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应无恨

杨戬拉着杨婵，头也没回，一直走出了几十里路，才在杨婵不解的目光中停了下来，对妹妹解释道：“是不是很疑惑二哥为什么没有说要帮他们铲除妖孽？”

“嗯，”杨婵点了点头，“我知道，二哥并不是冷血的人。”

杨戬找了块平整的大石头，招呼妹妹一起来坐下歇歇脚，“二哥不帮他们的原因有三。第一，绝不意气用事……呃，说人话，二哥虽然不冷血，但也不是被人家一忽悠，一吹捧，就拿着刀去为人家拼命的傻子……”

“忽悠？”杨婵歪了歪小脑袋。

“嗯……就是用话语欺骗、煽动你的意思……”杨戬说了个大概意思，然后给自家妹妹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那第二呢？”

“第二，敌我力量的对比。按那老者所说，修炼有成的鹿妖，至少也要有几千年的修为吧，再看看我们两个，修炼不到半年，绑一起都不是人家的对手。你以为世上所有的妖怪，都是我收拾的那两个连化形都没化完全的怂货吗？”杨戬敲了敲妹妹光洁的额头。

“噢，知道啦，那第三点原因是什么？”杨婵吃痛地揉着自己的小脑门，无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自家二哥。

说到最后一点，杨戬脸色一沉：“第三，我们现如今的处境。不要忘记，我们现在还在被天庭通缉、追杀，我们没有资格去出风头。况且，那鹿妖背后的势力我们也不清楚，就算我们打杀了他，那我们面对的可能就是对方和天庭的联合绞杀。”

“如果我们从现在开始，一路这么‘行侠仗义’下去，恐怕还没到玉泉山，我们在三界内就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而我们兄妹，想要和天庭对抗，救回母亲，首要的就是不能胡乱树敌，认清谁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把我们的朋友弄得多多的，把我们的敌人弄得少少的……”

杨婵崇拜地看着自家哥哥，眼睛里都是小星星：“二哥，就那么短的时间里，你就想到了这么多的事情吗？”

“当然，二哥现在就你一个亲人了，为了保护好你，二哥必须让自己时刻保持头脑清醒。”杨戬温和地笑着回道，“至于这只鹿妖，待我们修炼有成，救出母亲，再来惩治他。”

“二哥……”，杨婵看着杨戬温和的笑容，感动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唯有紧紧抓住哥哥的手。

……

这一日，二人到了西岐的东北地界。

“二哥，前面这山中隐隐似有妖气！”杨婵指着面前秀丽、巍峨的山峰说道。

杨戬微微一笑，眯着眼睛说道：“呦，不错呀，我家妹妹都会看妖气了。”（两人都不会什么望气的功法，杨婵这么说，完全是凭借直觉，属于主观臆断）。

听出了二哥话语中的调侃之意，杨婵不依道：“二哥”

揉了揉妹妹乌黑发亮的青丝，杨戬宠溺一笑：“二哥可没笑话你，而是这山上真的有妖怪，而且还不止一只呢。”

“啊？”杨婵吓了一跳，“那怎么办，二哥，要不我们绕路吧！”

杨戬心下暗道，坏了，之前的分析可能把妹妹带沟里去了，如果她没了一往无前的向道之心，自己就真的要后悔死了。

想到这里，杨戬补救道：“三妹，二哥之前的分析并不是让我们胆小怕事，也并非是遇见强敌就逃避，而是审时度势，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之前的鹿妖，我们修为不如，势力不如，主动去挑事不是勇敢，是愚蠢、是莽夫……”

“而山上这几只小妖，我以天眼察之，与狐妹他们相差无几，身上妖气毫不遮掩，且驳杂不堪，欺负欺负普通人还行，对付我们……呵呵”杨戬自信的笑道。

杨婵点着小脑袋表示有用的知识增加了，“二哥，那你要去把它们除掉吗？万一他们也是狐妹那样的好妖，杀错了怎么办？”

“三妹放心吧，二哥并非嗜杀之人，”杨戬嘴角微微一勾，好看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莫名的意味，“只要他们不主动找我们的麻烦……”

“主动找我们的麻烦？”杨婵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漂亮的小脸蛋，喃喃道：“希望他们是群好妖吧。”

……

崎岖的山间小路上。

“呔，那两个人类，给爷爷站住！”正在行路的杨家兄妹，冷不防便听见从左前方密林中传来一道嚣张的声音。

杨戬拉住略有紧张的杨婵，捏了捏她已经紧张的出汗的小手，不过这毕竟是她第一次直面妖怪，杨戬也不强求，于是将妹妹挡在身后。

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这两只带着一股子黑烟跑出来的妖怪，一只矮胖小眼、一只高瘦大头，皆是化形不完全的青面獠牙之辈。杨戬摩挲着光洁无须的下巴，心中吐槽道：这莫非就是上古版本的胖瘦头陀？

