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易逝莫负芳华

“啊……呜……啊……呜……”永芳的坐在屎罐上的侄子哭得撕心裂肺，叫声越来越凄厉，五奶奶刁氏呵斥他:“又嚎开了，你看，鬼进来了，要抠你眼珠子，你还不闭嘴？”

而那个坐在炕头上闭目养神的爷爷无动于衷，脑袋一动一动的打着盹，像磕头一般，屋子里的一切跟他毫无关系。永芳呢？也许她是被侄子的惨叫给打断了惊恐的思路，她回过神来说:“娘，小妮怎么哭得这么厉害？是不是真肚子疼？”

那个叫小妮的侄子嚎哭着说:“小姑啊！……呜呜……小兴肚子疼啊……！呜呜……”

眼泪鼻涕抹了他一脸，小孩子年龄也就在四五岁，腮帮子上鼓着好几个颜色发紫的大冻疮，他的泪水继续在冻疮上流淌，鼻涕则顺着鼻孔流到嘴里。

“小妮你还没拉完？娘啊……带小妮去卫生所看看吧，他这样疼的厉害……”

“我腚眼上有个东西，我腚眼……呜呜……”

永芳赶紧弯下腰，她掀起小妮的屁股，不看则已，一看她脸都变了:“娘！娘你快来看，小妮的腚眼上塞着个根虫子！”

只见小妮的屁眼上有一根筷子般粗细的蛔虫正弯弯扭扭，它看样子是不想出来，它还想回去。但是小妮的屁股往外排它，不让它进，它便赖在肛门口不下去，就那么伸着半截，就这半截，生命力顽强的支撑着，好像它要长命百岁。

永芳手里垫块破尿片子，伸手拽出了那条蛔虫。“出啦”一下，蛔虫掉进了屎罐里。小兴和永芳一起看向屎罐，只见屎罐里已经有好多长长短短的蛔虫在游动，它们颜色粉红，大多数筷子般粗，在金黄色的大便里边扭成一团。到底有多少根？数都数不清，太多了，太吓人了，太恶心了，简直是……

“有这样当老的的吗？啊？你说说，你说说哈！孩子俺都给他吃了虫子药了，俺嘱咐她，让她看着点，注意着点，看孩子啥时候拉，她倒好，坐炕上光知道抽烟，让她看孩子，老俩一个都不管，就等着孩子自己坐屎罐子上受罪，孩子肚子疼的都那样了，哭哑了嗓子，她还坐炕上跟没事人似的！要不是他小姑，亏得他小姑和他小兴姑，要不小妮那晚还不得疼死？她这奶奶当得，简直是……气死个人了……”

永芳她二嫂、小妮她娘站在大街上大声地诉说着，她跳着脚，两手巴掌拍得啪啪响，两个短粗的麻花辫在耳旁一撅一撅的。黑红的脸上，嘴角正冒着白沫，因为脸黑，所以白沫特别显眼。她偶尔掀起酒红色细条绒褂子的一角擦擦嘴。这个泼辣的女人，嘴上饶不了她的婆婆，她说一句，拍一下巴掌，再说一句再拍一下巴掌。旁边站着邻居四婶子，四婶子脑后撅着个小攥，正端着个簸萁全神贯注的听着，她不插一句话，也插不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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