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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屹月

677 包中丞唾面直谏

白玉堂和包龙图两个人,就在厅中相见了。说起来最近玉堂的行踪,玉堂从辽国过来的时候,一进来宋地,立刻就听见了一个消息:数日之前,夏军派人马攻延州城,一并把釒明寨给拔掉了。幸好种谔的人马及时赶到,这才把延州给保住了。因这个话儿,玉堂马不停蹄的,立刻就赶去了釒明寨。

因为说到了釒明寨,包龙图便就问他道:“那边的情形怎么样?”玉堂眯着眼睛道:“完了,什么都完了!城墙也倒了,店铺也烧了,营寨也没了。一个活人都没有,只剩下残骸和灰烬了。我们找着了百十个尸首,好多已看不出模样来,还是凭身上的铁饰认出是宋军。”

想起来刚刚到釒明寨时候的情景,玉堂一点儿都不愿回忆:从寨里留下的痕迹上看,当日釒明寨被被攻破之后,宋军和夏军还展开过巷战。遍地都是寨里的军士,仍保持着最后一刻战斗的模样。那些倒塌的城墙下,玉堂可以保证说,肯定还埋着不少人。

玉堂在釒明寨的断壁残垣里面,连续待了三天。这三天里面,众人一点没闲着,都在寻找、收拾宋军的尸骨。

可惜釒明寨被毁得太彻底,收拾尸骨这件事,进展一直都不大。照理说宋军的尸骨,应该有八百多个人,可找着的实在是太少了,连展昭也都没找到。因此上玉堂就回了东京,打算找朋友,然后组一支掘子军,再回去好好挖一挖,把尸骨彻底给挖出来。

龙图怕他们冒冒失失挖塌了墙,再把人给砸着了,意思让罢了。可玉堂仍旧想试一试,不把人全都找出来,他不甘心。

在包龙图面前,玉堂一点没藏着,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而且玉堂这一次过来,还带着釒明寨守将王泊、陈鹏的亲笔信,还有原釒明寨参军李湛的上书。

延州新任的知州梁适,以及鄜延路马步军副都总管种谔所报的呈文,这两天包龙图也已经看了。和玉堂的消息一比对,脉络便知了个八九分。

可恨延州从上到下,忌惮张化基国舅的身份,只顾自己的私利,由着张化基一党胡作非为!不少人亲自参与黑市谋利不说,而且釒明寨都监重病这事儿,他们居然敢压着不上报。参军李湛上报过多次,上面竟没有一个信的,根本没当做一回事!

话说回来,当初张贵妃请官家封其伯父张尧佐为宣徽南院使的时候,龙图他们就不同意,所以这事没能成。谁料赵官家吃了这亏,遂不经商议,私自就把外戚安排在要紧任上,如今终于酿成了大祸,果然外戚贻害不浅!

虽然这一次延州城有惊无险,可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们,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包龙图自从考上科举,从政以来,共事的人里面,殉国捐躯的就不少。睡不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想起他们年轻鲜活的面容来。有时候他也安慰自己:人生在世,不在于长在其高。然而人老多情,禁不起连番的打击啊。

本来釒明寨那边的情况,玉堂不愿意说太多。怎奈为了搞清楚当时的状况,免不了被问了好多次,让玉堂一遍又一遍回忆。

说着,说着,玉堂终于忍不住,直接朝包龙图发火儿道:“前方都已经那么难了,上面掌权的那样人,怎么还要把害人的东西给弄过去,去给前面人使绊子?故意让他们去添乱么?!

不就是赵官家想让自家的亲戚混资历,方便升职,他们做顺水人情么?怎么这件事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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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了?!欧阳修呢?当初他弹劾狄帅的时候,不能挺能说的么?这次怎么也哑巴了?!文彦博呢?他不是擅长带话么?!”

在心里憋了好几年的话儿,玉堂终于说出口,倒畅快了。也不用再藏着掖着了,玉堂干脆继续道:“平时他们做顺水人情,也就算了。出了事了,让傻子去前面挡枪送死,权贵、国戚都缩了脖子,灾害了别人,他们就脚抹油自己逃了!

就算姓赵的查究起来,一句‘下不为例’的话,事情就了了!家国大义那些话,说出来只为了骗傻子去送死的!”

玉堂自顾说起来,也不管什么包龙图不包龙图,赵官家不赵官家的,他今天就要说个痛快,谁的面子也不给!

包拯就这么看着玉堂,知道之前的担心不是多余:这件事倘若不给个说法,怕只怕等到釒明寨挖掘的事情一完了,掘子军半夜就偷入相干人宅院,造出什么惊天大案。

龙图久历宦海的人,他也知道在这个世上,老实做事的受委屈,确实是常事。没一样规制是完美无瑕,能确保万无一失的。有纰漏不怕。怕只怕出了事情,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替下面不能发声的做主。若台谏都不能尽责的话,那么后人寒心,国家颓废的时日,就不远了。倘若人人都噤若寒蝉,连国家也会江河日下,长久必亡。

等到玉堂平复下来,龙图遂就说话道:“这件事情,的确是上面人督查不周,让人有机会钻了空子,最后终于酿成了大祸。

我给你保证:这件事情,一定会尽快查明真相,将真实的情况公之于众,将作恶之人绳之于法。止住流言,告慰英灵,给赵官家和天下人一个交代。你白玉堂也得给我个保证:这件事不许你擅自寻仇,没我的同意,不许你离开东京城!”

