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屹月

这个时候，确实北面的战事，已经开始了。因蛮军突然在西面集合了大批的人马，猛攻衡阳到永州的这一条防线，宋军紧急安排部署，往要紧的位置调遣人马，想阻住蛮军这次的猛攻。

罗弈这头，紧急命左厢第十二指挥指挥使展昭，以及第十指挥指挥使孙奇的人马，星夜往永州城西面赶去，急赶到永州城外三十里桥碑界处增援。不管两个人用什么代价，这一次必须要全力以赴，死死守住桥碑界，等待后续援军的到来。

桥碑界处于一块高地，是蛮军通往永州的必经之路。之前的时候，属于永州知州的管辖。从桥碑界往永州城的方向看，是居高临下，一旦打下来桥碑界，永州城立刻也守不住了，所以桥碑界对宋军来说十分重要。

在这么一块要紧的地方，只有不到一千的人马在驻守，而且这些人还不是正规的人马，是一拨当地杂合起来的厢禁军，已经久不经操练了，器械陈旧不用说，军士对战阵也早就生疏了，这一仗肯定会守不住，急需要增援。

除去展昭、孙奇这两路增援的人马外，还有神卫军右厢第十三指挥潘阳那五百的步军，也紧急被调到这边来，一块儿来帮着守桥碑界。所有人里面，数潘阳距离永州近，过来得最快。一到了桥碑界，潘阳一行人顾不得休息，立刻与桥碑界知寨周庆一块儿，紧急加固桥碑界的防御。

众人借助大好的月亮，把原先的壕沟又深挖、打通，一连布下三道的防御，趁蛮军未到，在当路先设下铁蒺藜，把旋风炮全都隐藏好了，把箭矢器械都准备好了，檑木、炮石都各就其位。

底下那些人是什么德行，知寨周庆心里面知道。因为心里面没有底儿，周庆好像有心事，一直也没办法好好干活儿。看着潘阳还有他手下那几个都头，一刻不停下，都在忙这、忙那的，周庆在旁边叨叨道:“潘指挥，我听说蛮子来的人还不少，咱们这一仗，能打胜了么？不会全军覆没了吧？！”

潘阳便道:“周知寨没打过大仗么？我感觉你好像有点紧张。”因这个话儿，周庆讪笑着回复道:“实在不瞒潘指挥说，我们南方人，不像北方，经历的战事不是太多。像这样的大仗，确实是平生的第一次！”

潘阳便就这么道:“既然知寨没经验，这一仗对咱们又十分重要，不如这样:这一仗由我指挥吧！正面和左、右两翼的部署，让我的人去。知寨的人马，就负责守着后面吧！”周庆巴不得潘阳说这个话儿，立刻就满嘴答应了。

潘阳把人马分散开，把麾下得力的两个都头，分别派去了左右翼，由潘阳亲自在正面指挥。在潘阳的安排下，正面、后面及两翼的人马，全部都就位，所有重要的位置，都已经安排好了人，就等着蛮军过来了。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天色已经渐渐的亮了。这个时候，突然有探马来报道:“潘指挥、周知寨，蛮军先头的人马，距咱们只有三十里了！”潘阳立刻询问道:“侬军那边领头的是谁？”回报便道:“蛮军旗子上打着的，是侬继宗的旗号。”

侬继宗众人都知道，此人是侬智高心腹的将领，也是侬军的嫡系，他手下的人马肯定不弱。根据昨晚的消息，此番来袭，单侬继宗前军人马数量，就能有一万，中军和后军都加起来，足足能有三万人！

桥碑界这边，宋军现有人马的数量，加起来也不到一千五百人。龙卫的援军虽然已开拔，没有两天的时间，根本他们就赶不过来。事已至此，其余又没有别的办法，众人只能是死守了。不管怎么说，今天绝对是一场恶仗！

潘阳紧急吩咐道:“传令下去，叫各处的人马再加紧速度，一刻时之内，把活儿都给我干完了，全准备就绪！”那班侬军过来得快，眨眼的工夫，就已经来到了山下了。

看着山下乌压压的人群，众人头皮都有些发麻。潘阳骂了一句道:“怕什么？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他人数再多，在我看不过是一群‘纸虎’！”旁边不知道哪个道:“指挥，我看他们就是群‘纸猫’！”潘阳也就回复道:“行啊，这第一仗，你孙都头今天就给我打出个样子来，把‘纸猫’全给我送上西天吧！”

因孙都头着急要去前面指挥，立刻他就弓着腰，沿着事先掘好的壕沟，一道烟跑到山下了。看着孙都头远去的背影，周庆在一旁不放心道:“潘指挥，那一班侬军，不是蛮瑶可比的，作战还是比较骁勇。侬继宗也不是泛泛之辈，他们人多，咱们可千万不能小看！”

