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平凡的平凡生活

“楼楼，娘的病娘自己明白，这辈子都好不了，你就别为难薛大夫了，薛大夫肯过来和我说说话，我就感激不尽了。”一向怪里怪气、严肃愤懑的财夫人，忽然变得很温柔，空洞无神的眼睛，也柔和慈祥起来，摩挲着凝华白净的手皮，热络道:“薛姑娘一定是个美人。”

薛凝华愣住了，柔和、明镜的眼珠动了动，一脸的糊涂。

财鹊楼同样也被她娘的话惊诧到了，睁大眼睛，不知所以。

“老夫人过夸了，凝华愧不敢当。”愣了好半晌，凝华脸微微一红，谦虚有礼地说。

“姑娘无需自谦，我眼睛虽看不见，心里明镜似的。我常听丫鬟夸你，说你美丽端庄、娴雅，善良、和气，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个大家闺秀的做派。”

薛凝华被财夫人如此一夸，更加不好意思了，局促不安，不知道她葫芦里买什么药。

财鹊楼平静多了，已经猜出几分了。

“老夫人，您太抬举我了，我……”

财夫人轻轻拍了一下凝华的手，打断她:“姑娘可曾许配人家？”

“啊！”薛凝华嘴巴一张，呆住了，愣愣看着财夫人那张充满期许的脸。忽然间，明白了财夫人的意思，她想要给自己说亲。

财鹊楼听到这里，完全明白了，安静地听凝华答复。

“夫人，我已经决定终身不嫁了。”凝华以退为进，希望财夫人打消那个乱扯红线的念头。

“姑娘家怎么可以终身不嫁。”财夫人语重心长地说:“即便是找你弟弟，也不能终身不嫁啊！”

“你觉得我家楼楼怎样？”财夫人不能凝华接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薛凝华在一次陷入震惊里，半天不敢动弹。她早就想到财夫人想要给她说亲，只是没有想到对象居然是她儿子。

她惊然回头看财鹊楼，见财鹊楼冲他温和一笑，面色安定神闲，镇定极了。

“财公子自然是人中龙凤？小女子普通平凡，配不上令郎。”凝华谦虚拒绝。

“堂堂太医之女，官宦名门世家，怎么配不上我儿子，要说配不上，我还怕楼楼高攀了你呢？”财夫人一句漫不经心的玩笑话，把凝华的下巴几乎要震掉了，这个老夫人可真不简单，不仅把她的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连她的家世门第都翻了出来，显然是有备而来。

“老夫人说笑了。”凝华脸上隐隐升起一丝不快，淡淡道:“想必老夫人也听过，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太医之女，名门世家都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的凝华只是普通的不在普通女子，实在不敢高攀名震京城的财大官人。”

你居然把我的身世打听那么清楚，就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我不信你还能你女儿娶一个江湖郎中，凝华负气地想。

她的想法，总跟不上财夫人古怪的脑子，下一步财夫人说出来的，又把她的思绪打乱了。

“姑娘不要误会。我打听姑娘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我实在喜欢姑娘，想让姑娘做我的儿媳妇。”儿媳妇这三个字，她想也不想就说出来了，到把凝华听得脸上一阵躁红，羞涩不安，凝华张口还来不及解释，财夫人又接着絮叨:“姑娘经常出入我家，对我家的情况想必也都了解了。我们家楼楼可怜，被我们母女俩，还有他舅舅拖累，到现在还没娶媳妇。”她说着，想起伤心事，泪珠儿滚滚而落。

“娘，你这是干什么呀！”财鹊楼拥上前，搂着财财夫人的胳膊，像是哄小孩子一般，柔声安慰:“孩儿自愿陪伴娘、姐姐、舅舅一辈子，并不是受你们所累，孩子心甘情愿，能够陪着娘亲姐姐舅舅，就是孩儿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薛姑娘，你听见了吧！你看我家楼楼多么孝顺。”财夫人一手握住凝华的手，一手抓住财鹊楼的手，把两双手轻轻一交叠。

凝华一震，慌忙抽手。但是，财夫人把她的手抓的死死地，她抽不出来。

“姑娘和我家楼楼都有过不幸的过往，我希望你们互相取暖，彼此安慰，用各自的后半生为彼此疗伤。我家楼楼也会善待姑娘。姑娘喜欢行医，只管做，姑娘想要找弟弟，可以，叫楼楼帮你，他在京城颇有人脉，聘礼之类的什么都不会少姑娘一分一毫的，姑娘一进我家的门，就做当家主母。姑娘，你答应我吧！”财夫人的泪水滚到凝华的手背上，湿润的温度，热的凝华的心一阵阵疼，财夫人哽咽道:“我好一阵坏一阵，说不准，那一天两腿一蹬就去了，我最放不下楼楼，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看着他成家立业，子孙满堂。”

凝华的情绪成功的被财夫人悲伤愁容点燃了，心里面沉沉闷闷，难受极了，好在她的理智还在，没有因为感动，怜悯，就脑袋发热的把自己的终身大事轻易交出。

凝华斟酌着用词，用充满感情、真诚的、哑哑的声音说:

“老夫人，我首先要感谢和我说这么多，也感谢您对我的厚爱，可是我….”

“薛姑娘，咱们出去谈谈吧！” 财鹊楼冷不丁的打断薛凝华的话，急切的看着她，又转眼看看满头扎着银针的财夫人:“我娘累了，让她好好睡一会。”

凝华扭头回看了一眼，从他八面玲珑、淡定自若的眼睛，流出了慌乱紧张，苍白、憔悴的脸上带着点祈求意味。

他是害怕我说出来的话会伤他娘的心吗？所以才如此害怕。

凝华点点头，拔下银针，又在她脑袋上推揉几下，让她更好入睡。

财夫人在昏沉之际，也不忘记嘱咐财鹊楼:“楼楼，薛姑娘是个好姑娘，娘真的很喜欢她，你…….”

“娘，我知道了，你的心意我明白的。”财鹊楼按住财夫人的身体，拖住她的头，轻轻放在软枕上，在她耳畔小小声的说。

凝华转身去珠帘外的桌案上，提笔写了一副汤药方子，交给婢女，收拾好药箱子，挎在肩上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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