而且白玉堂还要闹,不同意道:“今天我问龙图一声:苍天有眼么?轮回有报么?事后就算处理得再好,事情已经发生了,死了的人,永远不会再复活了,现在说这些能有个屁用?!”

玉堂气急了的一个人,就算有一些出口不逊,龙图也不跟他去一般见识。也就是包龙图玉堂还尊敬些,看在他的面子上,玉堂至今还没有动手。不然的话,有些人早已经没命了。

就在两个说话的当口,忽然从人来报道:“包相公,外面送来了一个箱子,说是釒明寨都监送来的!”一听见这话儿,包龙图急忙站起来,吩咐他道:“箱子在哪呢?快让他们带过来!”玉堂本来还有火呢,一听见这话儿,立刻收起来脾气,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也跟过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不一会箱子就送来了,谁知道白玉堂光嘴厉害,关键的时候,根本争不过包龙图一个老头儿,只好喽啰似的跟在后面,从背后伸过来脖子看。

两个人急忙去瞧时,见箱子上贴着一个纸条。因路途遥远,几经周转,纸条已经有些破损,纸条上面有一行小字,那上面道:“釒明寨展昭托走马承受赵文静转交御史中丞包公希仁。”玉堂认得是展昭笔迹,见字如面,谁想釒明寨被破了这么久,竟还能收到他的东西。

都以为这是些要紧的物证,当即打开,一块儿凑头看箱子里面的东西时,龙图、玉堂都吃了一惊。里面一共有四颗参,大小不一,都整整齐齐捆扎好了,摆在那里。其中的两颗是上党人形参,是玉堂送的。还有两颗是紫团参,是种谊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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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因为听说龙图病了,心里挂念,反正他也治不好了,用了这些参浪费,还是龙图重要些,所以就托人寄来了。龙图看见了这些参,就好像看见了展昭在面前。龙图朝它们伸出手,一连去拿了两回,都抖了手,到底没能拿起一颗参来。见这个情形,玉堂将脸别过去,不忍心看。

到这个时候,玉堂的火气已彻底消了,不平又重新变成了愧疚:不干龙图的事情,釒明寨被毁,藏在龙图心里的伤痛,其实一点也不比他少。

因为前面那一场病,包龙图已经憔悴了不少,白发看起来愈发多了。对一个才病愈就操心国事的老人,方才不合大喊大叫。玉堂心里又不想道歉,自己还又觉得委屈,只好坐在那别着脸哭。

那一头张化基逃出卧尝多追赶,辗转来到了东京,此时已见到了张贵妃。不得不说这厮命大,居然还活着。张化基在妹子跟前痛哭了一番,告诉她来龙去脉道:“釒明寨合寨,全数都暗中投靠了夏军。没藏讹庞许了釒明寨都监展昭的官职,让他打下来延州城送与夏人,孰料在他们起事之前,这件事被提前泄露出来,让我知道了。

趁他们不备,我立刻率人马前去讨伐。混战之中展昭被杀,他麾下的李清,从重围之中逃脱出去,一块搬来了两路夏兵,直接就围了延州城。

鄜延路副都总管种谔那厮,与展昭有亲。种谔害怕被牵连,在这件勾结夏军反宋的事上,

故意讳亲不报,倒打一耙,反倒将罪名安在我的头上!哥哥我千难万难的,好不容易才逃出名来,到了东京,还得请贤妹替我伸冤!”

一听见这话儿,张贵妃立刻询问道:“有这等事?!哥哥说的都是真的?他们也太胆大包天了!”张化基道:“状子我已经写好了,还有苏录事、张典史他们俩,这都是人证!种谔仗着手里的兵权,把我的人马抢过去,让他们一块儿做假证。不听令的,被他当场开膛破肚,手段之残忍,真的是骇人听闻呐!”

张贵妃哪里能受得了这个气?!当即柳眉倒竖,站起身来,口内骂道:“你在这等着,我去告诉赵官家,让官家亲自为你做主!”

不消说张贵妃去了官家的面前,将化基的言语,一五一十复述了一遍。听完了贵妃的转述后,官家遂就问她道:“这一番话,是张化基跟你说的吧!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在边上参与黑市,倒卖官文,赚了二十万银子这件事儿?为了赚钱,差一点把延州给葬送了!”

话一出口,吓得贵妃急站起来,不知所措。赵祯仍旧斥她道:“今天早上,御史中丞包拯来见,说我宠溺后宫,纵容外戚祸乱边境,唾沫喷了我一脸,现在我脸上还没干!梁适、种谔他们的呈文,刚才我已经看过了,比张化基那张破绽百出的状子,可靠得多!

这件事情谏官们都已经知道了,已经来我这过上谏。到了明天,可能还得来几拨。我的脸上,不知道还得被喷几回。到现在张化基还不知悔改,还在说嘴,前一阵子的流言,就是他故意传的吧?!我看这一回你兄长的头,保不住了!”

官家看在张贵妃面上,本想饶张化基一条命,怎奈台谏那些人不肯,车轮战也似的上书、直谏,围攻赵祯这座孤城,赵祯抵敌不过,下旨也就杀了。本来官家要表彰釒明寨,怎奈因李清兵败被虏,已经投靠了夏军,此事便不宜再宣扬,成了忌讳,也就不再提起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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