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鱼

现在红袖已经走了，地牢也安静了，鱼先生坐在铁笼里，看着手臂粗的铁柱子，他想起了往事。

裘府如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所有人必须竭尽全力才能跟上这台机器的节奏。

红袖是个努力认真的孩子，她工作起来不仅忘我而且没有私心。玄蛇一眼就相中了她，把她调到自己的身边，于是她以更加努力来回报玄蛇。

但是她在玄蛇身边，跟全能的玄蛇相比，她总觉得自己事事都不够完美，一来二去把自己弄得非常累，后来就有抑郁的倾向了。

红袖因高压而抑郁，善良的鱼先生注意到了，玄蛇也知道鱼先生没什么事，就让他开导开导红袖，于是鱼先生和红袖有一段时间呆在一起。后来控制不住就发生了关系。

他对红袖更多的是同情，这个姑娘努力上进，拼命工作的样子让人十分心疼。鱼先生他爱的人是玄蛇，他只是控制不了内心的同情，然后稀里糊涂的上床了。

这件错事里唯一的好结果是红袖从抑郁的情绪中走出，恢复了正常。

想到这鱼先生叹了口气。他恨自己，恨当时的自己没有忍住，跟红袖睡在了一起，现在想起来，就是一念之差，而且当时只产生了短暂的快乐，但留下了更多的悔恨。

但是他又想了想，真没有丝毫快乐吗？其实是有的，红袖在床上的娇态，两个人灵与肉的交融……只是时过境迁鱼先生不愿想起来罢了。

但是这些只是副产品，他对红袖的感情是同情，他的初心是想帮助红袖来着。

鱼先生咬了咬嘴唇，又叹了口气。但这时候红袖竟然回来了。

只见她拿来了水，又拿来了饭和菜。

鱼先生见了大喜，说道：“红袖你……”

红袖却依然冷冷道：“小姐没说给你饭食和水，但我想你恐怕是渴了饿了，我就自作主张给你拿一点吧。”

鱼先生高兴地看着她，红袖却板着脸道：“我可没有原谅你。”

但她的语气却比刚才温柔多了。鱼先生笑了。

他先接过水来，先咕咕咚咚喝了大半瓶水，他渴坏了。

但喝到口里的时候发现这不是水，竟然是酒！鱼先生他更高兴了，开心地看着红袖，红袖却不理他。

鱼先生小声道：“红袖你真好。”

红袖哼了一声。

鱼先生能喝到酒，他就放心了。因为喝了酒就会让身体内的血活起来，伤处也不怎么痛了，他又能恢复最好的状态了。

这一切全靠红袖带来的这瓶酒，他感激地看着红袖。

红袖却道：“别看我，这瓶里反正装水也是装，装酒也是装。

鱼先生笑了。

他喝了酒后就觉得体力也恢复差不多了，整个人又振奋起来。他快速地扒饭，突然发现饭碗底下全是肉，他停下筷子吃惊地看着红袖。

红袖道：“别看我，小姐说给你饭吃，我就给你一碗白饭。”

鱼先生看着饭下面的肉片，笑道：“你不生我气了？”

红袖却道：“我生你气！但我想那个姑娘也许更可怜，她在等你救。”

鱼先生听到这，心中感动，说道：“红袖！你真是一个好姑娘！”

红袖道：“好姑娘有什么用，有些人走了一年，也不回来看我一眼！”

鱼先生停下筷子，说道：“对不起红袖。”

红袖道：“好了，你快吃吧，你想做的那件事我放你去做。”

鱼先生看着红袖，没想到红袖要放自己出去。

他便吃了起来。

红袖就坐在外面的桌子上，看着他吃。等他吃完了，红袖收了酒瓶和碗说道：“好了。我回去了。”她却并没有开锁。

鱼先生道：“红袖，你好像忘记什么了，你难道不给我开锁吗？”

红袖笑着道：“你求我呀！”

鱼先生一看红袖的笑脸，便明白了，她是要捉弄一下自己。这个姑娘平时很严肃很认真，她跟添香不一样。但是她私下里不是那么严肃认真，但活泼的这一面只在自己的面前出现。

鱼先生听红袖要自己求他，于是便老实地说道：“红袖，我求求你了。”

红袖笑了，终于拿出了钥匙。鱼先生服软她就达到了目的。

鱼先生看到她手中的钥匙眼睛一亮，说道：“红袖，谢谢你。”

红袖却又收起了钥匙。

鱼先生一惊，道：“红袖，你这是……你不放我啊？”

红袖道：“我心里还是有点生气！因为我就在你面前你却着急救着另一个女人，她还那么漂亮。”

鱼先生心中暗暗叹息一声，红袖的心胸不够宽阔，这点她不如玄蛇，分不清事情的缓急，现在她又吃起张芳菊的醋了。

鱼先生连忙说道：“以前我是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但张芳菊……”

红袖不听，生气地说道：“要跪下道歉！”

鱼先生立即在牢中跪下。

红袖终于说道：“我们的事没有完，但是你先去救那个姑娘吧。”

红袖终于把门开了，但她还堵在铁笼的门口。

鱼先生不敢再去碰她的身体，便没出去。

却见她又主动进到了牢房，进去后却把牢门又锁上了，然后把钥匙放到自己的胸前的口袋里。鱼先生除非去非礼她，否则是不可能拿到钥匙的。

鱼先生看着她，奇怪地说道：“你这是干什么？”

红袖道：“我还想说几句。因为你马上要走了，我要是开着门我怕你会跑。”

鱼先生点点头，她想得对。

她在鱼先生面前走来走去，说道：“你曾经说过喜欢我，要娶我。”

