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平凡的平凡生活

凝华、小艺在看一场好戏后，走出醉红楼。后面的属于鱼翠莲的精彩表演她们没有看到。

“姐，那条鱼太能说了，太会忽悠了。”小艺啧啧称赞，转而又不服气地说:“咱们逛一回青楼，花了十几两银子，她逛一回青楼，赚个盆满钹面，太不公平了。”

“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她伶牙俐齿，会做生意会赚钱，可是她功夫不如你啊，可见上天还是公平的，让每一个人拥有最擅长的一面，和不擅长的一面。”凝华看出了小艺的愤愤不平，以及内心的妄自菲薄，温柔拍了拍他的肩膀，软语宽慰。

“对啊，姐这么一说，还真的是啊！论起医术来，她和姐差了十万八千里。”小艺如此一想，心里平衡多了。

凝华听了，浅浅一笑。

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件事，不得不承认，鱼翠莲那个丫头确实有本事有人脉，若是靠着鱼翠莲的力量查崔菊英（英姑）的事，会不会事半功倍。

凝华、小艺好几年不回东京，对东京的道路、环境都不熟悉了，趁着难得回来的机会，她们姐弟好好把东京城逛了遍，好吃的吃了个遍，直到夜幕降临，才依依不舍的回鱼宅。

他们一回到住处，就被鱼翠莲的二娘叫住。

“薛姑娘，听我们莲莲说你说大夫是吧！”杏娘问。

“是。”凝华点头。

“是大夫就好，我大姐的腿疼病犯了，你去给看看吧！”

“好，我去楼上拿药箱。”凝华微笑着答应了，转身对着小艺微笑，让他回房休息。

凝华上楼取了药箱，跟着杏娘来到鱼夫人的住处。杏娘率先开口，巧笑嫣嫣地说:

“大姐，大夫我给你请过来了。”

“哦！是薛小姐。”鱼夫人看到凝华，愣了一下，吃惊地说。

“是啊，她是大夫，家里住着个大夫，何必舍近求远跑到外面去，大姐你说是不是啊。”杏娘委婉地说。

“可是，我们夫人一向都是让西街的金老大夫瞧病的，这位大夫如此年轻，她行吗？二姨娘，要不然还是请金老大夫来吧！”跪在鱼夫人腿下揉腿的婢女燕儿，不放心的看了看薛凝华。

“不让试试怎么就知道不行。请什么金老头子，那老头子心黑着呢？每次给大姐看病，都要讹诈咱们好些银子。”说完，她只觉失言，忙笑着遮掩，急忙纠正:“大姐，我不是心疼银子，我是觉得都是大夫，他能看，别人也能看。”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鱼夫人温和的打断她的话，冲着凝华慈和一笑:“有劳薛小姐了。”

“夫人严重了，治病救人是我分内的事。”凝华放下药箱，走到她跟前，半跪下检查她的腿，略微一碰，鱼夫人就发出轻轻的哎呦声:“疼的厉害吗？夫人。”

鱼夫人皱眉点头。

凝华掀开鱼夫人的裙子，卷起裤管一看，见至膝盖到小腿处红肿一片，尤其是膝盖的关节处肿的的更加厉害。

“夫人，请你脱下鞋袜。”

婢女燕儿替岳夫人脱下鞋和袜子。

“夫人，你的病是旧疾吧！”

“姑娘真厉害。”鱼夫人赞叹着说。

凝华打开药箱，取出银针，说:“我要在你的腿关节和足关节的穴道处用针。”凝华说着让燕儿把鱼夫人的腿放直，她先在鱼夫人的裸关节上的解溪、太溪、昆仑穴扎了三针，称为裸三针，缓解鱼夫人脚裸上的疼楚。然后在膝盖上的血海、梁丘、犊鼻穴位上扎了三针，这膝三针是用来缓解她关节和肌肉上疼痛。最后在她颈上的百劳、大杼、天柱穴位上扎了三针，缓解她颈椎上的疼痛感。

凝华九根银针一一扎下去，片刻功夫。鱼夫人就说:“好像轻一点了，没有那么疼了。姑娘，你医术真高明。”

“平常我们夫人要吃好多副药才会好一点，小姐你几针下去，就见效了，小姐比西街的金老大夫还厉害。”燕儿笑嘻嘻说。

“我就说嘛，不要动不动就请那个金老头子，坑死人哪！”杏娘以手帕掩嘴，妩媚、精明的眼睛透出沾沾自喜的得意之色。

“明明就是舍不得钱？”燕儿不服气的小声嘟囔。

“死丫头，你说什么。”杏娘两手叉腰，气势汹汹喊。

燕儿缩缩头，不敢说话了。

“夫人，银针只能缓解一时的苦痛，不能彻底根治你的腿病，若是彻底根除，还有要吃药的。”凝华温柔一笑，清亮的眼睛的盛满了对鱼夫人的敬意。

“好，”鱼夫人慈和的点头，用慈和、诚挚的语气说:“等会麻烦姑娘写个药方。”

