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易逝莫负芳华

这时，汪、汪、汪，小花狗叫着追一只大花公鸡跑进灶房。公鸡展开双翅，咯、咯、咯地连跑带飞地在灶房转了一个圈。小花狗紧追不舍地跟着跑过来，花公鸡惊得一蹬腿、一展翅一下飞到张世竹头上，借着这个高桩抓稳他的头皮使劲一蹬，一下又飞出了灶房。当小花狗在张世竹和芳芳中间的空隙里一窜又追出时，大公鸡已惊得咯、咯、咯地飞上房顶，急急地跑了。张世竹晦气地大声喝了狗一声:“滚。”他摸了摸额头，有两条猩红的鸡爪印。

芳芳和张世竹把晒花场打扫干净，摊开晒银杏叶的竹席子，把银杏叶一架一架地都倒满，摊均匀时已快十一点钟。

摊好银杏叶，张世竹已是满头大汗。汗水浸润着额头上花公鸡抓过的见血不流的伤痕，他觉得有些生疼酸痒，就像有个毛毛虫蜷曲着在爬动。他顺手在晒花架上抓了把银杏叶在额头上按了按，又在脸上转了一个圈，把沾着汗水的银杏叶又扔回了架上。他说:“芳芳，歇一歇。”

芳芳拾完撒落在场地上的银杏叶，到仓库里重重地往银杏叶垛上一倒，头往后一仰，靠贴在垛上就舒服地歇去了。从五点起床就开始象机器轮子一样不停地转动着，就是机器也要加加油，保养保养，更不要说是个人。尽管在家里是这里抓抓、那里干干，没有个整堆活。但，还是老汉咳嗽一股劲地干个不停，就是这么个老驴拉磨不卸套地也给小腿肚都跑得疼哩。再加上晒银杏叶，一筐一筐地往外抱，也实在是太累了。她这一靠，身上像散了架子似的松弛下来。瞌睡虫就直往脑子里边钻，她闭着眼睛准备休息歇缓一会儿。

晒花场两亩见方，北边是一排十间仓库和一个大车门组成的封闭场院。大车门底下经常靠一边放着生产队里的两辆大车，留一个狭窄的通道可以过去小架子车和行人，晚上大车门一锁，粮棉仓库还是比较安全的，一般没事的人是不能轻易进去闲转。

张世竹摊完银杏叶，烟瘾也着实发得不行。晒花场严禁烟火，不能吸烟，他走到车门底下，坐在大车尾巴上，香喷喷地抽了一支公主烟。最后把烟蒂扔到地下，用脚拧了几拧，脚抬起又看了看，确实是灭了。他走到大车门外东头西头来回地看了看，满巷子里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就连老槐树下的凳子也空着。他扭头就大步地向银杏叶仓库走去。

进库房后，他自言自语地说:“巷里连一个人影也没有。”他说这句话好象是给自己说的，更主要还是说给库房里休息的芳芳听。他心里那个毛毛虫在蠕动着，蠕动的他浑身燥热，喉咙里有一块什么说上不上、说下不下的东西来回地滚动着，像是喷雾器桶子里的触水圆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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