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鱼

鱼先生站在那，对方几个人把他包围了，对方有些人蒙着面，但有些人没有。

没有蒙面的是裘丛裘臣裘重，这三个人跟他太熟了，就算蒙了面也没有用。

鱼先生看着蒙面的那些人，很快把他们给认出来了。

他说道：“你们也不必蒙面了，我认得你们，你们是跟小虎一起练剑的孩子们，是小虎让你们来的么？”

那些人都不敢回答，只看向裘丛，很明显裘丛才是头。

裘丛道：“三少爷有令，今天要杀掉你！”

鱼先生长叹一声说道：“小虎要杀我？为什么，这十六年他跟我来朝夕相处，为什么要杀我？”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苦涩。

裘丛只道：“就算他不杀你，青龙少爷和玄蛇小姐只是一时被你蒙蔽了，他们迟早会杀你的。”

鱼先生摇摇头道：“他俩是不会杀我的。”

裘丛道：“是吗？我告诉你其实这次就是他俩派我们来的。”

鱼先生摇头道：“你们肯定都是青龙派来的，而且他会要求你们小心从事，千万不要伤到我的性命，而且这次行动不能被小虎知道，但是你们还要装成是小虎派来的，我说的对吗？”

裘丛瞪了他一眼，说道：“没有！反正我们是听从裘家的下任家主裘虎的命令来杀你了！”

鱼先生道：“是小虎的命令？那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裘丛道：“你是什么人，你不配让少爷来。”

鱼先生道：“小虎肯定不忍心杀我的，至少他来了会下不了手。”

裘臣小声对裘丛道：“裘丛，他说得对啊。小虎在家里哭闹呢。”

裘丛骂道：“闭嘴！”

鱼先生道：“小虎是被青龙骂哭的是吗？”

裘臣道：“咦你怎么知道？”

裘丛骂道：“裘臣，你给我闭嘴。”

鱼先生道：“是青龙又逼他杀我，对吗。”

裘臣不吭声了，鱼先生看向裘重，裘重点点头。

鱼先生听到后松了口气。

裘丛道：“反正小虎是下一任家主！家主不可能会来这里管你这个刀耳奴隶的！”

鱼先生又摇了摇头，说道：“家主吗？小虎过于骄傲了，他的性格不适合当家主。”

裘丛说道：“当不当家主跟你有什么关系！”

鱼先生道：“他年少经验少，现在又在青龙的教导下逐渐地变得骄傲又自大，当了家主只怕把裘家带向不可预测的未来。裘家目前在青龙和玄蛇的引领下，嗯，主要是玄蛇，在她的引领下裘家一直在低调而稳定的发展，而且和工部结合得很好，实业很多……”

裘丛道：“闭嘴！这些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这句话把鱼先生说愣了。是的，这些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他是张家的人了。

但是发烧那次她来看他，这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能再次回去。

他不吭声了，能回去也许只是自己的错觉。

裘丛道：“我也知道凭我们三个是杀不了你的，我们还带来了其它人！”

鱼先生看着那些还在蒙面的人摇头说道：“这些都是我们徒子徒孙辈的，他们跟小虎是一代人，艺都没成，你们不应该派他们出来的。”

他向那些蒙面的孩子们对视了一眼，然后对着那些人道：“你们还小，剑术没成，碰到高手会没命的。”

那些孩子都没有说话。

鱼先生又道：“我不想杀你们，我甚至都不想伤到你们。”

那些孩子们看着他。

鱼先生道：“我是裘府第一高手，但我至今没有杀过人。我希望你们以后也不要杀人。”

这时鱼先生他又从手杖中抽出剑。他一拿剑，那些蒙面的少年人们明显害怕了。

裘丛也看出少年们害怕了，生气地道：“怕什么怕！大家一起上。”

鱼先生却说道：“一起上？裘丛你会先上么？”

裘丛被问愣了，他没有回答。然后他发现那些少年们也看着他。

裘丛只得道：“我自然也上。”

鱼先生大声道：“那我就会针对你，我第一个杀的就是你，要诛就先诛首恶。”

裘丛怕了。

鱼先生道：“裘丛，你和裘重裘臣三个人加起来不是我的对手，你这次又带来这些还没成手的孩子们，一样也不是我的对手，而且还会赔上他们的性命，所以我劝你就此收手回去吧。回去就你就说没有打过我，青龙他会信的。”

裘重过来了，也对裘丛说道：“裘丛，我们收手吧，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这次就算再加上这些孩子也无济与事。”

裘丛道：“我不管，我就要杀他！这次机会我不会放过的！以前他是府里的红人，现在他被逐出府了，没人为他做主了，这时不杀他什么时候杀他！”

