”

“不吃,留给你的。”顾如琢说。

“哦,好。”程不遇接过他递来的汤碗,想了一下,又说,“谢谢你。”

“不客气。”顾如琢注视他。

程不遇捧着番茄汤碗,小口喝,热气腾腾。

他在这边喝,总隐约感觉顾如琢在看他,但是他一抬眼,顾如琢又移开了视线。

中午吃饭不比晚上,多是有点赶的,一群人也没敢喝酒,吃饱了就接回剧组了。

下午五点过后,血红的夕阳西沉,终于凉快了一些,剧组开大灯拍戏,没过多久,月上中天,又变成了冷,吴羽光本来兴致勃勃,还想看程不遇下场拍戏,但没过多久就被冻得受不了,躲回了帐篷里。

杀青在即,程不遇拍完了结局部分,今天返回去拍泉先和顾凝离的戏。

一场戏,也是魏惊鸿的杀青戏。

剧组人员围在一起,开拍前,灯光师照常打调光,周围场地清了出来。

程不遇望见顾如琢也过来了,场地外非常冷,他和导演组的人坐在一块儿,但也没有跟导演组聊天,只是手里拿着一个本子,时不时地往他们这边看一眼。

导演打了板子,两边入戏。

泉先拜入顾凝离门下后,顾凝离从此踏入江湖,与昆仑作对,成为了昆仑最忌惮的头号反派。

他从前亦正亦邪,如今却是坏了个彻底。鲛人从此不再是温驯柔软的代名词,而是令人谈之『色』变的恐怖事物。

与昆仑关的一切,赶尽杀绝。

天子之剑,剑动九洲,更不用说昆仑。师徒人已经成了传说,相传一大一小两个鲛人,一个冷艳疏离,一个淡静凉薄,都是风华绝代的人,美得像是仙境中的人,可他们一旦出现,留下的就只有杀戮。

杀……杀……杀。

入眼所及,一片血红,只有残破。顾凝离翻出了鲛人族旧日的藏书,要造血鲛珠,要用一万个仙家弟子的血。

顾凝离抚『摸』着泉先的头发,轻声说:“夺珠之恨,灭族之仇,都不用怕,我们一个一个地,让他们跪付出代价。”

昆仑不愿交出圣物鲛珠,说自己里没有,且多年前夺走圣物的,是已经叛出师门的某个人。

但他们知道,鲛珠就在萧客上,他要用它来救掌门的命。

“昆仑就是这样虚伪,他们宁愿保全少数人,却不愿意看看那些正在受死的凡人。说只有数人活下来,才能继续完成他们的道,你信吗?”顾凝离问泉先。

泉先轻轻摇头。

“我也不信。”顾凝离大笑,“那得让他们知道一点。”

顾凝离第一次下死手,是因为泉先在与昆仑人的一战中失踪了,生死未卜。

他用灵力困住了一整个城的人,顾凝离一旦入世,灵力之高,剑法之卓越,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昆仑第一次被『逼』得如此狼狈,萧客为了和他相抗,不惜折寿寻求昆仑已经绝迹的秘法,强行突破。

一次萧客落败了,昆仑掌门人自刎于昆仑阵前,白发苍苍的老朝东跪下,重重磕头,希望返还鲛珠后,顾凝离能够放那一城人平安。

顾凝离收下了鲛珠,当所人的面捏碎了,随后屠城。

“当日你们对鲛人族所做,如今尽数奉还。”

“如果我的小徒弟不能全须全尾地回来,那么接下来,就不止这一个城池了。”

整整一个城的人,一夕间死绝了,血流成河。

泉先睁开眼时,发觉自己为山崖下的猎户所救。

那猎户家只剩下一对夫妻,一个骨瘦如柴的孩子。

他们很尊敬地叫他“公子”,省下来半碗糙米饭给他,他不肯要,猎户对他说:“公子,看你长得俊秀,衣服也好,想必是仙门人家吧?请您吃了吧,我们知道你们这些仙门弟子,都在打大魔头,是为我们好,你们就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啊!”

“打……大魔头?”泉先低声问。

“那个天下第一剑客,他疯了,他在挨个屠城!我们要逃,还能往哪里逃?就这么一个天下,就这么一个人间啊!”猎户丈夫低声叹息,“我们在这山谷中避世,但我替那上面的人,多谢你们了!”

泉先低声说:“我不是……我是……坏人。我什么事都没做好。”

“你才多大年纪,哪里说得上坏不坏,年轻人总有想不透的时候,要慢慢想。”

猎户的妻子,却仿佛听说过鲛人的传说,看穿了他的身份,她没指明,只轻轻地说,“要是累了,坐下来歇歇吧,回头也不晚。”

泉先忽而吃不下饭了。

他辞别了猎户,快马加鞭赶回顾凝离身边,但是为时已晚。

顾凝离已经用了瘟疫咒,毁灭了第二个城池,那里正是他来的方向。

没有人生还。

救了他的猎户,黝黑的肌肤,瘦弱却有力的躯体;猎户妻子,温柔贤惠,一双温柔而哀伤的眼睛。他们的孩子,还在襁褓之内,却瘦得吓人,因为没粮食,缺少『奶』水,每次吸『奶』,是吸的娘亲的血。

他感到一种痛苦,一种和灭族那一夜时,同样的痛苦。

他在尚未明白自己的爱恨之前,便被灌输了责任,被选择了样的一生。他想起来在那之前——非常遥远的以前,他见过过去的顾凝离,也见过过去的萧客。

他们都在教他与人为善,教他世间美好。

“你要走?为什么?”顾凝离第一次,用冰冷的语气对他说话,“为什么?”

