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明沙

扔出去的银子足足有五两，惹得方元一脸肉疼，等方川一离开，顿时便顿时忍不住了；“少爷，咱这钱再多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况且咱现在没钱了，身上就剩一百两了。”

“钱嘛，不就是花的吗？没了再挣就是了。”方川毫不在意。

方元却是哭丧着脸，钱，哪那么好挣，家里东西都当完了，这还是自己算计着花的，不然早没了。

“你买这么一大包东西，吃的完吗？”

方川瞧着李鸣宇提的大包，不由郁闷，买点吃食，这是喂猪吗。

等接过来一看，差点没给扔了，这不是喂猪啊，这就是个猪，猪头。

“这就是你买的吃食？猪头？还是生的？”

李鸣宇此时才回过神来，一把拽住方川衣袖激动到；“表哥，我刚才看到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姑娘，那真的是....真的是......”

“肤如凝脂，螓首蛾眉，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方川嫌弃的挥挥衣袖，没甩开，随口说了句，然后终是把衣袖从李鸣宇的手里的抢救了回来。

“对对对......”

李鸣宇依然很激动，“表哥真有学问，我就只觉得好看，不过怎么好看就说不出来了。”

方川没好气道；“你才多大，想这些早了点吧？”

“我不是.....不是......”

李鸣宇面红耳赤有些手足无措，想说什么却是说不出来了。

“这个年纪想女人也没什么。”方川看李鸣宇被他调侃的面红耳赤不由的安慰道；“谁不是这个年纪过来的。”

李鸣宇顿时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行了。”方川摆手；“看看没什么，真看中了那就下聘，三媒六聘备齐了，再这地界还没咱攀不上的人家，明媒正娶娶回来你想怎样都行，这都没什么，但是可不许胡作非为乱来啊。”

这次李鸣宇是急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走，哥带你去混江湖的场子长长见识去。”

看着方川意气风发的打算带着李鸣宇前行，身后的方元不由的哀嚎一声；“少爷。”

“嗯？”

大庭广众之下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方川很是不满。

“咱没钱了啊。”

方元也知问题其所在，不由上前几步低声说道。

方川皱眉；“钱，你口袋里不是还有吗？”

“咱就剩一百两了，这钱要花到老爷他们回来，起码还得俩月，咱得省着点花，家里实在没什么能当的了。”

这话方川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没什么能当的了，本少爷花钱还得靠当东西，传出去我丢不起这人。

当下一拍手；“走，先带你们赚上一笔。”

嘴上说着，脚下一转，却朝着旁边最大的一处玉器商铺走了进去。

方元心里咯噔的一下，这怕不是要去抢吧，不由的也跟了上去。

李鸣宇看了眼脚下的猪头，咬咬牙，还是提了起来。

这玉器商铺算是附近蛮大的铺子了，占地有三个门面，门口的伙计一看方川等人的穿着，顿觉来了大客户，眉开眼笑的就迎了上来。

“客官就想寻摸点什么物件？”

方川把折扇一收背在身后一摇三晃的走了进去。

都不带搭理他的。

旁边的方元还顺手把伙计直接扒拉到了一边。

这般的待遇不但没有让伙计感觉失落，反而更加有动力了。

“哟，这不是吕大少吗？这是跑错地了吧？我们这可不是当铺，不收东西。”

里面正有一人拿着一把紫砂茶壶趟在摇椅上，本来还以为来了大客户，正想起身迎接，一看是方川，顿时便又趟了回去，嘴上还戏谑了一句。

这话说的很明显，谁不知道吕家落魄了，家里大人都出门找门路去了，剩下个小孩靠着典当东西为生。

这明显是鄙视方川你丫也就是去当铺的命，跑这冲什么大爷。

方川只是倪了他一眼，冲着身后的李鸣宇道；“这孙子谁啊？”

李鸣宇傻眼，他整天住在道馆里，哪里会知道？

“这是苏记玉器的掌柜的，这苏家靠着刘家余荫，少爷上次把刘家两兄弟给打了，这苏记自然不给咱好脸色，少爷，咱这是进了狼窝了啊。”

旁边的方元嗓门真他娘的不小，这孙子不但在家里逼叨，到外面也这挫样子，之前的吕子川竟然没把他给赶走，也算是运气好了。

方川点头，表示了然；“这苏家靠着刘家，那就是刘家的一条狗，那这里便是刘家的一条狗的产业了，那这人也不过是刘家的一条狗而已，何来如此嚣张。”

“少爷，错了。”方川掰着指头道；“这只是苏记玉器里的掌柜，跟苏家还是有区别的，他也只是跟着苏家混饭吃的。”

“那就是刘家的一条狗...家的一条狗，这样便对了。”方川点头，他有点明白方元为什么没被赶走了。

“你......”