裘臣过来了，说道：“但我们打不过他啊！”

裘丛道：“你们别被他的言语骗过了！大家一起上！”

他看向那些蒙面的少年们，说道：“你们给我上！”

这些少年曾都向鱼先生学过剑，也知道鱼先生剑术极高，所以没有人敢上。

裘丛气得骂道：“你们不上的话回去没有你们好果子吃！”

这句话起了作用，那几个蒙面的年轻人终于上前了。

鱼先生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要明白，以你们的身手……”

其中一人直言道：“鱼老师，我们不上的话他回去要收拾我啊！”

鱼先生道：“好吧也罢，上吧。你是小兰对么？”

那少年道：“啊，鱼老师还记得我！我是裘兰！”

鱼先生道：“啊！你也被赐姓了，看样你剑术有成了。也罢，来吧。”

裘丛又大声道：“上啊！”

裘兰道：“老师得罪了。”

鱼先生道：“我只教过裘虎，没有教过你们，只是有空的时候指点一二，老师这个称呼我不敢当。”

裘兰道：“那我出手了！”

他一剑刺过来，这些剑虽然快，但是却刺向脚，从姿势看起来好似在行礼，这也是裘家子弟向长辈动手的必要礼节。

鱼先生暗中点点头，轻轻击了一下他的剑身，这是在说我知道了，你不必多礼，动手吧。

裘兰吸了口气，当胸平刺，这才是真正的出招。

裘丛对其它人道：“你们也上啊！”

鱼先生躲开了这裘兰招，并没有还招。这时其它人也围了上来。

鱼先生打起精神，跟这些弟子缠斗在一起了，他要下杀手的话，这些孩子早死了，但是他不忍心。

既然不忍心，他就被数个孩子围着打，只见他危机重重，生死只在一线间，却依然不舍得下杀手，满脑子却在想着如何只击退他们又不会伤着到这些孩子，却不没想自己只要一失手，就会死。

裘丛见鱼先生被那些孩子绊住了，他得意地对裘臣说道：“你看，带这些孩子来还是对的吧，他们缠住他了。

裘臣奇道：“这些孩子才练了几天，他们的水平……我一个人就解决掉了，为什么这些孩子可以缠住裘鱼……”

裘重在一旁叹道：“他不忍心伤这些孩子，正如他也不忍心伤我们，上次他就可以下杀手，他不肯的。”

裘丛恶狠狠地道：“他不肯我肯，现在我就找机会下杀手！”

裘重不忍心道：“他不肯杀我们，我们也别……”

裘丛恶狠狠地道：“不行！我非杀了他不可，只要把他杀了，以后裘府我就是第一红人，哼！”

裘臣笑道：“那我就是第二了。”

裘重在一旁摇了摇头。

裘丛道：“我们上吧。”

裘臣道：“好！”

但这时候鱼先生剑一竖，那七个人孩子竟然同时倒了。

裘臣一惊，叫道：“不好，他是不是又发动那招了？”

裘丛道：“肯定是，放那术费体力！我们现在就杀他！”

只见鱼先生气喘吁吁，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裘臣先上了，跟鱼先生打成一团，鱼先生体力不支，接连遇险。

裘丛大喜，说道：“他用过那个术，体力消耗得很大，裘臣你别杀他！”

这并不是裘丛变仁慈了，而是裘丛想抢功。

裘臣此时机会十分好，他觉得自己有机会能一剑杀了鱼先生，但见裘丛这样说只好忍住没出手。裘丛上去把他替下来了，裘臣收了剑，摇摇头退下来了。

只有裘重一直站在那里没动，裘臣回来问向裘重道：“裘重，你跟裘鱼最好，他的那招到底是怎么练成的？”

裘重叹道：“他曾跟我说过，他说不光我们的潮汐剑法，任何剑法修炼到最高境界后都会出现某些神奇的功法。”

裘臣一听就泄了气，说道：“行要修炼到最高境界吗？我看这辈子是练不到了。”

裘重道：“我也是，不过他说要是练不到最高境界的话还有一种窍门，那就是得到家传心法，可惜这种心法只传裘家人，你又不是裘家的子女，所以你还是得不到的。”

裘臣哦了一声说道：“对哦，怪不得青龙少爷和玄蛇小姐也会他那种异能，他俩的剑术并没有到顶尖。”

裘重点了点头，说道：“他俩靠的是家传心法，而裘鱼是自己悟的。”

裘臣道：“但是我听说有他那术次数限制，那刚才他用了一次，是不是今天不能用了？”

