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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宠(锦衣卫)

第15章 15

夜渐深,寒意渐浓,郁荷见谢清婉情绪有些不稳定,便也不追问,取过一个暖手炉给她,又为她加上一件斗篷。

许久后,谢清婉才继续说:“这一切都是个误会,因这个误会让圣上与淑妃姐姐生了隔阂,二十年前淑妃生育时,圣上让人以难产的理由对外宣称淑妃一尸两命。”

“而后将她暗地里转移到了姑苏行宫,声称与她死生不复相见,只让我私底下每一年去探望她一次。”

“她的性子很烈,被圣上误会也不解释,本就不爱说话的她去行宫后越发沉默寡言了,可怜敬儿直到七岁,她也未曾给过他几次笑脸。”

“敬儿很听话,知道母妃不喜欢他,就很少去她面前,行宫里的宫侍们除了伺候他的衣食起居外从不敢跟他过多说话。”

“他便每天把自己淹没在堆积如山的课业里,只有在我去行宫时才会格外开心,才像个孩子。”

“每次我去行宫,他都会把自己绘的丹青或者自己做的小玩意给我,央求我带去给圣上,希望圣上看了后会开心,能来行宫看看他与母妃。”

“但每次都会被淑妃拦下,将他的心意全部撕碎烧毁,严厉斥责于他,声称他要是再做这种事,便带着他一起去死。”

谢清婉说到这里,早已是声泪俱下。

一旁倾听的郁荷心里也有些酸楚,想起顾敬那双纯粹明亮的眼眸,她有些无法想象他的童年竟是这般。

谢清婉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我劝过淑妃很多次,让她去与圣上解释,可她抵死不愿,也不许我去说。”

“我万般无奈之下悄悄将敬儿雕刻的小木雕像带去给圣上,那个小木雕像是圣上,但没有脸。”

“从未见过圣上的敬儿很想见见他的父亲是什么模样,他再将脸刻画上,圣上见了雕像后终于软了心肠,借着微服私访的名义去了行宫。”

谢清婉刚停息的眼泪又开始决堤,满脸自责与懊悔,“若是当年我能预知他这一次去行宫会断送了淑妃的命,我便是死也不会将小木雕像带给他看的。”

“本以为他去行宫后会跟淑妃关系缓和,没曾想他们竟又因这个误会激烈争吵,淑妃一气之下竟说圣上永远比不上那个人,圣上大怒离开行宫。”

“敬儿七岁时,淑妃让我带一封信给圣上,我本以为她终于想通了,我将信送给圣上,圣上看完信三天之后,让我去给淑妃送她最喜欢的梅子酒,说要将她接回宫中,让敬儿封王。”

“我去行宫将这个消息告诉淑妃,她听了之后却将敬儿揽在怀中痛哭一场,自责自己没有好好待他,希望他不要记恨她。“

“自以为苦尽甘来的敬儿满心欢喜地去将自己心爱之物统统打包,只等着回宫。”

“可我万万没想到,淑妃给圣上的那封信,是求他赐死,那杯梅子酒便是毒药,我将毒酒递给她时,敬儿正好进来看见她喝下,她弥留之际逼着敬儿立下毒誓,有生之年必定护我周全。”

谢清婉双手掩面,痛哭不止,哽咽不成声,“可我对于敬儿来说,与杀母仇人有何区别。”

她因情绪激动,又迭声咳嗽起来。

郁荷赶紧轻拍她后背给她顺气,劝道:“您若是身体受不住,便改日再说吧。”

谢清婉微微摇头,“这些事压了我二十年,从未跟人说过,现如今说出来,兴许我的罪恶感能少一些。”

她端起桌上已经放凉的水小抿一口,又接着说:“淑妃去后,圣上将行宫的宫侍都处死,安排人将敬儿送去了镇抚司。”

“我只悄悄打听到他在镇抚司受了很多苦,圣上对他也是忽冷忽热,犯了一点小错就严厉惩罚他。”

“我私底下去求过情,却让圣上更加变本加厉地折磨虐待他。”

她说到这再次停顿,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啜泣。

郁荷听完她这些哭诉,也不禁潸然泪下,心中感慨万千。

她刚入镇抚司时,觉得顾敬肯定跟世人口中所言一般,是个嗜血的暗夜修罗,有些惧怕他,对他也存了防备。

但经过这次蜀地之行,郁荷却觉得他有温暖赤忱之心,也并不像一个曾经身陷囹圄,沉沦黑暗的人,不曾料想他竟有这般凄惨的过往。

从谢清婉的话来看,造成这一切的原由都是源于她所说的那场误会。

但若只是个误会,为何淑妃至死也不肯解释,而知情的谢清婉也不去说,让顾敬因为这个误会承受那么多的痛苦。

郁荷见谢清婉陷入回忆,好像不打算再说,便直接问她,“究竟是什么误会,为何二十年了你们也不愿意说出来。”

