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世生

睁开眼，几只麻雀在头顶盘旋，清脆的叫声使人浑身清爽，加上森林间的晨露，湿润又不觉得浑身发粘，莎莎躺在一处简陋的树叶搭建而成的帐篷里，缓缓坐起身来。

“唉……又做噩梦了”莎莎自言自语道，自从几个月前万圣城爆发的那场大战，莎莎趁乱从神母手底下逃了出来，在万圣城周边已经呆了不短的时间了，每日靠野果子充饥，既不敢回万圣城有没有找到好去处，索性一直住在这里。

梦中那场惊世大战仿佛依旧历历在目，天空中火雨连绵，仿佛一颗颗陨石一般砸落而下，万圣城外城中哀嚎一片，万万想不到魔法师学院的校长欧克竟然和神木也有一战之力。

起身，穿好衣服，莎莎一抹脏兮兮的小脸提起小桶哼着歌走向一边不远处的小溪，住在森林里这些日子比想象之中好过很多，虽然环境差了一些，但是在莎莎的魔法下日子反倒过得有滋有味，森林之中不乏野果和生物，习惯了之后不比万圣城外城差多少。

一路走，没有几分钟，莎莎走到一条小山溪旁边，这条溪流不大不小，深约一米左右，冬天马上过去这是解冻的雪水凝聚成的时令地貌，正好在莎莎藏身的地方不远。

拎出木桶，莎莎同往常一样将木桶放进水中，水流清澈甚至带点甘甜，莎莎看着清澈的溪水发着呆，心中不时想到“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木桶里慢慢涌入山涧溪流，原本清澈的溪水逐渐变得浑浊，一股股腥臭的绿色污血流了进来，莎莎看着溪水歪了下头，瞳孔慢慢睁大彻底将自己从发呆中拉扯回来。

“啊！”惊叫一声，莎莎将木桶扔在一边，转头看向上游，一块破布缠绕着一些不知名的东西挂在一块岩石上，似乎是被冲过来的垃圾却又不像，绿色的污血无比腥臭，停留在这里并没有多长时间。

鼓起勇气，莎莎捡起一根树枝走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戳了两下，没有动静，又戳了两下，最后鼓起勇气，将那团不知名的烂肉翻了个身，一张面目狰狞的面孔露了出来，看到这张脸的时候莎莎惊讶的捂住了嘴，这不正是每日在自己噩梦里出现的那一张脸？

“欧……欧克校长？”莎莎跪倒在地上用力摇晃了一下校长欧克的身体，欧克的身躯腐烂的不像样子，身体上各处烂肉散发出腐肉，原本就老朽的身体现在仿佛一具骷髅皮肤发绿长出半点，唯有面目还勉强能够辨别出身份。

“这……应该已经死了吧？”莎莎捂住嘴不敢相信，当日大战的情形每日在自己脑海中重复，那是怎么样的大能才能打得如此惊天动地，万万没想到能在这里再次遇见校长欧克，而且死相如此凄惨，莎莎不忍直视，直把脸扭了过去。

“啪……”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抓住，莎莎惊觉看向欧克那张腐朽的脸，腐烂的嘴唇竟然慢慢鼓动说出几个音节。

“魔力……魔力……”

“您还活着！您……”莎莎又摇晃了两下校长欧克的“尸体”，欧克却再也没有了反应，仿佛终于“彻底死去”，莎莎看了看腐烂发臭的欧克，一阵犹豫之后，还是把手伸向欧克的胸膛，体内一股股积攒的魔力涌向欧克的身体。

随着魔力的涌入，欧克仿佛整个人重复复苏了一般，整个人疯狂吮吸着莎莎提供的魔力涌向全身，欧克的体内在不断发光仿佛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时而闪亮时而暗淡，莎莎顿时觉得一股空洞感传来，欧克竟然主动开始吸取莎莎的魔力，一股偌大的吸力传来，莎莎连续几下竟然没有松开半分手掌。