“两位拦住我们有什么事吗？”杨戬饶有意味的看着对面道。

两只妖怪看着面前这两个人类，心中也是纳闷，平常凡人看到他们，无不惊叫逃跑亦或是吓得浑身瘫软动弹不得，任由他们宰割。而面前这个人类，不惊不惧也就算了，反而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们，看得他们体毛倒竖。

强行祛除了心中奇怪的感觉，那个矮胖的家伙凶巴巴道：“那个小娘子，别躲啊，出来让爷爷看看……”

杨婵好奇地从杨戬肩头露出半个小脑袋看了一眼，便被这两个奇形怪状的妖怪吓得缩了回去，但仅仅是这惊鸿一瞥，已经足够让对面那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妖怪口水直流了。

不等他们开口，但从他们搓手和猥琐的表情，杨戬便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想法，为了避免被他们的脏话污了耳朵，杨戬微微侧头对杨婵道：“三妹，看好了，拳不是打着好看的，而是要用来杀敌的。”

话音刚落，杨戬便已经向着两妖快步走了过去。两妖神色一变，这下就算脑子不好使，也知道对面那个男人来者不善，当即便凶悍的持各自的武器向杨戬打去。

杨戬一个潇洒的侧身，避过了两妖砍向他双肩的兵刃，趁两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暗含法力的双拳已经重重打在了两妖的胸口。

二妖直接被杨戬这毫不留情的一招打出了三四丈远，倒在地上抽搐，渐渐没了动静。

杨戬却没有立刻就过去摸尸，而是先用天眼扫视了一番。虽然他自信这一招在寸劲与法力的结合之下，足以震碎对方的内脏，但是对方可是妖，对于某些妖精来说，内脏并不是他们致命的弱点，甚至，连头也不是要害，尤其是在自己所处的这种神话世界，身体死亡，还有灵魂。

杨戬见过太多大意失身之辈，因为过于自信乃至于自傲，被远弱于自己的宵小之辈阴死，那真的是死都不能瞑目。无数浪死的前辈告诉他，小心驶得万年船。

经过天眼的一番扫视，确认这两只妖怪确实已经死了，也确认了这两只小妖完全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连搜身都省了。也好，这些上古妖精也不讲卫生，刚刚短暂的战斗过程中，杨戬都注意到了对方身上的腥臭味。

不过，杨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这两个被自己杀死的小妖居然没有魂魄？上次被自己活活捶死的虎妖好像也没有，只不过当时没在意。但是天眼绝对是可以看到魂魄的，一路走来，路过的村庄，集市城镇，自己都能发现人死后的魂魄。算了，想不通索性不想了，反正以后总会搞清楚的。

招手让杨婵过来，给她讲解道：“看到了吗？杀敌很简单，就是躲开对手的攻击，并且乘机攻击对手，乃至于杀死对手。”

杨婵表示明白了：“二哥，你一招就把他们打死了吗？”

“当然，能一招解决的，何必出第二招，要知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谁知道对方会不会有什么杀手锏，所以能一招打死的敌人，绝对不要再给他出第二招的机会，死掉的敌人，才是好敌人。”杨戬一板一眼的说道。

杨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小脑袋，表示自己记住了。

收拾了这两只不长眼的妖怪，也不去等他们体内法力散尽化为原形（绝不是因为天眼了看到它们的本体，一只老鼠和一只蟋蟀，化成原形也没啥好吃的），杨戬便本着斩草除根的原则，带着杨婵继续向山上行去（主要也是因为顺路）。

“三妹晚上想吃点东西吗？”杨戬边走边问妹妹道。

杨婵疑惑地抬头看了看自家二哥：“二哥，我们不是在苦修吗？吃饭不会影响我们磨炼法力吗？”

宠溺的摸了摸妹妹的青丝，杨戬道：“母亲不是说过增长法力的几个途径么，其中有一条便是服用天材地宝，而这些修炼了几百年的妖怪，在山中吃了不知道多少的宝药，所以，在二哥看来，吃他们跟吃天材地宝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啊？二哥，你要吃这些妖怪？”杨婵惊问道。

杨戬一笑：“呵呵，放心，二哥也是挑食材的，不会吃蝙蝠、老鼠之类的妖怪。”

“哦，那好吧。”杨婵想了一下，为了救出母亲，增长法力，只要不是那些恶心的东西，都能接受，于是螓首微点，表示可以。

兄妹二人边走边聊，半晌便来到了一座破庙之前，也没什么牌匾，杨戬用天眼感应了一下，便带着妹妹信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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