谢清婉坐直了身体,用软帕将泪珠擦去,答非所问,“想必你还没有跟敬儿说过那太监问你淑妃的事吧。”

见郁荷点头,她便接着说:“我跟你说这些事,就是想请你不要跟他提,他只是以为自己母妃不受宠而已。”

“淑妃心寒圣上不信任她的真心,将错就错,临终前嘱咐我,除非敬儿长大后还愿意认圣上为父,我才能去将这个误会跟圣上解释清楚。”

“如若不然,她要圣上因为这个误会耿耿于怀一辈子。”

“这也是我苟活至今的原因,前段时间回京,一来是为了世子,二来我想问敬儿愿不愿意认圣上为父,可他跟我说他的父母在他七岁时便已经死了。”

“所以我也没必要再去说出真相,我的身体也支撑不了多久了,我是个罪人,早该以死谢罪了。”

她说完抬眸看着郁荷,目光恳切,“我不会告诉你这个误会是什么,也请你不要跟敬儿说这件事,让敬儿恨我一人就够了,我不想让他去记恨他的母亲。”

这让郁荷有些无法理解,他们之间的误会,凭什么让无辜的顾敬去承受这误会带来的痛苦折磨。

她本以为谢清婉不将这件事说出来是为了保护顾敬,如今看来只是为了淑妃的偏执与豪赌。

淑妃赌圣上一定会因为此事终生耿耿于怀,目前来看她的确快赢了。

可是顾敬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成为她这场幼稚赌注的牺牲品。

郁荷觉得顾敬有权利知道这件事,他已经因为这个误会痛苦二十年了,难道还要他今后的人生也因为这个误会继续痛苦下去么?

郁荷于是说道:“圣上因为这个误会已经疯魔了二十年,还不够吗?你为何就不能心疼一下顾大人,凭什么让他成为你们上一辈恩怨纠葛所产生的痛苦的承受者。”

“就算你不肯说出误会是什么,我也会去跟顾大人说有这件事的存在,让他亲自来问你。”

不料谢清婉听了这话后,竟将头上戴着的珠钗取下来抵在喉间,“你真这么打算的话,我即刻便死。”

抵在她喉间的珠钗已经见血,郁荷赶紧上前去抢夺下来,“你别冲动行不行。”

谢清婉冷眼看着她,“若不是这次你假扮我去蜀地,知道了一些当年的事,我绝不会跟你说此事,你去告诉他又如何,我抵死不说真相,只会徒添他的痛苦罢了。”

这让郁荷很是无语,只得先答应她不说,“那我不说便是。”

然而谢清婉又从衣内取出一把小匕首,放在手腕上,“我要你立下毒誓。”

郁荷:“......”

她可不是个怕天打五雷轰的,立誓就立誓,当即对天发誓,保证自己绝不会说出去。

见谢清婉还不将匕首放下,郁荷只好再将誓言发得恶毒一些,又问道:“可若是顾大人问我那太监询问了我什么事,我该如何应答。”

“并且如何保证那太监不会将此事告诉顾大人,那天我对那太监用了激将法,说不定他为了保命会跟顾大人说呢?”

谢清婉沉吟一会才说:“敬儿定会猜到是问淑妃的事,你不必找借口,就跟他说是问你当年淑妃临终前还说了些什么,你就说你糊弄那太监说淑妃不让说。”

“至于那太监想必是孙海,当年若不是他收了皇后的贿赂去挑拨离间淑妃与圣上的关系,这个误会也不会产生,他不敢跟敬儿说此事的,你且放心。”

郁荷颔首,心中很快想好措辞,但见谢清婉还不将匕首收回,便劝道:“虽然大人现在不想认圣上,说不定以后会认呢,你现在就寻死的话,那事情真相让圣上如何得知?”

虽然谢清婉去跟圣上说真相会暴露了郁荷去蜀地假扮谢清婉一事,但说句大不敬的话,万一圣上突然暴毙了怎么办。

他若是不知道真相就驾崩,的确符合了淑妃的心意,让他耿耿于怀了一辈子。

但郁荷更想看到他知道真相后忏悔不已,后悔自己不该疑心,后悔这些年对顾敬不好,然而却再也捂不热顾敬已经冰冷的心这一局面。

这样的含恨而终,才对得起顾敬前二十年所受的罪。

谢清婉将匕首收回,说道:“只要你守得住秘密,我不会再主动寻死,敬儿答应他母亲有生之年护我周全,我不会让他失信。”

郁荷这才放下心来,赶紧将她的匕首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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