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之声

完成自己计划的白天斗，照着来时原路准备返回原野十四族的领地。

路过北原帝国边境，只见黑夜之中，城关之下，一队队骑兵开出北原帝国疆土，一路南下。

黑甲连营，战马如潮，大军所过的喧嚣之声如同一只远古巨兽在大平原上翻动身姿。

黑夜中的白天斗，隐遁气息，静静观望，让自己的身形不被发觉。

眼看着一队队骑兵呼啸而过，隐藏在黑夜中的白天斗，往化光族的领地奔袭而去，他要赶在北原帝国军队之前回城向父亲白煞报信。

这场大战比所有人估计的来的更早，北原帝国的指挥层已经部署前头部队往外域奔袭，是想突然袭击，后续的陆军部队也会沿着军火石匠开辟的战争路线一路南下。

星宇皇庭南域的混乱持续发酵，给了北原帝国契机。一南域边境一场场规模大小不一的战斗犹如落入油锅的豆子，噼里啪啦的在边境各地上炸开了锅。

短短一个月夜星阁就纠结了近十万兵力在边境上撕出无数道口子，随后又被徐家军反击填补。

世代驻守在噬魂风垒的徐家以三大军团威名于世，骑兵和高级剑士混合在一起的御风军团，火炮，弓箭，火铳不一的远程混合军为火力来源的星龚军团，重骑，盾士，中第级剑客混合起来的千龙野火步兵军。

还有着数量不同的风垒周边氏族，集结起来的骑兵，陆军和弓箭手，大多是由徐家任高级将领，各大小氏族掌权人任中低级军团首领，由噬魂风垒徐家统一调配。

旷日持久的边疆对峙耗光了徐家在南域边境长久以来积攒的底蕴，粮草，兵甲，人员都是让人头疼的问题。

好在良心尚未全失的帝宇城政堂下放了部分国家权利，各项征调政令陆续展开，才让徐家不倒在边境线上，噬魂风垒城墙下有一颗阻隔南域暗雾和魔法攻击的原力法球，此刻已经摇摇欲坠，这是整个星宇皇庭都无法阻挡和改变的一件事。

这个横贯紫罗兰中部大陆的黎民王朝，在万千横流动荡之下，所有的壁垒其实都扣在噬魂风垒的城墙之上，一但原力法球能量枯竭，城破之时，暗雾侵袭，月魂族魔力就能得到充分发挥，到时南域大军便可一路北上，鲸吞星宇。

此时的皇甲一族，已赶在危局之前要耗光自己的最后一丝欲望。

恣意声色，犬马富贵，夜夜金光流落之间，帝国边境早已和玉液酒混在一起，共抛此间万古愁。

大宦官李木狸联手浮风寺新任掌事丰文龙，肃清朝野，打击勋贵清僚，暂时的利益伙伴，也顾不上南域北河，一个劲的挤压朝堂上的敌对党派。

星宇皇庭整个国家的混乱，根源在于皇室的堕落，导致大权外放，权臣和宦官的争斗不止，皇室不要的责任，是他们为自己和子孙氏族谋求利益的最好权利，说到底都是为了给自己谋的更高的地位。

无论是南域的战争还是帝国北边的原野十四族，帝宇城的皇室仿佛都在向世人传递一个信号，你们各自为战，不要要求我能给你什么，皇室很忙，忙着散去国运，填满自己的欲望！

大不了丢了噬魂风垒，在南山道再布防线，到时月魂族也该吃够了，自然就停下了侵略的步伐了，至于噬魂风垒背后的黎民百姓，既然都是我的子民，我想怎样就怎样。

实在不行，还有浮风寺的版图，无论从何来看，皇室的欲望，大臣的党争都是高于边患的。

如此的荒唐行径之下，帝宇城对两地的战事就搁置在了一旁，帝宇城中，皇室一族，醉到在美女，美酒和美乐之中，权臣丰文龙和大宦官李木狸联手屠戮朝堂清党勋贵，星宇皇庭的动荡由朝野高堂向帝国四方辐射。

整座星宇皇庭隐隐有百年前的分裂局面，各自为政。

北原帝国的密探组织军火石匠在调查清楚帝宇城的局势之后，将目光投向了南域边境，看到夜星阁的月魂大军已经凝结完成，在边境上四处出击，也开始了自己的战略，大军南下，兵临原野十四族领土。

一路疾驰的白天斗，在流光闪烁之中，回到了化光族的地盘，临近边城墨夜关，只见化光族的第一边线城头上，站着一人。

临近一看，是自己的父亲化光族首领白煞。

白天斗一个光影闪烁来到父亲身旁，白煞看到来人是自己的儿子后，放下了警惕，对白天斗问道“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去了？”

还好，父亲他们还没发觉流光符文失踪了。白天斗心想道。

一边开口回答“睡不着，跑到北原帝国边线看了眼，他们的先头骑兵已经出发了，大概今天下午时分，就能到原野平川。”白天斗看着父亲质问的目光回答道。

“嗯，意料之中的事。”白煞听后冷冷回答，这位年仅六十的男子，鬓角已生满白发，望着黎明前的黑暗，犹如一颗古树，遥望远方一丝光缕，那是太阳将要升起的方向，静静驻在城头。

