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春

这番话是彻底将卫玲珑给震慑住了。显然，赵六已经找到了卫玲珑的弱点。

“继续走吧。”

卫玲珑垂下了头跟在赵六地身后，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如果有机会，她定要在赵六地脸上狠狠打上一拳。

咻！咻！

两声破空声，两支箭矢穿林而出。

咄！咄！

赵六的两名手下旋即中箭倒地。

“防备！”赵六拔出了剑，大喊道。

余下的三名手下立刻拔刀，警戒四周，将卫玲珑护在身后。

四人只见一个黑影在如同猿猴般在树林之间穿行。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赵六大喊道。

但回应他的，又是两支箭。

赵六挡下了一支箭，另一支箭则被手下给挡了下来。

看着落在脚边的箭矢，赵六震惊了。这箭矢他见过，就在老者的家中，和弓弩一起挂在墙上。难道，袭击他们的是那位老者？莫非，刚才的惨叫声，是他的手下发出的？

……

“我知道你是谁了，有本事出来，咱们一决高下！”赵六怒吼道。

过了许久，老者仍然没有现身，也没有再放箭。但赵六等人丝毫不敢松懈，紧绷的神经让他们汗流浃背，内心开始感到不安。

“慢慢移动，走出这片林子。”赵六吩咐道。

四人护着卫玲珑，慢慢移动。

就在这时候，斜上方又射出了一支箭。

就在所有人往那支箭看去的时候，一个石锤从反方向射来，击中其中一名手下的脑袋。那人应声倒地，脑花都给打出来了。

他们防住了箭，却没能防住飞来的石锤。从相反方向的袭击让赵六怀疑对方不止一人。

风吹过茂盛的树林，枝叶的沙沙声掩盖了对方的行踪。从枝叶间漏进来的阳光斑斑驳驳，随风而动，更是迷惑了他们的视野。

赵六觉得这么下去他们只有死路一条，只有尽快逃出这片树林才有一线生机。他命令剩下的两名手下分别往不同方向去侦察，发现敌人立即警报。

两名手下得令而去，赵六拉了卫玲珑的手，快步向前。

其中一名手下摸索来到了一处灌木丛中，忽然发现在一颗树干那里有人的衣服露出了一角。

他断定袭击他们的人就藏在那棵树后，他迅速冲了上去，转身就是一刀。那一刀，着实看了正着。但砍中的不是人，只是一根树枝支起的衣裳。

就在他惊恐万分之时，一个黑影落在他的身后，他向发出警报，但已来不及。更快地剑在他脖子上一抹，他便倒了下来。

赵六拉着卫玲珑狂奔，眼前就是一片开阔地，阳光照在地上，一片金光熠熠。

可是就在这时，金光之前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是那位茅屋里的老者。

老者手里拿着剑挡在他的身前，赵六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卫玲珑身世惊讶，没想到老人居然还活着。

赵六心里明白，这老人能出现在这里，想来他的手下已全部遇害。老人的身手着实令他震惊，但若是和老人一对一，他仍有获胜的信心。毕竟对方是个老人，即便再怎么厉害，体力和精力也不是能和他相比的。

“没想到这深山密林之中居然藏着一位高手。”赵六冷笑道。

老者面无表情，也不出声，一步步向赵六逼近。

赵六恼羞成怒，也想为自己的手下们报仇，便提剑冲了上去。

赵六的攻势如骤雨狂风，几乎招招致命，老者应对起来似乎颇为吃力，数次被赵六逼退。

卫玲珑不禁为老者捏了把汗。

可是渐渐地，随着交锋的回合变长，老者的应对慢慢转变，更加从容，更加得心应手。他就像风中的劲草，屹立不倒。

久攻不下，赵六的气势就弱了下来。老者这边是愈战愈勇。

赵六开始节节败退。但他仍留了一手，藏着衣袖里的手已经捏住了一枚暗器。他对自己使用暗器的手段非常自信，当初那些仪鸾司的侍卫就是死在他的暗器之下。

他故意卖了个破绽，让老者逼近。就在这时，暗器出手。这么近的距离，他相信老者无法躲避。

他猜得没错。老者无法躲避，但他没料到老者根本就没有躲避。

老者长剑一抖就让赵六的暗器发生了偏移，从他的耳畔掠过。

赵六没想到这一招竟被老者所料，急卖要补方才卖出的破绽。然而生死对决是容不得任何偏差的，老者的剑已刺入了他的胸膛。

赵六躺在了地上，胸口流出了的血染红了胸襟。斑驳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目光看着卫玲珑，嘴唇颤动着：“公主……对、对不起……请公主……为了晋国……”

