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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下午韦家大厅

时间过得很快，今天已经是星期四了，枫和魂一想到欠小不点的钱还没着落，就愁眉苦脸的……他俩已经决定了，等到星期五晚上要是再想不到办法，就只能跟向老爸低头，让他掏钱了，这个星期六就去找小不点，把钱还给他。可他两兄弟实在是不愿意用这种办法的，因为韦建帆每次掏钱都不爽快，每次都会絮絮叨叨地“想当年”……据老爸说，他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帮家里放牛、上山拾柴草、还时不时地要跟着去果园除草施肥，还去过集市卖鸡蛋、卖奶奶亲手编织竹筐和草帽之类的一些活儿……八岁的时候，因为成绩好，还帮一个在当时来说算是富二代的孩子补习过，得了五块钱，这在当时六七十年代对一个孩子来说那是一笔巨款了……总而言之，韦建帆的意思就是——我跟你们差不多大的时候，就已经能帮家里干这么多活了，还能赚钱了，可你们呢，啥也不缺，还来跟我要钱？羞不羞啊……韦建帆对他的儿女从小灌输一种独立的观念，从不轻易依靠别人，即使那人是父亲！这种观念灌输得很成功，所以，不管老爸说得那些“光辉事迹”是不是真的，两兄弟每次跟老爸要钱，除却文具辅导书之类的，都是感觉很羞愧的，再让他这么一挤兑，那感受就甭提了……

只是这次真没办法，他们的零花钱早就花光了，连帮家里做家务赚钱这招也失败了，两兄弟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一下子就赚到三百块，跟姐姐借钱是要打欠条的，算起来还是跟老爸要好上一些……

现在的时间才四点多，因为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在这些小镇，体育课是不太重视的，最多也就开始的时候集体跑跑步，然后就是自由活动了，老师也不管你去哪里玩，下课前点名的时候在就可以了。当然了，也有些不听话的学生，跑完步就直接回家的，不用说，枫和魂就是这类不听话的学生，他们班也就只有今天的体育课是排在最后的，对他们来说，也就今天下午可以比较名正言顺地提前下课，当然也不会放过了，体育老师对他俩的这种行为也早就习惯了，也懒得去打小报告，最多也就口头警告一下，做做样子。至于老古董爷爷，他俩要是逃别的课，肯定少不了挨拐杖，可这体育课，是爷爷最不重视的，他俩的体育随便也能考得高分，爷爷自然就不管了。

韦靖魂盘腿坐在沙发上，百般聊赖地拿着摇控机不断地转台，台号换了又换，电视上的画面却始终是人民大会堂里面一群黑压压的人头，几十个政府高官跟学生似的坐成一排排，听着上面的领导讲话，不时地在笔记本上划上几笔，又不时地站起来发表一下什么“构建和谐社会”之类的。这人民代表.大会要想吸引八岁的小孩，除非国家领导人长着一副“喜洋洋”的脸……连着转了几个台，不是大会现场就是卖广告，魂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旁边的韦靖枫也是无精打采的，整个人倒着瘫在沙发上，半阖着眼，要睡不睡的，唉声叹气了好半天。一节课的时间是四十五分钟，点完名跑完步也就半个钟左右了，也玩不了什么，要是迟了回来，爷爷肯定又要唠叨了。所以他俩提的想法也就是想看看电视，消磨时间的，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开个人民代表.大会，这可把他俩都给气死了。终于，魂忍不住说话了，“要不我们找点事儿干呗？这太无聊了……”——本来平常这个时间点他俩是要去宿舍楼运动的，可他俩那次在公园打架的事，最终还是让老古董爷爷知道了，挨了顿骂之后，爷爷下了命令，在伤还没完全好之前，远离跆拳道馆！

“做什么呢？作业已经在学校做完了啊……”

“做完了作业也可以复习啊？！”

魂惊奇地看着枫，“这话真的是你说的啊？”