听见周庆这么说，潘阳便道:“周知寨，既然我来了，你放心把人马交给我，我肯定把桥碑界给你守好了，你赶紧去后面安排吧！”说话的工夫，侬继宗前军的人马，就已经开始上山了。桥碑界第一道防御的人马，已经与侬军开始交锋了。

眼看蛮军已至近前，孙都头这边一声令下，弓弩手先上，把第一拨冲锋过来的蛮军，射倒在地。这时候蛮军用藤牌护身，遮挡宋朝那边的箭矢，蛮军的人马，这时候又重新分为三路，除正面以外，亦开始从两翼分别进攻。

一看蛮军有藤牌护身，箭矢已没有功效了，宋军这边，急忙把檑木、炮石一股脑儿从山上砸下来，把攻到前面的那些蛮军，连藤牌带人都砸个稀烂，蛮军的进攻，立刻又被阻住了。

蛮军那头，也有弓弩手，他们又善使捻枪和镖牌，只要山上的那些宋军，把脑袋从高处探出来，立刻就有箭矢射来。一时之间，双方对阵的战场上，箭矢、巨石、檑木、捻枪、镖牌，密麻麻的，像雨点也似，根本就让人喘不过气来。

眼看着蛮军借助数量的优势，透过宋军密集的矢雨，已经近至眼前了。这个时候，从宋军阵地上隐蔽的地方，拉出来几辆旋风炮。宋军用炮石压制蛮军的进攻，重新把藤牌军又杀散了。藤牌军一时得不到好处，暂时只好退回到山下。

随着战事的继续，眼看宋军这一头，第一道防御上守着的人，已经愈来愈少了。因阵亡的太多，山上宋、蛮两家的尸首，层层叠叠的，到处都是。宋军正面和两翼的许多位置，已经空出来许多的缺口，马上就要被蛮军攻破。

不少队正已支撑不住，冒着呼啸着飞来的箭雨，纷纷过来请求道:“孙都头，人打完了，咱们是不是可以撤？兄弟们实在是顶不住了！”眼前这情形，也确实没法再坚持了，孙都头也就下令道:“你们赶紧集结好人马，把正面缩短，准备好撤到第二道防线上去！”

因为孙都头下令了，众人利用早已掘好的壕沟，有序后退，迅速赶往第二道防御。撤退之前，宋军没忘了在路上撒满铁蒺藜，拖延蛮军进攻的时间。拿不走的笨重的武器，也都让宋军当场砸毁，免得落在蛮军的手里。

随着日头渐渐偏移，时间已经到了傍晚。这个时候，蛮军的攻势稍有些缓和。山上的宋军趁这个机会，立刻又紧急加固了防御。潘阳一刻不闲着，在查看完各处的防御后，又在询问各处人马的损失。

今天的战况，有人报与潘阳道:“右翼刘都头那一边，损失的有一百二十多。左翼司都头，损失的人马能多一些，有二百余人。正面孙都头损失的最多，人马只剩下一半了。”

潘阳又问道:“周知寨那边情况怎样？”回复的道:“后山的情况能稍好一些，他们损失的人马少，可是加起来也有一百多人了！”

说到这时，有人请示潘阳道:“指挥，咱们的人数减损的太多。照这个情形，第二道防御能撑的时间，恐怕就没有那么长了！剩下那二百预备的人马，是不是可以顶上了？”潘阳便道:“不要着急，不到万分紧急的时候，预备的人马先不要动。”

趁着晚上，蛮军休息，没有继续进攻的时候，宋军这边都不敢休息，一处处都在急忙加固防御，预备第二天继续坚守。

次日天一亮，老远儿就听见战鼓的声音，蛮军又开始进攻了。宋军这边也不敢耽搁，立刻也准备好迎战了。蛮军这次的进攻，攻势明显比昨天的时候更猛烈。随着时间的推移，宋军正面和两翼的第二道防线，马上也快要撑不住了。

潘阳一刻不停下，在那里亲自带着人堵缺口。怎奈因为人马少，堵住了这边那边又开了。正在着急的时候，又有人跑过来上报道:“指挥，周知寨才刚中了蛮子的流矢，已经殉国，后山上没有人指挥了，好多守军都乱了要跑！”潘阳便道:“着贾队正带上二十个人，火速赶到后山支援！”

有人着急请求道:“预备的人马，现在是不是可以上了？！”潘阳便大声回复道:“可以了，让张都头、蒋都头上阵吧！”桥碑界的情形，张、蒋这两个都头，早就已经看到了。两个等得不耐烦，早就想杀出来厮杀了。怎奈潘阳不发话，众人便只好就这么等着。

一听见可以上阵的消息，张、蒋这两个都头，带着麾下一百的人马，离弦箭似的立刻出发，直接接手了好几处防御。才刚好不容易攻上来的蛮军，又被宋军的人马打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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