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鹤归

顾少棠沉浸在往事里，屋子里忽然传来惊呼：“爷爷，爷爷。”

顾少棠立刻走进屋子，清儿已经醒了看见他叫道：“我爷爷呢？”顾少棠道：“你爷爷他。。。。。”

“我爷爷他怎么了？”清儿急道。

顾少棠不知怎么回答，清儿急：“我爷爷一定出事了，棠哥哥，你带我去找他。”

顾少棠道：“清儿，你先休息一下，你。。。”

清儿哭道：“我要见爷爷，棠哥哥求求，你带我去找我爷爷。”

顾少棠回头对崔绿华道：“我想带她回去。”

崔绿华道：“现在回去太危险了。”

清儿一听，哭道：“我不怕，大姐姐求你让我回去。”

崔绿华叹道：“也罢，我陪你们一起去。”

正午，青花茶棚。

这里看起来还一切如昨，优雅宁静，只是空无一人，清儿一到，就喊着：“爷爷，爷爷。”边喊边往屋里跑，崔绿华忙对顾少棠道：“我在外面守着，你陪他进去。”

顾少棠走进屋里，床上叶老头盘膝而坐，面容平静，顾少棠走上去一试，却已没有了呼吸，而清儿就呆呆的站在那，一声不吭，眼泪却簌簌的往下落，顾少棠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叹道：“清儿。。。。”

话还没说完，柜子里突然闪出三个如鬼魅没身法极快的人影，第一个人影窜过来死死扣住了顾少棠握剑的右手，然后两柄毒蛇般的利剑，一左一右分别刺向顾少棠和清儿，顾少棠握剑的右手已被扣住，崔绿华还在外面。清儿大吃一惊，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见匹练般的剑光一闪而逝，这一闪，亮的她睁不开眼，这一刻她以为自己再也睁不开眼了，但她却很快就睁开了眼，地上多了三个死人，再看顾少棠，他的左手上多了寒光闪闪的金丝软剑，剑尖还在不停的滴血。。。

崔绿华赶进来，看到顾少棠和和清儿没事，才长长的舒了口气道：“当初虽教你左手剑，却并不希望你用到。”

顾少棠苦笑，左手剑是他的秘密，原来只有崔绿华知道他的这个秘密，因为左手剑是在最危险的时候救命用的，另外，他腰间还有一把崔绿华送他的像腰带一样别在腰间的金丝软剑。

叶清欢还是怔怔的站在原地，喃喃道：“清儿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顾少棠走过来，擦了一下叶清欢眼角的泪痕，温和的说道：“以后峨眉就是你的家，我和师姐都是你的亲人，你爷爷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叶清欢听了，一下抱住顾少棠的腰，良久，良久。

青花茶棚的屋后新多了一座坟，木头做成的墓碑，只是简单写着-爷爷之墓，右下角写着-清儿立。坟是顾少棠立的，是按照叶清欢的要求立的，他并没多问什么。

立完坟后，叶清欢跪在坟前不断的烧着纸钱，一边烧，眼泪一边止不住的掉落，火光映照着她的脸，清丽而令人心疼。顾少棠和崔绿华默然站在她身后。

烧完了最后一摞纸钱，叶清欢擦干眼泪，转过对顾少棠和崔绿华说：“我们走吧，不然今天就赶不回峨眉了。”说完朝着两匹马走去。

路上，三人两马，崔绿华和叶清欢同乘一骑，顾少棠在旁边，并辔而行。三人并无言语，叶清欢首先道：“你们知道我爷爷是什么人吗？”顾少棠虽知道他爷爷定是江湖中人，但一时间也猜不出他爷爷的身份，故而摇摇头。

叶清欢叹了口气，幽幽道：“我爷爷叫叶子仇。”顾少棠和崔绿华听完也吃了一惊。

叶子仇是当年名震江湖的独行大盗，武功高强，曾一夜间洗劫京城五大钱庄，多地官府的头号通缉犯，但始终拿他没办法，但此人已经销声匿迹十几年了，有人曾说，他攒够了银子，造了艘大船，出海寻仙了，也有人说他被仇家杀了。没想到居然隐居在此。

叶清欢接着道：“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曾是独行大盗，劫富济贫，黑白两道得罪了很多人，最后一次被追杀时，爹娘都被杀死了，爷爷带着还是婴儿的我拼死冲出重围，从那以后，便厌倦了江湖的打打杀杀，带我隐居于此。”

顾少棠静静的听着，这个故事很老套了，江湖中这样的打打杀杀，生离死别，每天都在重复上演，只是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没有人会在意。大多数的江湖中人，血早已冷。

三人回到峨眉的时候，夜色已深，顾少棠在自己居住的旁边，收拾出一间屋子，弟子准备的饭菜，三人一起吃过晚饭，叶清欢便上床睡了，叶清欢很懂事，因为她不想麻烦别人，在这种时候人总是成长的格外的快。

