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一拳
这人宁羽自然是认识的，叫做李四。说起来，他可是同宁羽一般是个不学无术的“留级生”呢。
“可算让我逮到你这小兔崽子了！说！钱什么还！”李四捏着拳头，嘿嘿笑着。
一见李四，宁羽的脸色便不好看了起来。这家伙可是个典型的地痞恶霸！
“呃…这位小哥…你认错人了吧？宁羽是谁？小道可是不知…”宁羽摆出副无辜的样子来。
“少废话！你假装算命骗了当我不知道么？！若不是前些天碰巧见到，还不知道你便是那狗算命的呢！为了逮到你，我可是连学都不上了！说！这钱还不还？我可见你刚刚收了那小姐银两！”李四捏着拳头上前两步，低头看着宁羽。他虽然同宁羽差不多岁数，但却要宁羽高出一个头来！很显然，若是宁羽敢说个不字，怕是少不得要挨上一顿胖揍。
为了两文钱你连学都不上了？你本来就和我一样不上学好不好！宁羽在心中暗骂了一声，但面上却是一副笑脸。见已经被识破他也不再装了，当即便去了两撮假胡，将青衫道袍也退了去。
“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李大哥像您这般心胸开阔之人，又怎么能如此计较这两文钱呢？而且这两文钱于李大哥而言也不过是…毛毛雨啦~”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宁羽见势头不对，先夸让一阵再说。
李四一听这话也不由乐了两下。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十五六的少年郎罢了！不过旋即他转念一想，自己可是来讨账的！这家伙最是会耍嘴皮子了！可莫要被这番话给骗了去！当即他又转回一副凶恶之相。
“哼！少废话！这两文钱我不要也行，但这两日我为了寻你，耽误了好些上学的时间，你说这该怎么赔偿？！”李四逼视着宁羽，双手拳头捏得“咯咯”直响！
“呃…”还赔偿？！这不摆明想敲诈么？宁羽稍稍退后了一步，笑道：“像李大哥这般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之人难道还要上学？依小弟之见，这学堂根本就配不上李大哥！大哥要想考状元那还不就是刷刷两下的事情？”
李四笑了两声，旋即又冷下脸来，凶恶得蹬着宁羽，骂道：“小兔崽子，你今日说什么也没用！这钱你赔也得赔，不赔也得赔！”
说着李四伸出一截粗壮的手臂来，用力得抓着宁羽，深怕这小兔崽子跑了去。
郁闷…这不就等于明抢呢！
“李大哥，要是没钱那怎么办？”
别说我没钱，就是有钱也不给你！宁羽这样想着。
“没钱？”李四双眼一瞪，抬起一只拳头来，“没钱我就揍到你有钱！”
宁羽眼珠一转，对着李四干笑了两声。突然扯开喉咙大喊了两声：“打人啦！打人啦！”
“哗”得一声，周遭人群纷纷将目光投注了过来，有渐渐将两人包围的趋势…
“你！你别喊了！再喊我真揍你了！”李四有些急了。他说到底也不过还是十五六岁少年，这般阵仗也是有些害怕，若是传回家里，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宁羽一笑，瞥了李四一眼。却是不管不顾，依旧扯着喉咙在大声叫嚷着…开玩笑，你当我是好欺负的么？！
不多时，两人身旁便围了好些人，不住得在指指点点。
“这都谁家的孩子啊这是…小小年纪就知道打架！”
“是啊！是啊！现在的孩子还真是的！都不好好读书！”
“哎…这不是街头卖猪肉的小儿子么？”
“还真是呢…这孩子整天不上学就知道在这街上欺负人，上次我家儿子还说被他给欺负了呢…”
听着众人数落李四，宁羽心中简直是乐开了花。要怪就怪你李四不会选地方，要是选在荒郊野外哪会有这档子事？
当即他伸出手来在脸上乱抹了一把，强挤出几滴泪来，哭丧着对众人道：“各位大叔大婶大姐大妈，这李四他欺负我。你们看，他还死拽着我不放，要我教保护费呢…”