话没说完，他便断了气。

方才卫玲珑还痛恨赵六，但见了他这般死状，心里早已没了恨意，只剩同情。赵六死了，但卫玲珑的威胁似乎并未解除。

老者来到了卫玲珑面前，滴着血的剑指着她。

起初卫玲珑觉得老者不会伤害她，因为她曾在老者那里感觉到了亲切。但现在她发觉自己判断错了，老者似乎是杀红了眼，眼里满是杀气。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老者剑指卫玲珑，一边质问一边步步紧逼。

卫玲珑没想过要逃，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根本无法逃脱。

“我……”卫玲珑觉得这老者神智不太清醒，因此她必须让老者清醒过来。忽然她想到了昨夜老者对她说的那些话，于是便说道：“我是常乐呀……”

老者怔了一下，握剑的手正在发抖，神色也变得茫然了。

“常乐……你真的是常乐？”

卫玲珑感觉到了他的情绪波动，便点头道：“是，我是常乐。”

老者本已经有所放松的神态忽然又紧张起来：“不可能！常乐早就死了！常乐早就死了！你不是常乐！你不是！”

面对情绪开始歇斯底里的老者，卫玲珑反而平静了下来，并且坚定地说道：“我就常乐，我没死，我真的没有死，有人救了我。赵希堂，你知道吗？就是那个夜阁……”

老者似乎认得这个名字，紧张的情绪又有所缓和：“你真的是常乐？真的还活着？”

卫玲珑用力点头道：“嗯，我还活着呢，我是常乐！”

老者扔下了手中的剑，朝着卫玲珑奔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卫玲珑，痛哭流涕着。

卫玲珑不敢轻举妄动，虽然她觉得这时偷袭的好机会。但老者的情绪感染了她，让她想要知道老者和常乐、以及赵希堂之间有什么关系。

“我们……先离开这里好吗？”卫玲珑问。

“好，回家，随爹回家……”老者道。

卫玲珑怔住了，心里有个声音呐喊道：爹！

这人该不会是常乐的亲爹吧！我怎么没有听赵希堂说过常乐的爹尚在人世？

“孩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老者看到卫玲珑呆住了，关切地询问道。

“我……我没事……只是有些吃惊……”卫玲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思绪乱成一团。但有一点她很清楚，她是卫玲珑，根本不是常乐。因此关于常乐的事情，她一无所知。倘若老者问起来，她该怎么回答呢？

“哦，也是，爹也很吃惊，没想到你还活着……可是……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呀？”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呃……我好像……失忆了……”

“失忆了！”老者震惊不已。

“嗯。”卫玲珑决定装失忆了，“我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结合刚才老者说过常乐已经死了，卫玲珑就编了一个夜阁让常乐起死回生的故事，起死回生也算是一种重生吧。从鬼门关走过的人应该都喝了孟婆汤，所以失忆的理由或许并不牵强。

说完卫玲珑忐忑地看着老者，生怕老者识破她的谎言，继而怒不可遏一剑杀了她。

老者看着她呆愣了许久，似乎在思考她失忆的可能。

“原来如此……”

最终，他选择相信了卫玲珑。

卫玲珑松了一口气。

“跟爹回家，爹慢慢将以前的事情告诉你。”

“好的，不过在此之前……”

“还有什么事情？”

卫玲珑看向了赵六的尸体，“我想先葬了他们。”

“他们不是坏人吗？”

“算是吧，不过，就这么不管的话，太吓人了。”

赵六等人是晋国的后人，卫玲珑是晋国的公主，总不能让晋国的百姓暴尸荒野吧。

老者质疑地看着卫玲珑，卫玲珑脑海里飞速寻思着其他的解释。但还没说出来，老者就笑了：“我女儿还是那么善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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