顾少棠和崔绿华走出屋子，顾少棠含笑对崔绿华说道：“清儿以后怕是要留在峨眉了，师父那里还请师姐去交代一下。”

崔绿华道：“明天我向师父禀告的。”

“谢谢师姐。”顾少棠道

崔绿华道：“没什么，清儿以后也是我的师妹了。回去休息吧。”

说完，两人各自回房歇息。

近年来，峨眉掌门，天玄道人年事已高，门内事务已经力不从心，所以峨眉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务几乎都是崔绿华管理，天玄也也有意在今年便将峨眉掌门之位正式传给崔绿华，所以像收个弟子这样的小事，崔绿华自己都能做主的，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崔绿华凡是尽量还是会一一向天玄汇报的。

顾少棠回到房内，但却全无半点睡意，推开窗户，月照当空，月光洒落满地，远处夜色苍茫，云海翻涌，近处的山岭上有积雪覆盖，夜风吹来寒意袭人。他又想起了梅洛雪，那个孤傲的女子，不知她现在是否安全，她曾说他爹爹的死和兴王有关系，云天凡若是兴王的人，她与云天凡为敌，无异于与兴王为敌啊，他有点后悔自己不该轻易就离开她，于是他做了决定，等清儿适应了在峨眉的生活，他就下山去找她。想到这里心里仿佛有块石头落地了一般，倦意瞬间袭来，他关上窗户，回到床上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顾少棠被门外一阵阵叫喊吵醒心想：“这帮小子，越来越没规矩了，大清早的扰人清梦。”懒洋洋的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门，刚推开门就看见门外很多弟子都手持佩剑，来回走动，仿佛如临大敌，心里一阵诧异，正好这时江霞儿朝自己房间跑来，顾少棠赶紧问道：“霞儿，出什么事了？”

江霞儿面露悲伤，急道：“师兄，大师姐让你去师父的房里。”

顾少棠感觉有大事发生，急忙又问：“出什么事了。”

江霞儿再也忍不住了，哭道：“师父....师父他...师父他老人家昨晚遇害了。”

顾少棠一听，大吃一吃，再也来不及多想，展动身形，向天玄房间飞掠而去。江霞儿转身跟上。

几个起落顾少棠便到了天玄门前，这时房门外已经跪满了弟子，门开着，顾少棠径直走进去，屋里天玄盘膝坐在榻上，胸口赫然插着峨眉掌门的佩剑-“鹤归剑”。

崔绿华和沈岳双双跪在天玄面前，顾少棠见状，也走过去跪在两人身后。

虽然天玄是顾少棠的师父，可是两人之间，并不亲昵，有的也只不过是晨昏定省，师父名义罢了，顾少棠拜入山门后，一直跟在崔绿华身边，由崔绿华代师传艺。可是在顾少棠的心里是非常尊重天玄的，不止顾少棠，其他弟子也大多如此，在大多数弟子心里，天玄掌门在内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对待弟子温和宽容，一视同仁。在外，成名江湖五十载，行侠仗义，扶危济困，二十年前接任峨眉掌门，峨眉从此成为江湖大派，江湖宵小，无人敢犯。

天玄近三年没下过峨眉，峨眉戒备森严，天玄本人的武功更是已达陆地神仙的级别，如今却被人当胸一剑。顾少棠心里满是疑问。

正想着耳边传来崔绿华的声音，：“两位师弟，师父无故遇害，两位师弟有什么看法。”

顾少棠叹道：“凶手应该是师父很熟悉的人。”

沈岳接道：“三师弟说的对，以师父的武功，天下没人能轻易杀死他，只有熟人，师父才会毫无防备。”

然后又道：“谁是第一个发现师父的。”

崔绿华道：“是十七师弟，他早上进来服侍师父时发现师父已经这样了，然后就告诉了我，怎么，你怀疑他。”

沈岳赶忙道：“没有，十七师弟从小在峨眉长大，历来与世无争，怎么会是他呢。”

崔绿华道：“不错，凶手应该是昨晚潜进来的。”

顾少棠道：“那昨晚值守的弟子可有发现。”

崔绿华道：“问过了，没有。”

顾少棠道：“如果真是熟人作案，那自然可以轻易避开。”

沈岳道：“那怕是不易追查了，如今当务之急，是处理好师父的身后事，之后请大师姐接任峨眉掌门之位，免得引起门内动乱。”

顾少棠道：“不错。”

崔绿华道：“两位师弟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陪师父呆一会。”

“是”，两位师弟应声走出房门，房门关上，屋内瞬间安静的有些怪异，崔绿华望着天玄，想起年少时遇见师父的场景，想起师父的救命之恩，眼泪终于忍不住的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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