裘重道：“这倒不是，这种术他一天最多用三次，不过他今天已经用了两次，送那个女人走的时候也用了。”

裘臣笑道：“原来用了两次，那我们是不是等他对小丛用了后我们俩再上。我昨天看了一本武侠，里面说绝世高手都是事不过三的。”

裘重摇头道：“用完再上？不用术我俩就是他的对手吗？再说对小丛他也不需要用那种术，他用剑术就能轻松取胜。”

说话间，裘丛的剑就被鱼先生的剑粘住，鱼先生轻轻一绞，裘丛的剑脱手了。

裘丛没有了剑，但没跑反而向鱼先生身上扑了上去，他赌鱼先生不敢杀自己。

但鱼先生料到了，只见鱼先生后退了一步，轻轻一绊裘丛就倒了。

裘臣叹道：“唉，他连拳脚都这么厉害吗？对了，我昨天看了一本叫南拳北腿的武侠，很好看的。”裘臣是迷。

裘重摇头道：“也不是那么厉害，他跟我说过他练不好拳脚，因为拳脚功夫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有力气。他没有力气只能靠巧劲，但小丛乱了阵脚才给了他机会。”

裘臣这才明白，说道：“哦，我想起来了，他的力气不大，怪不得他能把我们这种轻剑用得最好，想来我们家这种轻剑最适合他了，正如武侠里说的……”

裘臣突然住嘴不言了。

裘重还等着听呢，见他不说了就奇道：“一讲起功夫你就要说武侠，这次你为什么没说？”

裘臣笑道：“我觉得我们怎么像是反派呀。”

裘重也笑了，“人生不是，正派和反派不那么……不那么……这词怎么说来着？”裘重没怎么看过书，那个词说不出来。

裘臣猜道：“不那么泾渭分明？”

裘重道：“对对，没那么分明，人生中正派反派就在一念之间。”

裘臣道：“哇，你今天说的话好有哲理。”

裘重笑道：“小姐今天听说我们要来杀裘鱼，她跟我说的，小姐说的话我当然是记在心里的，就是那个词记不得。”

裘臣却道：“小姐说什么我不记得，不过里说什么我记的。武侠里大侠都是用重兵器的，鱼他的剑太轻了，他当不了大侠的。”

裘重道：“没错，他体力不占什么优势，他强在悟性。”

裘臣忽然眼前一亮，说道：“那么只要他手中无剑，我们用那些擅长近身擒拿的高手来捉他……正如一本书说里说的……”

裘重道：“是的，但我们家里没有擅长拳脚功夫的高手。”

裘臣随口道：“但外面有，我们花钱雇。”

裘重看向裘臣道：“你真要杀他？”

裘臣道：“主人要杀啊。”

裘重道：“现在青龙说要杀他，让小虎杀，小姐也没反对，但是他们真的要杀他吗？”

裘臣挠挠头道：“我哪知道。”

裘重叹了口气道：“好了，裘丛又被绊倒了，这下起不来了，应该结束了，我们上去把小丛救回来吧。”

裘臣拿出剑，说道：“你绕后！我跟他对正面。”

裘重摇头道：“裘鱼这个人念旧，你放下剑，走上去把小丛搬回来就行了。”

裘臣奇道：“我放下剑？”

裘重道：“听我的。”

裘臣看了他几眼，他胆小不敢上前。

但裘重收起剑走了过去，果然鱼先生只是站在那。裘臣便跟在后面也走了上去，此时鱼先生已经把剑收回手杖里了。

裘臣看到裘丛躺在那没了动静，就大呼小叫地说道：“你杀了他？”

裘重过去看了两眼，说道：“不是，我猜裘丛纠缠不休，他又用了那个术，把小丛弄晕了。”

鱼先生点点头。

裘臣又去摸鼻息，有鼻息，他这才放心，便背起裘丛往魔毯上走，此时那些少年人倒了一地，他都不管的。

刚走两步又回头对裘重道：“你守着这几个孩子，我先把小丛背到魔毯上！”

裘重道：“不急回来，你守小丛一会，等他醒的。”

裘臣嗯了一声，背着裘丛走了。

他一走，裘重便笑着看着鱼先生。

鱼先生却道：“对不起，我又出手了，还用了那种术。”

裘重却道：“出手出的很好，不过你体力变差了，刚才你和裘臣找的时候我在想要不要帮你。”

鱼先生笑道：“那是我装出来的，裘丛不上，今天的事不能了结。”

裘重道：“原来这样，看样子笨蛋还是我，白担心半天了，我还去求小姐，让她放过你呢。”

鱼先生叹道：“不是的，这次很危险，这么多年轻一代，我开始真的是没办法。”