鱼先生道：“是的。”

她道：“那时候我处在人生的低谷，府里工作本来就紧张，我又刚被调到小姐身边，面临着巨大的压力。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那时唯一爱我的奶奶也去世了，我家里没人了。于是那时候的我觉得我活着都没有什么意思了，你在那时候出现了，给了我温暖让我活了下去。”

鱼先生道：“是的。但我，但我后来做错事了。”

她道：“你那时还说喜欢我，还吻我……”

鱼先生脸红了，和红袖情浓时他没控制好自己，他难过地道：“对，对不起。”

红袖喃喃地道：“我以为这一生就跟你过了，你是奴隶，不会跟玄蛇一辈子，但我也是奴隶，我们俩正好。”

鱼先生道：“对不起，我那时候……我是利用了你对我的爱，但我只想救你。”

她生气地说道：“然后你就跑了！你不再回来了，我想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这个骗子！”

她扬手给鱼先生一个耳光，鱼先生老实地挨了这耳光头。

挨完后他捂着脸小声道：“对，对不起。”

但红袖越说越恨，她揪住鱼先生的衣领，摇着鱼先生的身子说道：“你不该这样！你不该给我温暖的，你当时就该让我死！你不该撩我的！我恨你！我恨你！你让我尝到了爱的甜蜜，你让我对未来有了憧憬，你让我活在想象中，让我不再想死了，让我对活下去这件事充满了信心，然后你却跑了！你就这样骗我的！你好可恨！”

鱼先生任她摇。

红袖不像丽姬，她不会武功。但鱼先生脸上却露出了更多的担忧，因为他觉得红袖好像情绪又要失控了。

红袖这个姑娘平时冰冷，情绪不喜外露。这种人的情绪一旦失控，就不好收拾了。更何况红袖有病根，鱼先生不敢让她情绪失控。

只见她不停地摇动着鱼先生的身体，然后又锤着他的胸口，哭着道：“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这种爱！我尝了以后我回不去了！”

鱼先生叹了口气，红袖内心之中对自己的爱竟然是如此的深。

他刚才还天真的以为说几句话她就真的这么容易地原谅了自己。看样子这是不可能的，她不会这么轻易地原谅自己的，因为伤害太深了。

鱼先生只能答道：“对不起，我当时想救你，你那时候万念俱灰，我只能用这种方法……要不然你真的会寻短见的。”

红袖这时候说道：“现在我却觉得我不如死了好。”

只见她手一伸，竟然在怀中掏出刀，说道：“我杀了你，我再自杀。”

鱼先生心中一惊，红袖这姑娘做事太极端了，她平时冰冷冷的，但一激动起来就要寻死寻活的。这时他居然想还是另一个丫鬟添香比较好，当时添香跟她完全不同。她对工作不怎么上心也不算努力，但做人就灵活得多。又想以后绝对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以后绝对不可以再滥情了……就算滥情也要找添香。

裘重批评鱼先生满脑子都是女人，他批评是对的。

面对发火中的红袖，鱼先生一点办法也没有。

鱼先生也知道自己的确是做错了，既然道歉没有用，那么只有一个方法了。

鱼先生猛地抬头看着红袖，红袖也看着鱼先生，两个人眼神对上了。

只见鱼先生一咬牙，大声说道：“好，我对不起你，那就一命换一命。”

他掀开了衣服，把胸口对着红袖，说道：“红袖，你杀了我吧。毕竟我错了。”

红袖看着他，鱼先生说道：“这样要是能帮你获得内心的平静的话，那你就扎下来吧。”

鱼先生赌了一把，而且他天生就喜欢帮助别人，他想就算赌输了那就算自己用生命去帮助红袖最后一次。

这时他也任性起来，他也不管张芳菊也不管玄蛇或其它的人，这时候他就想把命交给红袖就了此一生了。

当他有了这个觉悟时只觉心中一片空明。

他决定把一切讲出来，他说道：“我那时候不救你，你真的会死，我不愿让你死。但是我很笨，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我只想出那种方法帮你，对不起。”

红袖却不为所动。

但是鱼先生还道：“但是不得不说，我跟你好的那几天我也很幸福，也很甜蜜。我那时候真的也喜欢上了你，真的。”

红袖这才不信地说道：“你的喜欢过我？”

鱼先生点点头。红袖看着她手中刀却掉了。

此时鱼先生发现原来同归于尽打动不了她，她不怕死，她要的只是确定自己爱没爱过她。

鱼先生松了口气，至少他不用死了。他想我活下来了，那么我就继续去救张芳菊。鱼先生就是这样的性格，老想救别人帮别人。而且需要救的还是女人，他更加义无反顾了。

红袖并不知道鱼先生脑子里想什么，她只是扑到他的怀里，说道：“真的吗？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鱼先生说道：“是真的，你是好姑娘，我那时候一边内疚，一边喜欢你。”

红袖听到这话又哭了起来，她的情感终于得到了慰藉，原来鱼先生喜欢过自己。

红袖哭着道：“原来你喜欢过我，呜呜。”

鱼先生拍着她的背，说道：“好了，不哭了。”

红袖哭声变弱了，鱼先生松了一口气，看样是哄好了。

这时红袖突然问了一句，“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鱼先生看着她，小声道：“我现在还喜欢你。”

红袖听完后瞬间擦干了眼泪，她的脸上亮了起来，眼睛中也有了光。

然而鱼先生却更内疚了，他在骗她，他只能骗她。

他想逃出这里然后去救张芳菊。

他虽然有一瞬间是想把自己的命给红袖，但是想到张芳菊后他又放弃了这种想法。

再说他还不想死，他觉得有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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