欧克吸取魔法极其迅速，莎莎面露难色浑身香汗直流但无可奈何根本松不开手掌，好一阵之后，直到莎莎体内的魔力都被吸收殆尽，躺在溪水中的欧克才终于“深吸”一口气，终于活了过来。

“欧克……校长，您还好吗？”莎莎一脸担忧的问道，当日欧克突然出现在丰碑塔顶，那个时候莎莎正被神母控制在丰碑底下，但也同样看得清清楚楚，虽然救了欧克但也没搞清楚欧克到底是敌是友。

“你是……莎莎？魔法师学院的水系满亲和学员？好……很好”欧克缓缓坐起身来，吸收了魔力之后身上的烂肉不再继续腐烂但依旧鲜血淋淋看上去异常渗人，满身的臭气看起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您现在……不算是人类了吧”莎莎突然问道，其实早在第一眼看到欧克的时候，莎莎就已经察觉到了，有的魔法师会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使用一种禁术，那就是巫妖化，显然，现在的欧克就是一个巫妖了。

“哦……你知道怎么还有救我？”欧克眯起腐烂的眼睛看向莎莎，黯淡的眼眸露出说不清的意味。

“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和神母为敌，但是……我也有一件事情和神母要理清楚！”莎莎坚定地说道，看着欧克的眼睛坚定的不像是一个没有成年的小女孩。

两人对视着，良久没有说话，没有一个人愿意先开口，不管有多难以启齿。

许久之后，欧克放弃了，挥了挥手没有多说什么，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走到一旁的一颗大树旁边，指尖轻点树干，口中念念有词，这颗大树竟然以欧克的指尖为中心开始快速腐烂，树干里面的部分混合着藤条树叶纠缠到一起，化作一身脏兮兮的“袍子”盖在欧克的身上，挡住了他那骇人的身躯。

最后一点部分化作一根木制手杖被欧克握在手里，说是袍子但看上去简直和乞丐东拼西凑取暖用的衣物没什么区别，树叶和藤条极其不和谐的纠缠在一起，将欧克的身躯严严实实的盖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天意弄人啊，水系满亲和的小家伙，我这个老东西念旧，虽然不是人类了，但毕竟是你救了我，不然我这老骨头就要死在这荒郊野岭喽……”

“您言重了，但我有一件事情确实想要您帮忙！”莎莎连忙走过去急切的问道。

“哦？你怎么胆敢向一个巫妖索要帮助？而且你救了我，这要是被光明教会抓到……”

“我不管那么多，求您，带上我吧，您对水系魔法也很专精吧！求您教我魔法！”莎莎一把抓住欧克被烂树叶包裹住的手看向欧克。

莎莎目光炯炯，看得欧克一阵心里彷徨，巫妖的模样欧克见多了，每一个都是丑陋无比，但是哪怕隔着一层层烂树叶欧克依旧感觉到了莎莎那炽热的目光。

“你为什么要让我教你魔法……让一个巫妖教你魔法没有人会同情你的，以你的天赋找一个转职水系魔法师不是更好？不用担惊受怕也不用到处奔波。”

“不，我要复仇，我也要向神母复仇，我……我有自己的理由，求求您了！”欧克的身躯刚刚从腐败中苏醒，莎莎手掌上的力道和温度让欧克隐隐作痛，但最令欧克难受的，是莎莎的炽热的目光，一个如此年轻的小女孩如此执着于复仇，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不会让另外一个人也走上这条路，你还年轻，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吧……”欧克摇了摇头，甩开莎莎的手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拄着木杖走向一边，虽然成功活下来了，但以欧克现在的身体远远不能支撑高强度的魔法和运动。

“您听说过诺怀里吗……”莎莎低着头阴沉着脸突然问道。

欧克的脚步猛然停了下来，一脸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莎莎。

“诺怀里已经毁灭将近百年了，甚至神母……神母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抓进丰碑的，你这个小丫头是怎么知道……”

“我是诺怀里的遗孤……”一股寒风吹过，欧克彻底惊在不能动弹，呆呆地看着莎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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