裘重看着睡着一地的年轻人，说道：“但你解决他们了。”

鱼先生道：“我只能对他们用沉睡术了，我虽然能打伤晕他们，可是我怕他们会疼，又怕我被围攻时拿捏不好轻重使他们受伤，只好用这个术了。但这些孩子岁数太小了，我施放的时候生怕他们不睡，施术的能量又太强了，他们这是第一次中我的术，恐怕要睡三天多……总之你要善后了，又给你添麻烦了。”

裘重摇摇头，他不怕这些麻烦，再说裘重当徒弟的时候没少挨打，现在他当师父了也打过徒弟。所以徒弟只是睡三天他才不在乎，他和鱼先生比起来，鱼先生略有些婆婆妈妈。

裘重只是问道：“你过得还好吗？”

鱼先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好，只得说道：“我还活着。”

裘重又道：“你给我写的信我都收到了，我怕小丛他们知道我就把信都烧了。不过我看信的意思，你依然想回来吗？”

鱼先生点了点头。

裘重道：“家里现在变化很大，青龙的野心在一步步地实现，玄蛇她似乎被青龙逼到角落里而且她好像被青龙架空了……”

鱼先生点道：“我最近看到她了，她都跟我说了。”

裘重哦了一声，不再说了。

鱼先生担心地道：“小虎怎么样了，这一年来我感觉他变了。”

裘重看了鱼先生一眼说道：“是的，小虎现在变化很大，以前那么忠厚听话的孩子，现在也变坏了。”

鱼先生道：“十五岁十六岁正是叛逆期，我又不在他身边，他现在一定很叛逆吧。”

裘重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不是叛逆期的问题，现在青龙在教导他，似乎灌输了很多可怕的思想。”

鱼先生马上担心起来了。

裘重道：“青龙他不让我继续教导小虎，他说他亲自来带小虎，我觉得他能把给小虎毁了。”

鱼先生担心地看着裘重，裘重又说道：“小虎本来一直跟你在一起，他是很朴实的孩子。青龙带了他没多久，他就变得有些虚荣，总觉得自己应该是高人一头。”

鱼先生沉默良久才说道：“唉，这是他在向青龙学，青龙就很霸气。”

裘重摇摇头说道：“而且小虎他现在很偏激，最近有人一句话不对，他就打了那人十鞭子。”

鱼先生吸了口冷气，又摇了摇头。

裘重道：“我不知道青龙对他灌输了些什么，总之大家现在都有点怕小虎，他开始爱惩罚人了。”

鱼先生担心道：“那玄蛇呢？难道玄蛇不管吗？”

裘重摇头道：“二小姐？你觉得她会阻止吗？她和你在养育小虎的方针并不一样，她希望小虎不要过于善良，要足够的邪恶。而你却希望小虎善良，做一个好人。幸好二小姐忙于工作没空带小虎，小虎是跟着你长大的，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只不过现在你走了，没有人给小虎灌输善良的观念，小虎他就变了。”

鱼先生长叹一声。

他回忆起跟裘虎在一起的日子，裘虎算自己一手带大的，当然玄蛇也带了裘虎不少时日，只不过玄蛇没有多少时间陪伴小虎，她忙于工作。小虎更多的时间是跟自己在一起，所以他觉得小虎会跟自己一样，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

说到这鱼先生道：“青龙带小虎多久了？一整年了吗？”

裘重道：“其实也没多久。你走了后玄蛇更忙了，我来带小虎，但带了不到半年青龙就让小虎跟他在一起，这半年来大家就明显得觉得小虎变了。”

鱼先生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吗？小虎最近要来抽了鞭子，还在鞭子里下了毒。”

裘重不敢相信地说道：“什么！”

鱼先生道：“他自然是不想打的，是我让他打的，因为我知道想打我的人是青龙。”

裘重一下明白了，说道：“青龙想用小虎来惩罚你！”

鱼先生点头道：“是的，青龙恐怕在监视我，他对我的所作所为非常生气。”

裘重便问道：“你是不是又陪哪个男人了？”

裘重是鱼先生亲密的朋友，他知道鱼先生所有的秘密包括他和青龙的不正当的关系。

鱼先生叹了口气道：“我，我跟文老板睡过了，也跟张晋睡过了。”

裘重一听就呆了，说道：“啊？你！青龙他知道会气死的！他会杀了你的！”

鱼先生道：“他大概会让小虎来杀我，还好他现在忙于当官腾不出手来。唉，他会给小虎洗脑，然后用小虎当炮灰。唉，我的小虎。”

裘重不说话了，也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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