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鱼

第二天就是千灯节了。

昨晚熊武文走了，张钟菊昨晚哭了半宿。

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睡了一小会，她很困。

可是今天是千灯节，今天她要为鱼先生争取一次见皇帝的机会，所以她咬牙起床梳洗。

梳洗一半的时候张元的仆人来催了，说道：“大小姐，要来不及了！”

张钟菊叹了一口气，今天没时间梳洗打扮了，但是她的眼睛哭肿了，本来想用妆给盖过去的。可惜来不及了，她慌慌张张地擦了点粉，跑上了魔毯。

但这时已经有点晚了，张家魔毯开得飞快。

等到了王宫，急匆匆地经过层层检查，进到里面才发现自己并不算晚。

六个尚书，他们是第五个到场，那熊武文还没来，而且皇帝也没来，所以并不算迟到。张钟菊松了口气。

鱼先生他是第一次进皇宫。

皇宫对鱼先生来说的确很新鲜，不过他现在不是小孩子了，这种豪华的皇宫他本应该不感兴趣。但是鱼先生还是忍不住四处张望，因为他正在做对比，他要看看是皇宫气派还是青龙建起的那些建筑气派。

他看了一会，发现皇宫并没有裘家漂亮。

特别是青龙新盖的那几幢建筑，皇宫里这些老建筑全都比不上青龙的新建筑。

不过鱼先生也并没有看到皇宫全貌，这次聚会是在绿玉厅，绿玉厅又叫小厅，并不怎么气派，所以鱼先生才会生出不如裘家的这种想法，其实皇室还是比裘家要华丽得多。

这小厅一共就摆七张大桌子，最中间最华贵的一张桌子是皇帝坐的。

剩下六张桌子显然是六位尚书坐的。

六张桌子分左三张和右三张，张元是左三张的头一张，这也意味着尚书中他的地位是最高的。因此众尚书入厅后都没入座大家都在等张元。

张元来了后连忙致歉，然后与众人一同入座。

大家都不管熊武文，似乎都知道他肯定会迟到的。

等众尚书入座后就有12位侍女立在一旁，为尚书们倒酒添菜。

张晋张钟菊和张芳菊只能坐在父亲后面，他们面前只有一个小桌子，上面也放着差一等的酒菜，但是没有侍女。

鱼先生没有位子，他只能站在张晋后面。

他觉得站着也挺好，看得远。他第一次见全了众位尚书，只觉得这些尚书中熊武文算是最年轻的，其它人年龄都很大。

又过了一会，熊武文还没来。但他的桌子上面已经摆满了酒菜，还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兵部尚书熊武文的字样。

张钟菊看着那个牌子，心里想着熊武文，她有些担心。

她正在责怪自己，责怪自己不该这个时候跟熊武文分手，应该等过完节再分，她想熊武文肯定是受打击了。

不过她正自责呢，熊武文却来了。只见他摇摇晃晃，显然是喝醉了。

坐在熊武文旁边工部韩尚书连忙过去把熊武文扶到座位里，这些尚书也知道熊武文常喝醉，他们并不吃惊，而且今天又是千灯节皇帝希望大家喝醉。

而且昨天晚上是千灯节前的情人夜，熊武文女人缘好，所以倒也没人太在意。

熊武文穿着官服，张钟菊知道他昨晚回来的时候就穿这个。官服有点脏，他没有换备用官服，说明昨晚他没回家……

张钟菊暗暗叹了口气，又想他穿这样的衣服皇帝会不会生气。

想到这张钟菊才发现自己脑子里全是熊武文，明明分手了，他跟自己没关系了，但自己还想着他。

还好熊武文进来后坐到座位里大概是嫌热，把官服脱了。

现在尚书及家属们都是穿着类似正装的服装，只有熊武文穿着无袖的坎肩，露出两条粗大的胳膊，看起来活像街头的小混混。

五位尚书看着他的衣着都摇了摇头。

鱼先生却盯着他的肌肉膨胀的右胳膊和全是老茧的右手，心想：“这个家伙的配刀听说是40斤重，只有这种胳膊和这粗糙的手才能使动他的刀，这熊武文他的刀法恐怕是刚猛一类，也是自己最怕的那种类型。”