“呃……”枫四肢并用地翻了个身，坐正了，讪笑着说：“我只是学爷爷说的，我们每次要说没作业，爷爷就会来这么一句……”

“是啊……”魂也深有同感，一会儿又四处瞧了瞧，说道：“爷爷又去周爷爷那里了吗？这两天还真是奇怪，爷爷不来监督我们，反而老跑周爷爷那里，还经常不回来吃饭，难道他俩有什么秘密？”

“管他什么秘密呢？总之，爷爷不在，我们就自由多了！就算无聊那也是幸福的！”

“就算无聊那也是幸福的？你这话真是太有道理了……”魂感慨着，突然耳尖一动，“等等，我好像听到了爷爷的拐杖声……”

枫也侧耳聆听了下，的确隐隐地听到了实木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咚咚咚……”声音越来越近了，两兄弟苦着脸对视了一眼，马上坐正了身子，正经八百地看着不知道第几届人民代表.大会，听到那些领导一个个的叽哩呱啦的，讲些他俩听得云里雾里的话题，两兄弟眼珠子偷偷地斜向门口，不一会儿就看到老古董爷爷铁青着脸，拄着拐杖大步走了过来，魂看着爷爷那几乎都要突出眼眶的眼珠子、那抿得好像自己使劲全身的力气都扳不开的嘴、，还有那粗重的呼吸把肩膀都弄得一耸一耸的，如果有胡子，那一定会吹起来的。一切，都显示着老古董爷爷正在气极败坏中。两兄弟都很知趣地当作没看见爷爷回来，看着大会的现场直播看得比“海贼王”还要忘我，目不转睛的，认真极了，两人还时不时地蹦出一两句什么“哎呀，这政策真是好啊……”、“这话说的太对了……”、“这问题太发人深思了！”“就该多开几次这样的大会……”……

瞧着老古董爷爷也没管他俩，直接进去房间了，两兄弟齐齐地松了口气，枫疑惑地说：“爷爷怎么这么生气啊？周爷爷惹他生气了？”

魂望着门口正走过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材有些瘦小，走了几步就能很清晰地看到他那满脸的皱纹，还有星星点点的老人斑，头发有点发白，背也有点驼。魂说：“我发现我们说什么就来什么，要不我们试着念念“钱钱钱钱钱……”说不定这钱还真从天上掉下来了？！”

枫没理会魂的玩笑话，站起身来，叫了声：“周爷爷。”

“哎！小枫小魂，你们都在啊！”周老爷子应了声，径直朝枫和魂走到过来，还没走到跟前，魂就很自觉地说：“周爷爷，爷爷进房间去了！”——魂直觉地认为周爷爷是来找爷爷的，周爷爷是他们爷爷的好朋友，从小家里就很富裕，也很有权势，几乎一家子都是当干部的，还是高干，称得上是官宦世家，说不定这大会里就有几个是周爷爷的家人呢！听说当初老爸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他还也帮了不少忙的！也不知道当初穷困潦倒的爷爷是怎么认识人家的？！

“哦，”周老爷子和蔼地笑了笑，瞄了眼老古董爷爷的房间，蹲下身子说道：“哎，那老家伙下棋输了就发脾气，我才不管他呢，我可是专门来找你们的！”

“啊？”枫和魂歪着头，一脸的迷茫。

“这个……我不是有一个孙子吗？你们还记得不？五年前来过你们这儿玩的，当时你们还一起玩捉迷藏呢？！”

“呃……”两兄弟有些尴尬地讪笑着，对周爷爷的这个孙子，他俩是半点印象都没有，不过话说回来，那时他俩才三岁呢，想让他俩记得这也太难为了人了吧？“周爷爷，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魂觉得周爷爷的笑容有点奸诈，不由地警惕地看了他两眼。

