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修仙者

翌日，晴空万里，碧蓝如洗。

当大日升起，放射出第一缕光亮时，向婵已经从定境中醒转过来，睁开了眼睛。整整一晚的修行，他都有着十分明确的感觉，禅修第四层上师境中期的修为，距离他真的只有一步之遥，或许下一个瞬间，他的念力得某种磨砺，便会变得杂质尽去，朴实无华了。

待得他与林慎问过早安，在房中闲聊的时候。突有剧烈的力量波动在虚空之中涌现，一个惟妙惟肖的人形投影瞬间凝结了出来，正是悟慈的一缕灵识化身。

向婵与林慎二人赶紧拜倒在地，齐声说道：“不知悟慈祖师降临，未曾远迎，实在罪过。”

悟慈笑道：“本座来得突然，不用这些繁文缛节，都起来吧。”

二人起身之后，向婵问道：“敢问祖师此来是有何吩咐？”

悟慈道：“想必广元已经告诉你了。今日天道宗将赶到五雷仙山，他们架子可是大的很啦，本座言称三月之后举行盛会，按理来说，本该在昨日开启，可他们天道宗却偏偏将行程拖到了今日，让老子说话变成了放屁，算不得准。他们已经摆明了车马要泼本座的面子，本座岂能怯敌。”

向婵斟酌道：“祖师的意思，是要今日亲自去迎他们。”

悟慈道：“没错。本座不但要迎他们，还要开门见山的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得罪了老子的下场。”

向婵点点头，又道：“那祖师此来寻弟子，是为何事？”

悟慈道：“寻你自然是让你小子去当个打手。本座好歹也是第九层尊者境的人物，莫不成他们派个小鬼在老子面前叫嚣，老子还要亲自动手削他，那岂不是大大的丢脸……小的留给你收拾，老的我亲自收拾。”

向婵又点点头，道：“祖师言之有理。那您此次带了几个宗字辈的师兄，还有几个普字辈的师叔伯。”

悟慈撇撇嘴，一挥衣袖，不耐烦的道：“又不是去群殴，带那么多后生晚辈做什么，其他人老子都看不惯，就中意你小子。今日就你我二人，去会一会他天道宗。”

“呃……”向婵不禁有些无语，呐呐了半晌，方才说道：“祖师，您神通无量，自是艺高人胆大，可弟子我只是一个第四层上师境前期的小修士罢了，恐怕无法如同您一般的豪气。”

悟慈浓眉一掀，怒道：“你他妈的臭小子，别以为老子看你对眼就不会揍你，你是不是觉得跟老子太熟了，就他妈有胆子讨价还价了，这事就这么决定了，就你我两人。”

话一说完，悟慈就觉出了哪里不对，一转眼看到林慎也在旁边，正一脸尴尬，方才明白一通连珠炮似的脏话中，却是将林慎也骂了进去，不禁也有些尴尬，他好歹也是一派祖师，这实在是太有亏形象了。

悟慈也是个性情中人，当下咧嘴一笑，冲着林慎合十一礼，道：“却是让居士见笑了。”

林慎连道：“不敢！”

向婵却是在心中腹诽着，“最没有风度的就是您了，疯疯癫癫的，一会儿像个痴情种子，处处都为他人着想，一会儿像个市井小修，就知道骂骂咧咧。”

悟慈看着向婵千奇百怪的神情，煞有介事的道：“你小子挤眉弄眼做什么。有什么话就说。”

向婵点头道：“祖师，非是弟子不答应你。只是如果当真只有您跟我两人的话，天道宗要是有后生晚辈轮番叫阵，弟子怕支撑不住啊。弟子如今只有苍生之念一万五千三百缕的储备，若是多斗几人，苍生之念耗尽，弟子还怎么应敌。输了不是一样丢您的脸吗？”

悟慈不断点头，似乎甚为认同向婵的话，说道：“嗯！你这么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他们若是轮番叫阵，就该当如何……可这不是你的问题吗？你该如何应敌，莫非还要老子教你不成，我可不是师傅。”

向婵深感无奈，道：“既如此，弟子应了祖师便是。”

悟慈长袖一卷，便有一缕愿力将向婵裹挟住，他又朝林慎合十一礼，道：“居士，告辞了！”

话音一落，悟慈与向婵的身形已经整个在房间中消失了，向婵只看到无数的光影在眼前不断飞逝，隐约中似乎听到了虚空被压缩的沉闷震荡|声，还不待他仔细体会，只这一刹那间，他便再次感觉到了大日的光辉以及和风细细，竟是到了五雷仙山的山门之前。

这种感觉，已经是向婵第二次体会了，仍是这么的新奇。他早已问渡厄打听得清清楚楚，知道这种神通是佛门遁法之中最为高妙的一种，唤作【轮转圣法】，号称是这娑婆世界之中的至高遁法，能穿梭在一切空间之中，心念一动，便可到达，简直是偷袭逃遁的无上利器。

当然，这至高遁法是否名副其实，就不是他向婵所能评说的了。因为这门遁法，至少也要禅修第七层论师境前期时才有可能触及，是如今远远不能望其项背的。

两人到了山门之前，悟慈的本尊也已经破空而来，将灵识化身收了，便开始耐心等待。可一直到大日高悬。时近午时，也仍然没有见到天道宗来人的影子。这一下可就将悟慈气的不轻了，他是个急性子，