这时张晋回头小声对自己说：“这个熊武文明明是练武之人，名字里却偏偏要带上一个文，他哪里有文化了？”

张晋看其它人衣着都是规规矩矩的，就熊武文搞特殊，心中不太喜欢，开始挑熊武文的刺。

鱼先生应了张晋几声，心道：“虽然是同一个诗社的，张晋和熊武文还是不太对付，大概学文和学武的人天生是对立的吧。”

张芳菊听到了后对张晋道：“是啊，皇帝虽然说了衣服随便，但他的衣服也太随便了吧。”张芳菊坐在姐姐和哥哥的中间，听到张晋的话就忍不住插了一句。

鱼先生心想张芳菊居然没有护着熊武文，那不是她的结拜大哥吗？

张晋道：“等会让皇帝罚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

此时张芳菊却笑道：“皇帝不会那样做的，熊大哥说了，他和皇帝是结义兄弟。所以哥哥你就不要指责他了。”原来她还是护着熊武文的。

不过鱼先生和张晋这才知道这熊武文仗有着皇帝的宠爱，所以才这样肆无忌惮。

张晋发现妹妹不跟自己一条战线了，他绕过张芳菊说道：“姐姐，那熊武文是不是不像话？”

张钟菊早就听到张晋批评熊武文的话了，但她一直不吭声。

从熊武文来了后她就不作声地看着熊武文好久，此时她突然说道：“他还跟皇帝是同年出生呢。”

张钟菊跟熊武文睡这么久，对熊武文的信息了解不少。

张芳菊笑道：“对对！他对我也说过的。不过他说他月份大，还自称是皇帝的大哥呢。”

张晋哼了一声，说道：“敢当皇帝的大哥，他就等着挨收拾吧。”

张晋又说道：“芳菊，你好像跟知道熊武文很多事。”

张芳菊笑道：“是啊，熊武文大哥是好人。从裘虎那回来后我哭了好几天，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来了，还把我哄好了。因为他说我是好样的，遭受很大的打击但仍然很坚强，他说要跟我正式结拜呢，我想既然他认为我是好样的，那我就是好样的。”

鱼先生一惊，原来张芳菊是熊武文安慰好的。那时候自己一直浑浑噩噩，把她给忘记了。

张钟菊叹了口气，熊武文安慰张芳菊的事她也知道，因为那天晚上做之前熊武文发现自己不开心，问自己怎么了，自己就把妹妹回家后整天哭的事说了，结果熊武文就自告奋勇地去安慰妹妹了，没想到他真把张芳菊给安慰好了。说起来熊武文帮了自己不少。

此时张芳菊又看了一眼姐姐，说道：“从你房间回来的那天也是他来哄我的！”

张钟菊不敢说话了，她让妹妹放弃鱼先生，妹妹是哭着走的。

当时自己还有点担心妹妹呢，没想到又是熊武文帮自己把她哄好了。

不过熊武文什么时候去哄的？这个家伙来自己这里之前总是要先去张芳菊那里吗？啊对了张芳菊前一阵天天请客喝酒……

张钟菊长叹一声，她知道熊武文和张芳菊关系不错，一方面和他和张芳菊性格投缘，第二就是他冲自己的面子才会在张芳菊身上下力气了。

熊武文除了在金钱方面的方面帮不了自己以外，上床和生活都是一把好手，为自己解除了不少的烦恼。

张晋却奇道：“我也听说芳菊你和大姐吵架了，不过这次熊武文他又是怎么安慰你的？”

张芳菊道：“他告诉我不要哭哭啼啼的，没用。我想也对。就不哭了。”

张钟菊看着妹妹，她似乎从已经情伤中振作起来了。

张钟菊松了口气，小声对身边的张芳菊道：“芳菊，我对不起你。”

张芳菊低道：“哼，我可没这么轻易放弃。”

张钟菊吸了口气，也小声说道：“好，知道了。”

没想到妹妹还没有放弃，不过现在因为熊武文的事她心乱如麻，也不想跟妹妹在这里纠缠。

不过她觉得熊武文醉成这样来千灯会都是自己的责任。此时张钟菊又在想该如何安置熊武文，想了想，她看向张芳菊。她小声说道：“芳菊，要不我看你和熊武文别当兄妹了，不如当夫妻吧。”