“呃，是这样的……哎，先坐着，坐着说……”两兄弟被周老爷子拉着坐回了沙发上，他又想了好一会儿才语气沉重地说道：“我那个孙子，哎……都被我宠坏了，他父母又都忙着工作，忽略了他，他上学老是逃课、打架还跟那些社会上的问题青年混在一起，哎，前一个月，我儿子因为这打了他一回，结果他连学都不上了！这都开学都快一个月了，还没上一天课呢，整天不是在家里玩游戏机就是出去外面，也不知去哪儿玩了，我们全家都很担心他，可是，我们说什么话他都听不进去，哎，我也没办法了！”

“难道你认为我们有办法？”魂一向都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听着周老爷子唉声叹气说的这一番话，马上就猜出他的来意了，可魂还是不敢置信，他和枫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家里绝不是一个乖孩子，相反，他们惹的事还不少，也逃课打架，那什么问题青年的他们好像也打过十来个了。这些事情，周爷爷一向都是知道的，甚至还因为这跟着爷爷一起训过老爸几次，在周爷爷的心中，用淘气、调皮、不懂事之类的词来形容他俩，都算是对他俩的赞美了。这次竟然觉得他俩会对他的孙子有所帮助，还真是不可思议！

“哈哈，是啊，魂真是聪明，我已经决定了就把他转去你们学校，跟你们一起读书一起住，有个伴，我已经跟建帆说了，明天我孙子就过来，他也答应了！”

“啊？转来我们学校？还一起住？”枫忍不住叫了起来。

“是啊！这样……”周老爷子说着，从西装外套里掏出钱包，拿出里面早已准备好的两个红包，一人一个递给了他们两兄弟，笑得很献媚，说道：“这个，小小意思……别告诉你爸啊……”

魂觉得让一个退休的省级高官如此贿赂或许是一种荣幸，不过，早已生出警惕之心的他，还是鄙夷地斜了他一眼，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周老爷子的笑容瞬间僵了在脸上，他从小家境就很好，官位也高，何时这么向人低声下气过啊？虽说对象只是两个小孩子，再低声下气也可以说是疼爱的表现，也不怎么丢人。可……可这是什么话啊！太侮辱人了，他也不过是个想为孙子做点事的老人，容易吗他？！

枫一拿到红包，也没点顾忌，马上就打开了，此时，他正举着那张一千块港币迎着光，张开大嘴仔细地看着，就差没眼冒绿光垂涏三尺了……魂看着枫那没出息样，重重地咳了一声，枫马上清醒过来了，双手把那港币攥得紧紧的，往怀里一缩，谨慎地看着一脸委屈的周老爷子，问道：“你要我们做什么？”

周老爷子收起那委屈的表情，抛出了诱饵：“其实很简单的，只要你们肯跟他一起玩就行了，他现在都不说话了，如果你们能让他开心起来，这钱就是你们的！要是……你们还能让他跟父母和好，我还给你们买高达模型，一系列的！MIA的怎么样？听说那个系列好像比较适合小孩子玩！”

“高达模型？MIA系列的？你是说真的吗？”枫的眼睛这下是真的冒出了闪亮亮的绿光了，笑得合不拢嘴。

魂也很兴奋，却又马上冷静下来，瞪了枫一眼，狐疑地看着周老爷子，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要是他成绩不好什么的，或是，还是逃课，那怎么办？”

周老爷子说：“周爷爷还会骗你吗？！只要让他开心就行了，别的什么都无所谓，当然了，底线是不能触犯法律！行吗？”

魂犹豫了下，说：“呃……可以吧……”。

“这个，应该是没问题的!”枫说着已经把钱放进口袋了。

“什么叫应该？难不成你们还真想犯法？”