因此来得极早，开始等待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卯时三刻的样子，到如今已经快等了三个时辰了。

悟慈端坐在一块山石之上，怒哼道：“天道宗当真好大的架子，误了老子的盛会开启时间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拖延。向婵，你说他们会在什么时候来。”

向婵也是有了怒气，冷冷答道：“依弟子看，他天道宗也就只会耍这些伎俩罢了，竟是要拖嘛，自然就会拖到最后，亥时七刻之后，他们自会来。”

悟慈道：“不错。那些龟孙子们，玩弄那些小聪明。小子，听说你昨日很威风，将漓江剑派的人打了，还是为了一个小优婆夷打的。”

向婵一笑，打蛇随棍上，顺势就道：“祖师您这一说，弟子倒有一件事想求您帮帮忙。那小优婆夷唤作花袭月，娘亲也算是为我们唯识宗所拖累，因此才受到的伤，她为了替母亲疗伤，想尽办法筹钱，最后无奈之下，便是贩卖自性精华与苍生之念去了。”

悟慈点点头，道：“你想让本座怎么帮她。”

向婵道：“我自然是希望祖师能帮人帮到底。她娘亲应当是伤到了自性，需要大量的【定神丹】。而他贩卖自性精华与苍生之念已经整整三年，身躯炉鼎严重匮乏，弟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救治。”

悟慈道：“【定神丹】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只是无人愿意炼制罢了，因此才显得有价无市，这个问题好解决，明日我让甘露殿那些呆子炼制几炉就行，至于身躯炉鼎匮乏的问题，却要让本座看了之后，才好做定论。”

说到这里，悟慈话锋一转，道：“小子，本座这么狗意思，你该如何报答老子啊。说，是不是看上那叫什么袭月的小优婆夷了，若是你看了，本座看你的面子兴许会救一救，若是没看上，只是你大发善心，那就算了。”

向婵面露窘迫，不知该如何作答，支支吾吾了半晌，也只是说道：“务必要请祖师高抬贵手，帮一帮她。”

悟慈嘿嘿嘿的笑着，全无半点庄严，丝毫没有高僧的模样，倒是像极了市集之中的奸商，道：“你如此说，那就是看上人家了。怎么样，有没有牵上小手啊，亲了小嘴没有。若是都没有的话，一下子卖这么大个人情，有点不值当啊。”

向婵大为头痛，道：“弟子只是颇为欣赏她罢了。”

悟慈不屑道：“欣赏顶个屁用，老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知道偷看小优婆夷洗澡了，现在要多多磨练，要不然本座当年一出山，怎么就能追到菡心呢……”

说到菡心，悟慈似乎渐渐少了谈兴，扭身躺倒在山石上，十分没有形象的开始假寐了。

向婵也不再多言，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盘膝坐下，运转【楞伽见性经】的心诀，反复的做着灵山循环。

这一等，还当真就如向婵所料想的一般，径直等到了亥时七刻，几乎在月上中天之时，五雷仙山百里之外，传来了巨大的呼啸，好像是上天降下了飓风一般。

片刻之后，在天边飞来了一艘华美的船状法器。通体都是玉质的材料，其上雕琢着各种各样的宝珠，散发着熠熠的光华，好似仙宫胜景一般。

这船状法器约莫有千丈之长，速度极快，百里的距离，只是刹那间便到了，船头上立着一中一小两个道袍修士，两人看到悟慈与向婵之后，竟然丝毫没有停下法器的意思，径直就往五雷仙山之中冲去。

这个时候，已是夜深人静。在唯识宗的山门之外一躺一坐有两个禅修，此情此景，任谁都能猜到是为了迎接天道宗。更何况，唯识宗乃是十大门派之一，规矩森严，即便山门之外没有人，也不可能驱使着法器就冲撞进去，这显然是极大的不尊重。

向婵勃然大怒，张嘴就要喝骂，但那船状法器飞过之时，风声大得有如雷鸣，即便是他撕破喉咙去叫喊，恐怕没人能够听到。

就在这时，一直躺在山石之上的悟慈突然翻身坐起，抬掌便向空中的船状法器轰了过去，一股浩瀚的愿力喷涌而出，疯狂的吞噬着周遭的苍生之念，须臾之间便形成了一只百丈大小的巨手，拍在了船舱的底部。

轰！一声惊天巨响，船身上彩光大作，径直被这巨手击得高飞了数百丈，方才止住去势，在虚空中停稳了下来。

船身中一个愤怒的声音喝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攻击本尊的法器本体。”

悟慈斜睨了高天上的船状法器一眼，不屑道：“闻道方舟，老子没一巴掌捏碎你的法器本体，已经就算是给面子了。别在这里唧唧歪歪，还是叫正主出来吧。”

船头上站着的那个中年修士，遥遥与悟慈见了一礼，道：“晚辈天道宗黄义天，家师正在闻道前辈的法器本体之中入定，敢问前辈法号，晚辈也好进去通报一声。”

这一番话虽然说得有礼，但向婵听了却禁不住想骂娘，心中想道：“他妈的这么大动静，连法器的器灵都惊动了，你那死鬼师傅还能入定，小爷跟悟慈祖师等了你们一天，你们到了之后假装没看见也就罢了，这时候还要装模作样的去通报，通你吗个报啊，要通报也是你们给我们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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