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脊小轩

已经到了巳时，重猗才伸了个懒腰，悠悠坐起。借着白天的光亮，他才看清，原来这阁子是真的小，不仅小而且破，阳光都能顺着房顶的砖瓦透过来。他就纳闷了，虽然他在仙界的名声好不到哪里，但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而且论法力武功，比那些只会在天帝前动嘴皮子的人高的多，怎么就成了这破屋的灵神。

正感慨起身的时候，突然发现身上多了一件外衣。那小孩儿给他盖的？正想着时，归湘已经端着早点进来了。

“先生，请用膳。”

“呦小孩，你还挺懂事。”

“先生说笑了，您可直接唤我归湘，既来之则是客，祖母想见见先生。”

不是吧，这小孩儿就这么把我的行踪给卖了？本仙也想出去呀！

“这……不太好吧。”

“先生一时居无定所，若在寒舍暂居，还是先拜访当家主母为好。”

“……也不是不行，只是本仙现在情况有点特殊，你得……请我我才能出去。”

“先生，这是何意？”

“本仙自下凡就是你这所读书阁的保护神，不得擅自离开。”

见归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重猗只得接着交待自己老底：“就是……你得给我写封邀请信，或者直接拉我出去也行。”

“待客之道还需正式为好，先生请稍等片刻。”

重猗看着眼前人已经开始研墨，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希望一会儿他的那个祖母别赶他走才好，不然就麻烦了。唉，这灵神当的真难受。

……………

重猗到了正堂才发现原来这儿也是大户人家，只是稍有些破败。没那么金碧辉煌，但一眼就能看出这房子绝对有底蕴，金银器具不多，但一些古字画倒是真不少，挂得满堂皆是。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年妇女端坐在正堂对门的紫檀木椅上，两侧的椅子上也坐这不少人。

“归湘请祖母安。”

见归湘跪在地请安，重猗倒也老老实实的给老人家做了一个揖。

“我儿快起，昨日夜读辛苦，别累着，阿嬷，快去给我儿端来那盘桂花糕”

“祖母不必麻烦，我无妨，旁边这位就是我与您说的，夜访我的……朋友。”

难道这小孩儿没跟他家人说我是神仙这事儿？稀里糊涂的没想到本仙还能在凡间交个朋友。回来定要给会牟那家伙炫耀一番。

“不知这位后生如何称呼，家居哪里，父母为谁？”

不待重猗回答，归湘便说：“回祖母，他叫重猗，在外独自打拼与儿结识，与我甚是交好，还望祖母应允他在家中留住一段时间。”

还没等祖母开口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哟，大侄子。这从外面无缘无故带一个不认识的人来住，这吃穿用度的钱，可谁出啊？”

“就是就是，咱家又不富裕。就那点钱，哪里供你待客的，不是三婶说你，在家好好学习，别在外面交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七弟，这人大家都不认识呀，也不知道这家里是做什么的………”

“对呀，这平白无故的多个人……说不定又是……”

这旁边的两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重猗脑瓜嗡嗡响，这啥情况呀？本仙表示很懵逼啊！

这时归湘正了正身，说：“这位先生虽然与我认识不久，但心地纯良。招待客人的费用将由我出，不劳叔叔嫂嫂们费心。”

“你能有什么钱，不还是你那过世母亲的嫁妆？”又是一个阴阳怪气的声响起来，声音虽然低，但重猗和归湘正好能听见。

重猗能看到归乡的拳头，握了又握，脸青一阵红一阵。这小孩在家是什么样？难道都是这么欺负他的？

“老四，不得无礼！既来之则是客，重猗先生见笑了。”祖母声音不高，但是很有威慑，纷纭的声音顿时止住。

“还望祖母应允。”归乡又做了一个揖。

见祖母还在犹豫，为了不被赶出去引来麻烦，重猗也只得开口道：“给您添麻烦，只是我与归湘兄实在是兴趣相投，才来贵府叨扰，居住费用我会自己出的，不劳费心。”

“可家里房间就那么多，这位贵客住哪儿啊”，又是三婶尖酸刻薄的声音。

“他住项脊轩。”

“这说起项脊轩啊，虽说是在后院也没个主人，可多少也是个屋子，咱家房子也不能随随便便让人住呀……”

“二叔，请直言。”

“唉，直言什么呀，你妈走的也早，这大宅子也就是个空壳，也没什么客房。要不你让这位朋友交点房租意思意思？”

重猗顿时感到非常无语，这小孩在家都是怎么过的？这一家人怎么一个比一个能耐，好像脑子里只有钱？

归湘他又正了正身，朝着刚才说话的那个中年男说：“咱家虽不富裕，但贵为书香门第。而且二叔，这房租是交给您呢，还是交给祖母呢？”

那中年人的脸也是青一阵紫一阵，他可能没想到归湘会和他顶嘴。但归湘还是接着说：“中院以东，是二叔的四间房，除了二婶好像也还有别人，她们要不要也交交房租意思意思。”

“你……，真是学呆了！”

“二叔请自重。”

重猗看了看身边，呵，这小孩当真有趣。那二叔脸气的通红：“母亲，你看他，一点也不尊重长辈，就这怎能接手家产。”

“够了！一个个都是让客人看笑话吗！我儿读书不易，结交朋友，我也是十分开心，就按我说的做！阿嬷，收拾收拾项脊轩给客人腾出地方。”

“谢谢祖母，无事我便回去读书了。”

“好，好，读书也要劳逸结合，千万别累坏。”

“归湘牢记。”

……………………

回去的路上，两旁都是竹子。重猗看着旁边这小孩儿一脸大人的深沉样。想到刚才正堂上他那些亲戚的样子，不知不觉倒有些心生怜惜。

“哎，小孩，你真信我？”

“没什么信不信，你既来之则安之吧。”

“那你那堆叔叔伯伯是怎么回事啊？你……在家是怎么过的，你母亲又是……？”

“先生，这些说来话长。”

这小孩也不愿多说，重猗也不好再问，但隐隐约约能猜得到，这个家里除了他的祖母，旁人待他看来是不太好。这小呆瓜，放心吧，既然你现在是主人，本仙以后就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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