“不是……只是，我在想啊，每次我说老爸是奸商的时候，他就说，这世界是最奸的不是商人，而是官员！”枫像是在审视疑犯似的定定地看着周老爷子。

周老爷子嘴角抽搐了下，心里已经骂开了，韦建帆，你说，你不想让儿子留下坏印象，这很正常，但你犯得着把我拉下水吗？跟你儿子说了老半天了，敢情他到现在还不相信我？！你这儿子到底怎么教的啊地？还真是……教得好啊！周老爷子不得不承认，韦建帆在教育孩子这方面，比他高明多了，虽然有些方法他还是不敢苟同，但就先前的这一番对话，也让他了解到一丝他两兄弟的性格——随心所欲之余却又冷静自持！这样的性格就算做不了大事，也绝对可以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其实，为人父母，想要的还不是让儿女们过上这样的生活，可偏偏有太多的父母逐本求末，忘了初衷，等发现自己所谓的煞尽苦心全是为了儿女才做的事情，其实儿女们一点也不感激，反而因此而起了难以消除的隔膜。周奕，他的孙子，已经对他们这些亲人失去信心了，自己还能跟他说上几句话，儿子儿媳却是连话都说不上了，他根本就不理睬他们！找枫和魂这两个小家伙，也是因为他俩机灵古怪，整天大祸不闯小祸不断的，老是做些让人忍俊不禁的事情。或许，周奕跟他们在一起能开心一些吧，只有他不再关闭自己的心屝，他们才有机会弥补！至于让他们在一块会不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之类的，他也没空考虑了，现在只能选择相信眼前这两个机灵古怪的家伙了！

“我退休了！”——周老爷子也懒得解释太多，其实这句话也是最简洁最直接有力的解释了，他退休了，什么商人官员的，都没他的事儿，他只是一个领着退休金的老人家而已。

“对哦，那好吧，答应你了！”枫拍着胸膛说道。

“你们可一定要做到啊，老实说吧，我这孙子也是挺难緾的！”

“周爷爷，你就放心好了，这哄人开心可是我的强项啊！”魂也拍着胸膛保证！

“呵呵，那就好！”周老爷子笑得很开心。

“呵呵呵呵……”枫和魂也笑得很开心，非常开心，今天真是太幸运了，说什么话都一个准，之前还为还小不点的钱烦心呢，这一下子就来了两千块！魂的脑袋瓜子想着要去买电视上的那个*了，只是可惜不知道哪里有得卖？枫倒没想那么多，有一千块港币他很满足了，换成人民币也有八百多了，他都没有过这么大金额的钱呢，吝啬的老爸规定压岁钱超过一百块的全要上交，这大金额的钱他的口袋揣过不少，可还没捂热呢，就得上交了！他和魂就是两个倒霉的过路财神！过年，是他俩最郁闷的事情了，经常要千求万请地叫那些叔叔伯伯们别给太多钱，一百块就好！可亲戚们还好，他们也大都不是什么有钱人，就直言说给多了要上交就行了，能少包点钱，又有这么个台阶下，他们可乐意得很呢，但老爸生意上的那些朋友，你跟他这么说，他肚子里弯弯绕绕的还以为你是嫌太少了呢！——所以，这一千块是彻底地收买了他两兄弟的心了！代价只是帮忙做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儿，真是太值了！要是能让他们一家子和好还有高达模型！那可是一系列的高达模型啊，他们做梦都想要！现在他俩感觉这模型就要从天上掉到手里了，顿时发自内心地笑得格外地开心，都合不拢嘴了……

周老爷子笑了一会儿，看着枫和魂还在浑身颤抖地笑得不停，这两个小家伙咧开大嘴一个缺了两个门牙，一个右侧也缺了一个牙齿，可他看着看着，越来越觉得他俩笑得很像两侧都长着暴牙的小恶魔！听到笑声从“嘻嘻嘻”到“哈哈哈”再到“咯咯咯”最后变成“嘎嘎嘎”，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发毛，把小奕交给他俩是正确的决定吗？怎么突然感觉眼前这两个小家伙这么不靠谱呢？周老爷子满意的笑容顿时变成了僵笑、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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