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易逝莫负芳华

两个表嫂想给美芳做点好吃的补补身子，不想，找来找去，大棚里除了一些粗粮什么都没有。程锐，你媳妇给你添个大儿子你也不慰劳慰劳？其中一个表嫂没想到程家对美芳如此苛刻，都有些看不过眼。没钱，没断顿就不错了，程锐抹搭着眼皮说。你还有理了你？另一个表嫂也说。先前那个不和他论辩，气着甩手出去，从自己家里拿来了一些鸡蛋，回头叫程锐到外面去割了几斤猪肉。等将美芳身体擦净处理完，表嫂们才叫了程锐将丢进破篓子里的胎盘和女婴找个地儿埋了。

铺子上躺着的美芳累得连呼吸的气力都没有了，更容不得去琢磨什么，心里，还为着那个死去的女儿伤心着。恍然间，那个梦又回到眼前，黑暗中，孩子的哭声渐远，留下惶惶不安母亲在那里张望寻找……她的心恐惧起来……美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身下湿湿的，周围满是血腥的味道。大棚里有阳光的时候，湿潮闷热，夜晚，湿润中带着清冷，根本不适合人在里面长期居住，尤其是产妇和婴儿。美芳已经习惯了这儿的环境，全然不觉，只是醒来时，不见了身边的孩子，她便有些奇怪，一股不祥的感觉涌遍全身。

“喝点水吧。”表嫂一直都在她身边护着。没办法，美芳妈不能来，程家人看都不愿来，更别说伺候她了。表嫂可怜她，留下来照顾。美芳喝完表嫂一勺一勺送来的水，才觉得有了些力气，干裂的嘴唇才能够张开，疲惫比刚才消减了很多。孩子呢？美芳极其微弱地声音问。

“你呀，好好歇息你的，什么都别管。表嫂放下碗，给她捻了捻被边。赶快让程锐把你们的房子收拾出来，搬那去住吧，在这，太潮，怕是对身子对孩子不好。”

“孩子呢？”美芳又问，她心里就是放心不下，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她必须明白，必须看到孩子方可心宁。

表嫂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唉，你也别太担心了，孩子呼吸一直都很弱，就送到医院去了，就是去检查一下，不会有什么事。”

她没敢说孩子送去前脸已发青，更没敢说，已经不能动了。她想，就骗她这一阵吧，这可是最虚弱的时候，经不住这样的打击的。

“哦。”美芳把眼光从表嫂身上拉回来“怕是不行了。”

“呀，你可别这么说，就是因为早产，送到医院去看看。”表嫂赶忙掩饰，生怕她胡思乱想多了，会有什么想不开的。

“我知道的，孩子肯定不行了，我在梦里，就听到他们的哭声越来越远，直到我听不见。”美芳自言自语般哀哀地说。

表嫂无话可说了，她再不能继续骗她了，母子之间是有感应的，看来，她是早就知道结果了。美芳也真够可怜的。想着，泪水已模糊了双眼。

程锐第二天早上从县医院回来，垂头丧气，两手空空。表嫂怕有什么意外，一夜未睡地守着美芳，见程锐回来了，立刻拉他出来，问情况怎么样了。程锐很遗憾地摇摇头。那孩子哪？表嫂急问。交给医生，直接扔了。啊——表嫂委实没有想到程锐竟连孩子都没抱回来，一点都不为美芳想想，一点也不会体恤人。那你可千万别跟美芳说把孩子扔了，就说，跟那丫头埋一起了，埋在你祖坟边上了，表嫂悄悄嘱咐程锐。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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