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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枝

38、三十八枝

温顾临走时留下的那句话, 让丞相在家寝食难安,苦苦思索了好几日。

早在半年前昭华寺见面商讨赈灾粮的时候,丞相就察觉出温顾此人并不似其他人那般对皇权十分敬畏, 尤其是在皇上几次三番不良于民之后,温顾就更不在乎皇上的做法了,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

良禽择木而栖,难道是说, 让他放弃效忠皇上,另投他主?

可是投奔谁呢?

太子?亦或是睿王?

过了几日,丞相对皇上禀明, 自己的病已经好了, 并写了一封赞美杨明将军年少有为的信让人呈给皇上。

皇上这才让丞相继续上朝。

温顾这几日可算是过得舒心又自在,每日公务不多, 早早回家陪萧惋, 两人日子过得蜜里调油一般, 偶尔得了空,两人一人抚琴一人舞剑,夫妻琴瑟和鸣, 在旁人眼里宛若神仙眷侣。

“问雪, 你发什么愣呢?”半香手捧着茶壶,用胳膊肘推了推双眼放空的问雪。

“哦, 没什么。”问雪回神, 看了眼不远处凉亭中抚琴的萧惋, “你这是要去换茶?”

“是啊。”

“我去吧, 你去郡主那边伺候着。”也不等半香同意,问雪直接从她手中夺过茶壶。

“诶……”半香看着问雪匆匆离去,十分奇怪, 问雪不是向来最喜欢在郡主身边伺候么,怎么最近都是挑这些跑腿的活儿去做?

问雪也是身不由己,自从那日她亲眼看见郡主房中那个陌生的男人,每次看见郡主心情都很复杂。

而且她向来是个心中藏不住事的,好几次忍不住问问画扇,是不是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一直瞒着大家?可是万一画扇不知道怎么办,她岂不是多嘴泄露了郡主的秘密?

要是她和箩萤一样是个哑巴就好了,那样她就永远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问雪这些复杂的心理活动,萧惋是不知道的,这几日她完全沉浸在和温顾的你侬我侬中,感觉温顾的那张丑脸看着都顺眼了许多。

“累了吧,快过来歇歇。”萧惋招呼练剑的温顾到凉亭中歇着,还体贴地递

上手帕。

温顾喝了一大口茶水,“明日,你进宫去看看皇后娘娘吧。”

“怎么了?”萧惋问。

“今日在宫里听说,皇后娘娘病了。”

皇后娘娘生病的消息瞒得很紧,宫里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温顾也是听太子说起才知晓。

萧惋听了心中担忧,“开春皇后娘娘才病了一次,怎么又病了?”

第二日萧惋进宫才发现,这次皇后娘娘的病可不是开春时候的风寒那样简单。

“长安郡主,娘娘已经卧床好几日了,太医来瞧,说是娘娘思虑过甚,心中郁结,是心病,现在只能用药调理着。”皇后身边的嬷嬷边说边将萧惋请进宫。

“皇后娘娘怎么忽然病了?”萧惋脚步略急。

“之前太子病的时候,皇后娘娘就整夜睡不好觉,如今听说元阳公主在北羌生了位公主,又担心母女二人的处境艰难,且皇上……”嬷嬷提起皇上,便是不明说,萧惋也明白了。

皇上独宠张美人,还为张美人屡次枉顾宫规,皇后劝了几次惹了皇上不喜,病了这么些日子,皇上连探望都不曾来探望过。

见了皇后的面,萧惋心下更加难过。

短短几月功夫,皇后看着竟像是苍老了十岁。

“惋惋来了。”皇后命宫女扶她坐起来。

“给皇后娘娘请安。”萧惋行过礼,忙让皇后躺着,“娘娘不必起身,养好身体才是。”

“上了年纪了,动不动就生病。”皇后娘娘挤出一丝笑,声音有气无力。

“娘娘今日的气色瞧着比昨日好多了。”嬷嬷在一旁说。

“嗯,惋惋来看本宫,本宫心中高兴。”皇后朝萧惋伸出手,萧惋坐到床边握住。

萧惋和元阳公主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又好,皇后见了萧惋,总是忍不住想念元阳。

“也不知元阳一个人在北羌怎么样了,她刚做了母亲,身边的人有没有好好照顾她?”皇后想起女儿,眼角微湿。

萧惋握着皇后的手,只觉得皇后瘦了不少,想出言安慰,发现自己也满心悲怆,说不出什么安慰之词。

“惋惋,你能不能让温将军派

人,去北羌探探元阳的消息,本宫想知道,她在那边过得好不好?”皇后恳求。

“娘娘放心,温将军时刻关注着北羌的动作,想必也有法子打听出元阳公主的消息。”

皇后费力地点点头,又嘱咐萧惋,“本宫生病的事,你不要对外说。”