“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出去看看,师父。”他轻声说。

顾凝离没说话,片刻后,他拂袖转身,只留下一个冰冷的字:“好。”

他于是离开了他,乔装改扮,像一个平凡的人一样,走过人间。

昆仑的说辞和他听到的不一样,当中是否有误会;昆仑当年的确出过叛离师门的人,鲛珠是否为那些人所拿,他要查证清楚。

只是日子一天又一天,如同流水一般地过去,他渐渐感到一种茫然——如果灭族的仇恨是误会,如果真正的仇人,已经在多年前被昆仑处决,那么他半生,又是在为什么而活?

他还遇见了萧客,失忆的萧客。

即便失去记忆,也仍然热爱这人世,一身清正少年气的萧客。

他是否……还另一条路,另一条不偏激,不执着,不仇恨的路?

他是否……还资格往那边走?

“为什么?”顾凝离双眼血红,“是你来找我,是你要我教你剑术,是你让我复仇,我恨你所恨,做你所做,你怎么能留我一个人?”

他已经疯了,他比泉先陷得更深。泼天的仇恨、百年的寂寞,所的冲突都在此刻到达顶峰。

导演喊了停,非常满意:“可以可以,段情绪感染力很强,顾凝离处理得非常好。”

魏惊鸿笑了笑。

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恭喜魏老师杀青!”

程不遇也说:“恭喜魏老师杀青。”

和平常相反,他今天下戏下得非常快,魏惊鸿看向他:“今天这里的处理,你不喜欢?”

他非常敏锐。

程不遇怔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你离杀青也不远了,来聊聊吗?”魏惊鸿温声说,“之后咱们也还会一起呆一段时间的,今晚散散步,聊聊天吧。”

程不遇看了一下时间,晚上十点了,夜『色』正浓。

魏惊鸿说得没错,在下一部剧开播之前,他们全剧组基本都是要配合营业的,哪怕杀青了,视火爆程度还会继续绑定,时间有长有短。

而且程不遇目前也没接新戏,下一个接的还是泉先的人物电影。

程不遇点了点头,说:“好。魏老师我请你喝饮料吧。”

么多天,魏惊鸿下戏了也陪他对戏玩,他是很开心的。

两个人往片场外走去,程不遇一离开灯棚,立刻就感觉到冷了,他正要低头找外套,忽而看见另一边顾如琢站了起来,往自己走了过来。

“拍完了?”顾如琢声音有点哑。暗夜的冷风中,他也冻得些脸『色』苍白。

程不遇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魏惊鸿的方向:“今天魏老师杀青,我跟他还要说。师哥你……要不要先回去坐。”

顾如琢指尖紧了紧,深吸了一口气,程不遇以为他要发脾气,却见到他只是垂下眼,往里呵了一口气,说:“好。”

他又在导演组的小马扎上坐了下来,么高的一个人缩在那里,里拎着一个本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程不遇跟魏惊鸿出去走了走。

他们散步,一路散步到村子里,程不遇买了两杯姜茶,一杯给自己,一杯算是请魏惊鸿的。

魏惊鸿伸出手跟他碰杯,眉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我杀青了,但是我希望和你的对戏永不结束。”

程不遇对他笑了笑。

“……不会结束的,对吧?”魏惊鸿轻声问道。

程不遇抬起眼,发觉魏惊鸿的态度居然异常郑重,他愣了一下说:“应该……吧,跟魏老师你合作,我很愉快。”

魏惊鸿却没再说话了。

他们在戈壁滩上散步,月下的砂砾泛银白的光芒。风越吹越冷,程不遇眼泛泪光,打了个呵欠。

回到剧组时已经快十一点半了。

导演组都已经收工了,坐大巴车返回村里住宿点,一些爱玩的年轻人就地扎帐篷『露』营,空旷的场地上,只有顾如琢还坐在那里,嘴里咬着一个小电,长腿无处安放,就大喇喇地挺直。

他正在低头看膝上的本子。

程不遇走过去,叫他:“师哥。”

顾如琢方才抬起头,关了电,舒展了一下身体,程不遇靠过来时,他顺手就牵住他的,埋头在他身侧。

程不遇惊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靠住了。

他犹豫了一下:“师……师哥?老板。”

他们这一趟是没娱记的,条件太艰苦了,粉丝路透都不愿意来,而且没有向导,极难定点。

“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他听见顾如琢喃喃地说,“白天热,晚上冷,还蚊子。写歌好难啊,程不遇。”

程不遇偏了偏头,犹豫回答说:“哦……”

他不知道顾如琢是不是在说真,他印象里,只有顾如琢文思泉涌,连夜写好几首曲子的时候,没有写不出来的时候。

“那就……休息一下?或,找点别的事情做?”程不遇友善地提了一个建议。

“在做啊。”顾如琢伸了个懒腰,“在等你。好难啊,程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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