“你…你胡说！”李四涨红着脸，双眼中泛起血丝，爆喝了一声。一手紧拽着宁羽，一手捏拳便对着宁羽的脸死揍了过来！他可是个牛脾气，惹怒了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嚯…”
宁羽怔了一下，显然想不到李四到了这关头还敢打人！而且此刻两人的距离极近，这一拳如白驹过隙般直袭了过来！
电光火石间，宁羽脖颈间的黑色小石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光。紧接着宁羽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全身各处缓缓流淌而出，汇聚于双手之中，充满了力量！不由自主得也伸出拳头来，狠狠得朝起李四的胸口击了过去！
“砰…”
一阵肉拳相交的轻响传来，只见宁羽的拳头当先落在李四的胸口之上。而围观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惊呼了一声…
“啪…”得一声，只见李四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得跌在了一米开外。一手抱胸，在地上翻腾了几下，痛叫了起来…
宁羽大惊，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一脸疑惑得看着自己的手。自己有斤几量难道自己不知道么？这李四虽然同自己差不多岁数，但凭这体魄收拾自己两个都富裕！更别论一拳将之打倒了！
但现在事实就摆放在眼前，便是自己不信也不行了！
“好了！你俩都别打了！”
“就是！就是！年纪小小的，不好好读书打什么架…”周围围观之人中上来几个好心之人，开始劝架…
宁羽长吐了一口气，随后看了李四一眼，见起并没有什么大碍，便从人群中退了出去…
开玩笑，若这家伙被自己打伤了，那可少不得一翻折腾！
这才一转头却见面前显出一道熟悉的身影。一身简简单单的黑衫长袍袭身，腰间悬着一方酒壶，面容白静，两颊鬓发随风而飘，为其添了不少飘逸之气…
“呃…”宁羽怔了一下，这才认出这不是昨夜的那个醉儒生么。
那黑衫之人看着宁羽笑了笑，他四处张望了一遍，随后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对着宁羽招了招手。
宁羽又是一怔，心中暗自疑惑也不知这人想做什么？心中好奇之下他便跟着那黑衫之人一步一步往街市外行去…
行了约莫有半天功夫，却是远离了街市，四周皆不见丝毫人影。只见远处树木丛林间若隐若现出一间破败的庙堂。
宁羽张了张嘴想问这黑衫之人究竟有何事，可想想又算了。既然他叫你来，自然会说明的。
黑衫之人一路引着宁羽进了那庙堂之中方才停住脚步。
庙堂颇为破败，砖瓦碎裂，匾额歪邪。地上蒙了一层灰，堂上城隍像更是缺胳膊少腿，一层金漆也被人硬生生得剥了去…
宁羽四下看了一眼，此处庙堂颇小，除了正殿便别无其他了。
“这位小兄弟贵姓？”黑衫之人笑问道。
宁羽收回观望的目光答道：“免贵姓宁…”
“哦…”黑衫之人点了点头，然后笑道：“宁小兄弟…昨夜在下酒醉之时是否曾赠于你一块黑色石头…”
宁羽心中微微一怔，这人都醉酒了竟然还记得我。他笑了笑好反问道：“不知先生寻我来有何事？”那黑衫之人一身仕服应是个儒生，称之为先生也不为过…
那黑衫之人又笑了笑，然后道：“在下想请宁小兄弟将那黑色小石还给我，这黑色小石虽只是一寻常饰物，但于我而言却是非常重要的。若是小兄弟愿意在下定当重金相谢。”
宁羽翻了翻白眼，他本来也将这黑色小石当做寻常饰物。可想起今日种种，再加之这黑衫儒生如此说更是让他将这黑色小石与今日之事联系在了一起。
“不错…这黑色小石先生确实赠与了我，可既已赠人又怎可无故讨回呢？宁某虽不曾读过多少书但也知孔子曾说过，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也…送出去的东西便如泼出去的水。若都像先生这般说送便送，说取便取，那天下读书人又读得哪门子书？岂不是玷污圣贤？”其实宁羽根本不知道那句话是否出自孔子，只是在他想来凡是儒家中的话扯上孔子那基本便八*九不离十了。