“嗯,惋惋明白。”萧惋点头。

从长春宫出来,萧惋长叹口气。

“夫人,我们回府吗?”画扇问。

“去看看纯阳和平阳吧。”她也许久没见这两位表妹了。

如今纯阳和平阳在宫里不似之前那般只知道玩乐,像是很短时间之内长成了大人,见到萧惋也不嚷着打牌了,就连小白都交给了宫女照看。

“你们这是怎么了?”萧惋问。

“表姐,你从母后那里过来,可听母后提过,北羌会不会再来求亲?”纯阳小声问。

“没听说北羌想派人来求亲啊?”萧惋莫名其妙。

“宫里都在传,北羌要打过来了,上次我见到张美人,张美人说,平息战火的方法有很多,若是不想打仗,可以再嫁一位公主过去,把我和平阳都吓坏了,这几日连宫门都不怎么出,就怕父皇看见我们,想让我们去和亲。”纯阳向来是个活泼性子,如今却被张美人吓破了胆。

“她不过是个美人,就算她得宠,也不能左右公主的婚事,你们怕她做什么,且元阳公主已经嫁给了北羌先皇,你们和元阳公主是亲妹妹,哪有亲姐妹嫁父子的道理,无论如何,皇上都不会让你们去北羌和亲的。”萧惋给两位表妹吃了颗定心丸。

平阳低声说:“父皇已经为了张美人屡次破例,连母后都被气病了,说不准还会做出什么更离谱的事。”

向来天真的平阳也开始忧虑,可见张美人在宫里的势力影响多大。

回府后,萧惋心情低落,连晚膳都没用多少。

“再忧心宫里的情况,也不能不顾着自己的身子。”温顾连连给萧惋夹菜,萧惋也没吃几口。

她自幼在宫里长大,记忆中的皇上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那时候皇上也曾批奏折到深夜,教导儿子们何为社稷,与皇后娘娘

相敬如宾,可是如今,为何因一个张美人,什么都变了?

若是皇上一直执迷不悟,靖国该怎么办?

“太子已经能独当一面,皇上也很放心让太子替他处理国事,且小皇孙出生,太子后继有人,惋惋不必过于担忧了。”温顾见萧惋不吃东西,直接将菜喂到她嘴边。

温顾知道萧惋所忧为何,对症下药,萧惋心中宽慰不少,多吃了几口。

“你最近,倒是常常进宫见太子。”

这两个月以来,温顾下朝后时不时就去东宫与太子商议事情,丞相重新上朝后,有时也和温顾一起去。

“有公务要处理,我去见皇上,皇上未必会见我,不如直接去和太子商议,省得多跑一趟了。”温顾语气平平,说完还指了指萧惋的碗,示意她再多吃些。

萧惋听后也没多想。

翌日,刘茵茵约萧惋,两人一起去王将军府看望伯父伯母还有王若筱。

萧惋到的时候,刘茵茵已经到了,正在和王夫人说话。

“伯母,惋惋给您带了些补品。”萧惋笑着坐到刘茵茵身边。

坐下之后,萧惋注意到,刘茵茵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她衣裳用的料子比之前名贵了不少,头上戴的首饰镶了珍珠,手腕上还带了一个玉镯,虽然刘茵茵也是出身世家,可是刘家只有刘章一人在朝中,刘茵茵的吃穿用度都是家中乳母管着,并不铺张。

不过也可能是秋季新裁了衣裳,且刘茵茵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刘章想让妹妹打扮得好些也正常。

“好孩子,去和筱儿说话吧,这几日筱儿不太愿意出门,你们多陪陪她。”

王若筱是最喜欢出门玩乐的,算上今日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里五日未出门了。

不过听丫鬟说,萧惋和刘茵茵来看她,她还是开了门。

“你这是怎么了?”萧惋一进门,见王若筱一脸憔悴的样子,关心地问。

“唉,别提了。”王若筱叹口气,和两个好友讲了近两个月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自从王家想给自己张罗亲事,精挑细选了好几户人家,起初王若筱还不情愿,不过后来相看了一个

,还真的看对眼了。

也就是上次萧惋约王若筱骑马,但是王若筱推脱说有事去不了那次,就是去相看那位公子去了。

两家人对彼此也满意,见两个孩子相处地好,便想先将亲事定下来。

结果前几日皇上收回了王将军的兵权,那家人忽而反口,说之前只是相看,做不得准的,婚姻大事,可不能这么仓促就定了,说还要再考虑考虑。

对方的意思这还不明白,无非就是觉得王将军没了兵权,看不上王若筱了。

王若筱知道后,气得将房里的瓷器花瓶摔了一地,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步不出。

萧惋听后,怒问:“这男子是谁?”

王将军打了一辈子仗,立下无数战功,如今只是没了兵权,可是多年积累的威望还在,王若筱在京城贵女中也是高门显赫,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居然敢瞧不上王家?

“算了,不重要了,我这几日在家确实伤心,但也想明白了,女子不能全靠男人,关键还是要靠自己。”王若筱目光清明,看向两位姐妹,“惋惋,茵茵,我有个想法,我们一起开铺子赚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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