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春

衙门的后院便是秦啸的居所，那里有三处院子，秦啸腾了一处院子出来给刘业、卫玲珑等人。

在主院内，秦啸准备了酒席，为王二、江七等仪鸾司的人接风洗尘。

王二、江七自不必客气，入席就座。

秦啸殷情款待，亲自给他们二人斟酒。

酒过三巡，秦啸见王二和江七心情大好，就提到了刘业。

“二位钦差此番将燕王和段平押解回京，这一路肯定是辛苦了。我敬二位一杯。”

秦啸一饮而尽，江七跟了，王二只是小酌了一口。

“下官想问一下，这燕王投敌一事，是否已经查实了呢？”

“秦知县怎么会想知道这事儿？”

“下官只是好奇。”

“秦知县这份好奇心不足取呀。事关重大，我们可不能什么都说呀。”

“下官明白。喝酒……喝酒……”

秦啸的殷情没有换来两位钦差的交好，心中颇为不悦。只是不敢流于表面，只能继续陪笑了。

别院内。

段平和卫玲珑打了招呼，卫玲珑也回了礼，不过目光却在刘业和那名女子身上。

刘业正对那女子说着什么，卫玲珑问段平那女子是什么人。

段平叹道：“那位是梅姑娘，身世挺可怜……梅姑娘的父亲是王爷的旧部，我们在回京的途中遇到她卖身葬父，燕王见她可怜，就带在身边。”

“是挺可怜的……”卫玲珑嘴上说，心里却不怎么痛快。因为她注意到那位梅姑娘在看着刘业的时候，眼里有光。说话时，眼睛更是凝视着刘业，一刻也不眨眼。

刘业或许是单纯地帮助人家，但人家的心里未必只有感激。

虽然不愿承认，但卫玲珑很清楚自己是吃醋了。这位梅姑娘年轻漂亮，端庄优雅。如果贤内助有标准的话，这个梅姑娘无疑就是标准。

我为什么要吃醋？她喜欢刘业，不代表刘业也喜欢她呀？退一步说，刘业就算也喜欢她不也是正常的吗？哪个男人没有个三妻四妾的，况且，刘业还是一位王爷。家里多一个女人又何妨？我又何必跟这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呢？

卫玲珑在心里不断地宽慰自己。

段平注意到她没有认真再听，便借口说自己累了，要去好好睡一觉，向卫玲珑告辞。那边刘业和梅姑娘话也说完了，只见梅姑娘会心一笑，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去。

刘业目送她离开后，回头就和卫玲珑的目光对上了。

“那梅姑娘是什么人？”卫玲珑一边说着，一边朝刘业走去。

“梅将军的女儿。”刘业说。

“梅将军？”卫玲珑可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刘业心里愣了一下，感觉到卫玲珑有些火气。

“我十五岁的时候在北境戍边，梅将军是我的部下。”

“哦。”卫玲珑拖长了语气，“那梅姑娘芳龄几许？”

“不知道。”刘业当然没有问别人的年纪，但梅姑娘已经说过了自己的生辰，算来她今年有二十岁了。

“她，好像喜欢你。”卫玲珑说。目光注视着刘业的眼睛。

“不是你想的那样。”刘业说。

“我想什么了？”

刘业开始觉得卫常乐根本就没想好好说话，所以就没有回答。

“人家无依无靠，喜欢上一表人才、又有救济之恩的燕王，不是应该的吗？”卫玲珑挤出了笑容，“王爷若真是喜欢人家，那就坦白地说了就是，没有人会在意的。”

刘业不想和卫玲珑谈梅姑娘的事情，因为她在这件事情的情绪不正常，带着这种情绪显然是不适宜沟通的。所以，刘业转移了话题：

“从仪鸾司手中将你劫走的是什么人？”

卫玲珑立马怔住了。脑海里回想到赵六说过要将她的真正身份告诉刘业，这心跳不由自主就快了起来。

“我、我也不知道……”

“有线索吗？”

“没有。”

刘业看着卫玲珑，有点质疑她的回答。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你也累了吧，先去睡一觉，之后再谈如何？”卫玲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更不想让刘业察觉出她的异状。

刘业点了点头，“你没事就好，若是想到些什么就告诉我。”

“好了，知道了，去吧。”

刘业最后看了眼卫玲珑，然后转身离去。

卫玲珑微笑着向他挥了挥手，目送他走出大堂。

同时心里想到：绝不能让刘业知道！

刘业的身边出了一个梅姑娘，倘若这时候让刘业知道她的身份，她极有可能无法继续留在刘业身边了。

可是，要怎么对付赵六这些人呢？这些人一定会找到京城来，或许还回去找刘业。

要不，就把宝藏的事情告诉他们好了……

中午的时候下起了雨。

雷声滚滚，风雨大作。天空布满了一团团的黑云，雨如豆粒般大小，洒向大地。雨水落在屋顶上、落在花圃里、落在小池中……撞击的声音交织出一曲哗啦啦的乐章，伴随着雷鸣的鼓点，演奏出盛夏中的一刻清凉。

如同瀑布一般的雨声中，却有一段溪涧清流般的音乐超脱而出。

那是一段琵琶弹奏的乐曲，婉转的曲调述说着一段孤苦无依的惆怅。

向着走廊的窗户是打开着的，琵琶声从打开的窗户里传出来。

卫玲珑循着声音来到了窗户旁，看了进去。那位梅姑娘抱着琵琶坐在屋里，低着头出神，或者说发呆。卫玲珑必须承认，她那模样着实楚楚动人。

“咳咳……”卫玲珑故意咳了两声。

梅姑娘惊醒，朝窗外望去，看到是卫玲珑才慢慢安下心来。

卫玲珑淡淡一笑：“打扰了。”

梅姑娘站了起来，向卫玲珑福了一下。

茶几上放了两只杯子一壶茶，茶是刚沏好的，壶嘴里冒着白气，白气里带着茶香。香味宜人。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梅忆雪……”

和卫玲珑说话，梅忆雪似乎很紧张，低眉垂眼的，双手紧紧地捧着茶杯。

“梅忆雪……”

“怎么了？”

“没事，你的名字让我想起一位朋友。他是一位琴师，琴艺了得。作了一首曲子，在燎国甚是闻名，那曲子叫《踏雪寻梅》和你的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妙。”

梅忆雪点了点头，似乎没那么紧张了。

“我听燕王提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嗯……”

梅忆雪又紧张了起来。显然她已经感觉到了眼前的这位姑娘和燕王的关系非比寻常。

“你多大了？”

“二、二十……”

“可曾婚配？”

“未、未曾……姑娘为何问这些事情？”

她像是鼓起勇气才问出这句话。

“你是不是喜欢燕王？”卫玲珑接着问道。

梅忆雪吃了一惊，抬眼看着卫玲珑，想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卫玲珑面带微笑，“不用为难，直说便是。”

梅忆雪迟疑了片刻，怯怯地问道：“姑娘是燕王什么人呢？”

这问题就有几分挑战卫玲珑的意思。

卫玲珑仍是淡淡一笑：“这你该去问他。”

梅忆雪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对卫玲珑道：“我会找机会问他的，但姑娘刚才的问题，请恕忆雪不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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