“你…好！好！好！”那黑衫之人听罢宁羽一言先是一愕，随即却是不怒反喜。哈哈笑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娃娃！如此说来确是在下孟浪了！只是此物非是常物，我心中不舍总不能就此送了你！如若你能接下我三题，便是送了你我也能心安许多！如何？”
宁羽摇了摇头，此时见这黑衫之人也是讲理之人心下也是暗自松了口气，先前他还以为这人将他带到这僻静之处想对他不利呢。
“先生这般说又落了下乘，仿若今日我送了先生一只烧鸡，先生将之吃罢。我再向先生提三个问题，如若先生答不上来便要将这烧鸡还我，那先生可愿意？”宁羽笑道。
黑衫之人笑着摇了摇头，“我自然是不愿意的，若早知道你要向我提问我倒不如先答了题再吃也不迟！可烧鸡与这黑石却是没有可比性的！烧鸡吃便吃了，大不了赔上你一只便是。可这黑石却是天下难寻的至宝！若白白送了你我心多有不甘…”
宁羽吐了口气，又想了想笑道：“对先生而言这烧鸡吃便吃了，也是极为寻常之事。可对于那些穷苦人家，沿家行乞之人而言，这一只烧鸡怕也是至宝吧？所以至宝不至宝并非重要，重要的是先生应当重承诺，守诚信。送了出去的东西便不要再念想了…”
那黑衫之人又是一愕，但他也不生气，反而抚掌笑叹道：“也罢，我是说不过你了，这黑石便送给你也罢！只是我心中从此便要落下个念想！唉…”
听黑衫之人如此说，宁羽心中暗自高兴，这黑色小石定然是个宝贝。见其一副念念不忘的样子，宁羽又安慰道：“先生不如学学庄子，所谓庄周梦蝶。先生便当自己做了一个梦，一切有过这黑色小石的记忆皆是梦中。现在梦醒了，这黑石自然便不见了…”
黑衫之人微微一怔，发觉这怕是自己惊讶次数最多的一天了吧。他笑了笑道：“好了能言善辩的小娃娃！也不知你这嘴是如何生就的！”但随即他又叹了一声，“只是可惜你如此机灵却不务学业，现在本该是上学的时间吧？你却在街市上东逛西荡…若你能将这份心用于学业之上，怕是功名利禄自不在话下！”
宁羽自然也知这些话并非虚言，可对于他这样一个已经经历过一世的人来说所谓功名，所谓利禄却是看淡了许多。他笑了笑道：“平淡度日未尝有何不好，哪怕封侯拜相到头来也不过是百年一梦罢了…”
“哦…？”这下黑衫之人是当真惊诧了，他紧紧盯着宁羽的双眼，却见那一双似星般的眼眸清澈如湖泊，深邃如古井。他实在是想不出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郎会说出这般老成的话语。他忍不住问道：“那你可有什么追求…？”
宁羽笑了笑，然后道：“有啊…多娶几个漂亮老婆吧…”
黑衫之人怔了一下，旋即哑然失笑。他笑叹道：“这可算不得多高多难的追求，只需一比钱也不需太多便可完成。就算于你而言从前很难，但有了这黑色小石之后怕也不算太难！”
听他这么一说，宁羽这才猛地想起还不知这黑色小石究竟是何物，有何用处呢。当即他便问道：“还请先生告知此物为何？又有何用途…？”
黑衫之人却是笑着摆了摆手，道：“我心中多有不舍，便就此卖个棺子，相信过些时候我们还会再相见，倒时候你若能答上三题，我便尽数告知。亦或者…你可能也早已知晓全部！”
宁羽撇了撇嘴也不答话，只是心中对这东西却更是好奇了起来。
“唉…”黑衫之人长叹一声，他看了会庙堂之外。然后转身对宁羽道：“我还有事便就此别过…相信你我总还有机缘再会的…临行我再送你一句话‘心中有正气，天下大可去’！”
言罢，他从腰间解下酒壶仰面饮了一口，大笑三声便就此缓缓消散在宁羽的视线之中…
宁羽立于原地看了看那黑衫之人，又看了看脖颈间的黑石。挠头琢磨了一会却是不知其所云，当即只能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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