凝华取出一个粗一点的三棱针，点燃一盏油灯，放在上面烤了烤，她要扎鱼夫人的脚趾指头，放出腿里红肿的血，怕鱼夫人疼，借机找话说:

“夫人，你是不是在河边生活过。”

“姑娘怎么知道的。”鱼夫人好惊喜，凝华的话让她想起了从前的往事，话匣子打开守不住了:“我从小就跟我爹在江边捕鱼，我爹爹是渔村的捕鱼高手，每次出船都是满载而归，我记得那时爹爹最喜欢吃鳜鱼，捕捞上来的鳜鱼都不会卖，他……，啊……”鱼夫人啊的一声，眉头紧蹙。

凝华趁着她说话，适时把三棱针扎在了她脚拇指上，抬头冲她暖暖一笑:“夫人接着说。”

“我爹从来不卖鳜鱼，他总是把新鲜的鳜鱼做成鱼汤，上面撒下桃花瓣，美其名说是桃花鳜鱼汤。”鱼夫人说着笑了:“他会把吃不完的鳜鱼晒干了腌起来，阴雨天不能出船的时，就着鳜鱼干吃酒。”

“啊……”鱼夫人忽然轻呼一声。凝华捏住脚指头，让血液顺着往下滴。

“然后呢？”凝华问。

“然后”鱼夫人摇摇头，噗嗤一声笑了“然后他就成了酒鬼，也不爱捕鱼了，每天喝的醉熏熏的，有一次出去卖酒，竟然扛回来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人？什么人？”凝华疑惑的看着他。

“就是莲莲她爹。”鱼夫人幸福地说笑了。

“大姐，你和老爷就是这样认识的。怎么从前没有听你提过呢？”杏娘疑惑地问。

“陈年旧事了，还提他干什么。”鱼夫人露出一脸的慈和。幸福模样。

“夫人，鱼老板为什么昏迷不醒。”凝华心有余虑地说。

“我也不大清楚，老爷不愿意说，反正他那次伤的不轻，身上都是伤，足足昏迷的半个多月才醒来，醒来就拼命的干活，我爹看他勤快老实，就把我许配给他了。成亲后，没多久我爹就去世了。渔村发大水，全村人十之八九被淹死了，我们两个命大，逃了出去，一路乞讨，来到东京，好在老爷肯吃苦，有经营头脑，我们从卖鱼肉的小铺子开始做起，慢慢地做成了一家大酒楼，也算上天待我们不薄了。”鱼夫人明亮、柔润、祥和的眼睛里裹了一层了泪水，泪水既有对往事的追忆，也有对感恩之情。

凝华听完，一阵沉默，想不到鱼夫人经历过这么多心酸事。

她看血放的差不多了，悄悄拔下银针。

鱼夫人还沉浸在往事里，连凝华拔针，她都没有注意到。还是燕儿喊她，她才回过神来。

凝华写了方子，交给婢女燕儿，望着鱼夫人淡淡一笑，嘱咐:“夫人的腿痛病是从长久生活在江边的潮湿气引起的，虽然夫人现在不在江边住了，但是已经落下病根，再加上夫人长期操劳，湿寒人体，天气稍微一变，夫人的腿病就复发。以后还请夫人多多注重保养身体，不要太劳累了。”

“谢谢薛姑娘，我记住姑娘的话了。”鱼夫人说。

“凝华不打扰夫人休息了，告辞了。”

“姑娘要是没有什么着急的事，不妨留下陪我说说。”鱼夫人平静、安详的眼睛灼灼的盯着凝华看:“也不知怎的，我看姑娘特别亲切。”

凝华放下药箱，坐在鱼夫人旁边的椅子上。

杏娘原本想要走，一看鱼夫人留下凝华，探听的八卦的心有蠢蠢欲动了，唯恐自己走了，漏掉什么消息，自个捡了一张椅子坐下，竖起耳朵听她们说话。

“燕儿，你去沏壶香茶来。”鱼夫人看着燕儿说。跟着，扭头看了看凝华，说:“劳烦了姑娘这么久，还没请姑娘喝杯茶。”

燕儿整理好鱼夫人的衣裳，替她穿好鞋袜，把药方子塞到腰里，福了福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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