那掌柜的额头青筋直冒，两眼差点冒烟。

旁边的方元跃跃欲试，只要敌人敢动手，他非上去揍他不可，嘴太欠了。

“表弟，你们李家混的有点惨啊。”方川漫不经心朝着身后的李鸣宇说。

李鸣宇傻眼，关我啥事，我进来一句话可都没说。

方川继续道；“想你李家也算权贵之家，那苏家也不过别人的一条狗，但是现在一条狗开的产业，竟然都敢把你李四少爷往外赶了。”

掌柜的头上青筋不冒了，眼里也不冒烟了，换成了疑惑；“李家？啥李家？哪个李家？什么李三少爷？”

看着后面的小屁孩，谁？不认识啊！

这是李家的？

对了，刚才貌似是喊表弟来着！

喊了吧？

没有吧？

虽然吕家落魄了，但是那可是正牌的权贵，就算是落魄，一般人还真惹不起，被他称之为表弟的，那自然更是正牌的权贵，那就更得罪不起了。

掌柜的有些傻眼。

自古以来，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乃是古理。

就好像传说吕子川跟洪家的洪武闹了矛盾，但是结果吕子川连洪武的面都没见着，却是被急着巴结洪武的刘家两兄弟领着人给揍了。

而吕子川跟刘家的矛盾，刘家都不敢找上门来，结果方川此时却被靠着刘家的苏家里的一个掌柜给鄙视了。

不过说实在的，就一个店铺的掌柜，方川跟他计较都掉价，当下把李鸣宇点了出来，顿时惊的他一身冷汗，喃喃不知所为。

“客官说笑了，这自古以来开店做生意的哪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您说对吧？”

旁边的伙计此时很是活络的打着圆场。

以方川的身份，那是跟洪家对等的，那刘家都比不了，更别说什么苏家了，跟苏家的一个掌柜计较实在是跌份，是以便打算作罢，此时旁边的方元却是道；“我说不怎么对，刚才那事不是明摆着吗？”

方川此时有点明白方元这货为什么整天逼叨还没被赶走了，也明白为什么那些权贵都带着个小斯了，有些时候以你的身份跟那些身份不对等的人对撕实在是掉价，输了难看，赢了也不光彩，跟他说句话都算你输，此时这小斯的功能就体校出来了，就是给主家挣脸面的。

“客官说笑了，岑先生今日多喝了几杯，刚才是说胡话哩，客官莫往心里去，各位客官您看要点什么，我们这都是好物件。”

那伙计倒是玲珑的很，直接开始引着几人观看玉器，李鸣宇毫不在意，方川也觉索然，只有方元依然不爽，犹自朝着那掌柜逼叨了几句。

“我看好你，有当掌柜的潜质。”

方川欣赏的朝着那伙计赞叹。

伙计只是笑笑，也不多说什么，引着众人观看，不断的介绍。

说他能当掌柜，自然是说此人面玲珑，打的圆场，但是也只是说说，连方川自己都未必相信。

这做生意的讲究的并不是能力，靠的是权势，拼的是关系。

能在铺子里当掌柜的，未必是能力很强的，但是那绝对是跟本家有些亲戚关系的，自己人，可靠。

就这跑堂的伙计才是找的外人。

一个外人想当掌柜，那是很难的，除非得了大老板的赏识，而后入赘，或者做了驸马，有了姻亲关系之后才行。

小伙计很机灵，对于玉器讲解的头头是道，不过方川对于这些都不太上心，他只是瞧质地，看价钱，然后什么也没买就带着两人要走人。

那小伙计也是个面玲珑的人，从知道方川的身份之后成就判断出这生意是做不成了，但是依然还是笑容满面的一路介绍，待到几人要走，也显然不出他的意料之外，依然恭送。

但是一直躺在那的岑掌柜就有点不爽了，我都不爱搭理他们，你还这么热情，这不是打我脸吗？

眼看几人要走，顿时冷笑道；“我没说错吧，就不是来买东西的。”