张芳菊瞪了姐姐一眼，大声道：“我不！”

鱼先生倒没有在听她俩说什么，他的眼睛在看向其它尚书。

熊武文座位号是五号，他旁边的六号是工部的韩尚书，也是最后一个尚书。

鱼先生倒是认得这个韩尚书，他俩很早就认识了。

二十年前韩尚书他只是工部一个小职员，能力出众但官运非常不好。

后来他的儿子入赘到裘府并自杀在裘府以后，玄蛇为了补偿他才一手把他扶到现在这个位置来的。

韩尚书他也认出鱼先生了，两个人交汇了一下眼神，就各自挪开目光了。

除了韩尚书以外鱼先生还有认识的熟人，那就是对面坐在杨尚书后面的杨惠惠。鱼先生比较了她和父亲的长相，发现杨惠惠长得像父亲，而且皮肤都比较黑。

其它的人鱼先生就太不认得了。

现在尚书们都在等皇帝出来，大家都很老实地坐在那。

张元更是坐得笔直，他是礼部尚书，是众人的楷模。

但杨惠惠和她的父亲都坐不住，两个人这半天在不停地窃窃私语，讲到得意处还笑出声来，真不知道他俩有什么好谈的。

张钟菊不像鱼先生四处看，她只是担心地看着熊武文。但熊武文一直没有看她。熊武文的眼睛好像一直在盯着酒，但皇帝没来，他还不能喝酒。

但张钟菊明白熊武文就算不向自己这看过来也会知道自己在这里，他只是不想看自己。

现在熊武文他一边看着酒瓶，一边似乎在咽口水。

皇帝招待他们的自然是好酒，熊武文工资不高，酒量却很大，而且还不太愿喝廉价酒，但好酒特别贵，他即便是月光也喝不到多少好酒，所以今天他看到皇室准备的酒，他就馋了起来。

张钟菊一直盯着熊武文看，终于她看到了，熊武文忍不住了，他偷喝酒了。

别人没注意熊武文，但是张钟菊和站在熊武文旁边的侍女惊呆了。只见熊武文向那侍女眨眨眼睛，笑了笑，大概是让她别告发自己。

那个侍女现在有点慌了，她没碰到过熊武文这种人，竟然敢来皇宫偷酒喝。

而且熊武文还不满足就偷喝一口，他还指了指自己的空酒杯，又咳了两声，侍女没办法，只好又倒满了。熊武文又喝了。

这次让鱼先生看到了，鱼先生便也馋酒了，心知不能再看熊武文喝酒了。鱼先生跳过他去看后排的人，竟然又看到熟人了。

原来张晋的“姐夫”方鹏和“小舅子”相栏也在，他俩都很安静地坐在后排，相栏身旁的相玫瑰却不停地向张晋这里望过来。

这时候传令官出来了说道：“皇帝下棋入迷，要晚来一会，各位请先吃先喝。”

众尚书叹了口气，皇帝不守时。

熊武文快人快语，他叫道：“他是不是又下上瘾了，那样就得两个时辰以后了了呀！”

传令官不敢回答。

熊武文大声道：“等他下完棋了我们的菜都凉了，酒也酸了，我们先吃吧。来来来！大家吃，大家吃啊！”

张晋不满地哼了一声。

熊武文见皇帝不来，他居然就开始发号施令了，要知道尚书排行里熊武文排第五，真正下令的应该是张晋的父亲张元。

但是其它尚书在熊武文的带动下已经开吃了。

杨惠惠离熊武文不远，笑着说道：“熊尚书，这么一会功夫，这酒如何能酸呢？”

熊武文脸一红，强辞夺理道：“你们那天不是说了吗，‘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这一会功夫在我心里可就是十年了。”

他不读书的人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不仅对面盯着他的张钟菊惊呆了，其它人也惊呆了。

工部的韩尚书马上夸道：“熊尚书今晚语惊四座，果然是士别三日刮目相见。”

只有张晋和其它诗社成员笑了，这个“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是上次诗社活动的主题，这熊武文把主题给背住了，在这里现学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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