“父亲，我们就要这样坐以待毙吗？”白天斗压下心中的无尽困惑，不知白煞在想些什么，对北原帝国即将兵临城下的消息如此淡漠。

白煞盯着远方地平线上即将升起的太阳，略有思索的对儿子说道“不是要这样，而是只能这样。父亲一生都在为原野十四族的命运做思考和抗争，只是昨晚才想明白，我们这十四族最难对付的敌人，或许不再北边，也不在南边，而是我们这十四族里早已习以为常的，对被人转卖这种命运的认同。”白煞看着远方，淡淡说道。

不知是黎明前的寒冷，还是本身被这句话震撼了内心，白天斗恍然之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敌人不是北原，也不是星宇皇庭，而是我们原野十四族自身的逆来顺受的思想。

白煞看了眼儿子白天斗，仿佛一个将死之前，看透生命的老人，要把自己的所有认识都留给世人。

继续说道“昨夜，十四族举行最后一次联盟会议，最开始只有一半的投降派，直到北原帝国已经集结完成的消息公布，竟然没有一个人再发声了，即便是我们的族人，你二叔和三叔，也开始劝我，说只要活成，给谁当狗不是活着。”

白煞老态龙钟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迎着一道寒风继续对儿子说“你瞧瞧，这是一个男人该说的话吗？有他们这些长者，下一代能好到哪里去，父亲想打，不是一定知道就能和北原大军有个来回，能赢。

但至少，原野十四族这个娘们，在被人抱上床强奸之前，得和要入侵你家园的敌人反抗一下吧，真是一群婊子！”

白煞说道这里吐出一口怒气，白天斗在一旁静静听着，不做回答。

白煞继续说道“原野十四族里只要有这样的人在，就永远站不起来，他们已经习惯了当婊子，把自己卖来卖去，给北原也好，星宇皇庭也好，照这样下去，要是有一天山那边的半人马杂碎从苍白石林打过来，是不是也要给他们当狗！”白煞说到这里，声音激昂的有些情绪失控。

白天斗听到苍白石林四字，心里微微一颤，安慰道“父亲，不要再为这些庸人伤神了，大不了我们举族西迁，进了百祖山脉，就不用再受这些压迫了。”

白煞听到儿子的话，情绪并未有所缓和“族人们都已经成木头了，食古不化，贪生怕死，不敢反抗，也不愿离开这个世代生存的家园。唉，归根结底，原野十四族给人当狗的时间太久了，骨子里已经不把自己当做一个可以游曳在两大帝国间的种群里，他们怕死，也怕流浪，乞讨和低头就是他们认定的生存手段。罢了，罢了，我还在，我还能做些什么，别让我死的太轻，太轻，看到太多的悲哀。”白煞落魄的说道，声音里的沉重，有太多的不甘愿，不甘愿原野十四族，就此消沉，后人的命运任人摆布。

“父亲，你。。。”白天斗听到白煞后面的话，升起一丝担忧，但不敢把心中的话说出口。你不会以死醒世吧，白天斗想说，但他更害怕父亲和族人沆瀣一气，但此话一出，会有意逼父亲走上绝路。

“儿子，天斗，要记得，父亲给你取这个名字，是为了告诉你也是告诉自己，天不公就要与天斗。明日大军压境，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阻拦，不要阻拦族人放弃，不要阻止北原入城。”到最后，白煞意味深长的看向儿子，像是鼓起了所有勇气，缓缓说出最后一句“不要阻止父亲，一夫当关，以死鸣志！”

白天斗站在原地楞楞的看着父亲，发现自己离这个男人太远太远，苍白石林和流光符文的事被他压在口中，不敢吐露，这是一个英雄的证道，好像在男人面前，有时，死亡才是微不足道的事。

白天斗眼中盛满泪水，说道“爸，没事，我们还有星宇皇庭的军队，也许北原帝国根本就打不进原野平川。”

白煞看了眼远方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哈哈笑了一声，回头对儿子说道“天斗，父亲用一生明白了一个道理，你要记住，人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自己无法掌控和干预的事情上！无论是黎道玄还是皇甲泷乘，或许我们的命运在他们手中，但他们的意志不会受我们影响的。他们从始至终都不会在乎掖血河外的原野十四族子民。”

白天斗听完父亲的话，丧失了最后一丝面对现实的勇气，他突然发现自己使用流光符文搬跃苍白石林的想法无比幼稚，他现在甚至没有勇气在大军列阵城下时，拿出流光符文。

白煞看了眼泪流满面的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这个动作可以帮他重拾勇气，他喜欢看着儿子自信的神情，尽管白天斗资质一般，那种无与伦比的自信，让这个父亲很自豪。

“去吧，帮父亲去祖庙祭坛把你爷爷的六魂擎龙枪和陶蓝甲拿来，你也要守护好流光符文，不要让他落入外族之手。今天，我要让星宇皇庭，让原野十四族和北原帝国，看看什么是男人的骨气！”

白天斗听到父亲说起流光符文，知道他已经知道自己取出了这件压轴神器。

他向父亲点点头，擦平蔓延在嘴角的泪珠，转身离去，紧紧握住衣袖里的流光折跃法符，心里说道“北原，我父亲要有个好歹，我要让你们举国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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