这话李鸣宇跟方川还没啥感觉，到时旁边的方元顿时爆了，当下捋起袖子就要揍人。

他实在太憋屈了，所谓主辱臣死，方川就是他的天，方川受辱，比他自己受辱还难受，若是地位对等的那也就算了，偏偏这孙子连吕家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了，所谓穷人装有钱，富人装穷，你越是没钱，越怕别人说你穷，这特么就太揭短了，当下让方元暴躁如雷。

方元如此硬气让方川都吓了一跳，之前他打架的时候这孙子可都是躲得远远的，混没想到此时竟然冲了上去。

这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所以等到方元一拳给那掌柜干到地上的时候，众人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叫你嘴贱，叫你嘴贱，撕烂你那狗嘴......”

方川混没想到，方元竟然也有如此勇猛的一面，那岑掌柜被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他马上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那小伙计去拦架了，不咋费劲就把方元给拉开了。

方川自持身份，就算是方元把这玉铺给砸了，那他也不能拦，只能说闹成啥样就兜底啥样，而李鸣宇还有点懵，一直等到人被拉开都还没反应过来。

“你敢打我，你们给我等着....”

方元被拉开，那岑掌柜顿时爬起来满面鲜血的怒吼，牙齿有点漏风，吼完又弯腰捂着后腰一脸难受。

看样子打的不轻啊。

方川看了下，还好，方元下手很有分寸，没波及到旁边的玉器摆件，不然给打碎了那就只能把方元给压这里了，反正方川是赔不起，也就那岑掌柜手里的茶壶摔了个粉碎，躺椅质量还是蛮好了，看起来狼狈了点，不过零件都还在。

方川看了眼，顿时心里有数，这个底还是兜的住，只要方元没真把人家店给砸了，把人给打死了，那都好说。

“你们给我等着......等着......”

岑掌柜还在那叫嚣，方元顿时大怒又要出手，只是这次却被那伙计被死死拦住了。

果然还是不太勇猛的，一个小伙计就拦的无法出手了，那刚才打那岑掌柜的时候怎么打的他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归结于那所谓的岑掌柜实在底子太差。

“客官.....你们....这.....”

等到方元平静下来，那小伙计也懵了，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地步了，这下他只能拦着人不让走了，等着主家来处理了。

“这事你兜不住，他岑掌柜也兜不住，让你们苏家话事人晚上来李家找我。”

方川静静的看着那小伙计，直让他手足无措，想想也是，这权贵大家的公子，反正也跑不了，只能上报看上面怎么处理了。

眼看方川带着打了人还一脸愤恨的方元要走，那小伙计也不打算拦了，岑掌柜顿时怒了；“打了人就想走，哪有这么好的事.....”

“打了人就走，是没这么好的事。”

方川淡淡道；“小元子，看来回去你得跟李凡之提下了，也不用添油加醋，你就直接告诉他，他四弟逛个玉器铺非但没有被热情招待，反而受到了冷遇，此事可大可小啊。”

岑掌柜顿时傻眼。

李凡之？

李家大少？

这世间的事是没有道理的。

同人不同命。

有些人不爱说话那叫高冷。

有些人不爱说话那叫闷葫芦。

有些不爱说话那就叫没礼貌了。

而这李家便是所谓高冷的行列。

他遇上洪家那般的家族，自然是没礼貌，遇上刘家，那叫闷葫芦，但是对上苏家，那就是高冷了。

更别说岑掌柜了。

他对你高冷，可以。

你要对他高冷，那就是你没礼貌了。

不好好伺候着那就是罪过。

世事就是如此。

本来李家是不如刘家的，但是这几天不是巴结上了司空晴吗，这就让他们有点得意了起来了。

近来可是十分高调。

大有跟洪家比肩的感觉。

这事确实可大可小。

若是洪家那样的世家，因为底蕴足，可能未必在意。

但是对于李家这种底蕴不足的，但是却巴结上司空家族正处于膨胀时期的，那可就真可大可小了。

丢什么，面子不能丢。

就好像方元方才被揭了短，生生把一个胆小懦弱之人逼得暴怒。

而现在李家正处于膨胀期，正是自信心爆棚的时候，就算是明知道此事因方川而起，但恐怕也要被方川给借刀杀人了。

任谁都知道，这岑掌柜的要倒霉了。

“记住，晚上让苏家话事人去李家找我，事情，还是要解决的。”

临走前，方川还淡淡的说了一句，一脸的风轻云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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