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云台风起
陈渊桐听小二娓娓道来，方才知道从八日前开始，城中每晚都会有青壮男子尸体出现在街尾小巷中，据说个个死状凄惨，不忍目睹。
起初官府只是当作普通命案处理，可到了后来随着死人越来越多，却是引起了城中骚动，搞得人人自危整日惶惶难安。
官府几日严查下来始终没有结果，城中便起了妖魅作祟的说法，昨晚一队护卫死于非命却是更加坐实了此种言论。
“现在城里每日都有人离开，躲避祸事，小店的生意也是越来越难做了。”
小二面色忧愁，也不忘提醒这个出手大方的客人。
“客官，您近来也要小心点，晚上还是别出门为好。”
“放心，此理我自然晓得。”
陈渊桐脸上笑着答应，心里更加笃定此事定然是邪魔外道所为，只是不知到底是人是妖。
吃完早饭，陈渊桐出门准备到街上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消息。
背上未带木剑，少年空着手开始在路上游荡，四处打量却是发现周围巡逻的军士比起之前多了不少。
值此特殊时期城中守卫力量自然与寻常不同。
前方，有不少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不知在谈论什么。
想进前看看，但人群太多，拥挤不堪，却是寸步难行。不过听周围的谈论声却也能够猜到一二。
官府再不愿意相信，也得接收此事非普通人所为，而是有妖邪作祟。
如今府衙张榜愿出重金寻找修道高人降妖除魔。
“我就说肯定不简单，看来还真的是妖魔所为，如此一般可怎么办才好。”
人群中有人心惊胆颤，深怕自己是下一个被害的。
“大家好好听着，最近千万不要夜里出门，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管，沈大人几日前已经派人前往亢台山报恩寺请法蝉大师下山，法蝉大师神仙人物，道法高深，必然可以斩妖除魔还城里一个太平。”
有衙门官吏站在布告栏前，大声安抚百姓。
众人听到法蝉大师要来，方才安心不少，这位大师是十多年前来到北寒，在亢台山建造了报恩寺，多年来香火鼎盛，其中也下山数次为八方乡里除邪灭怪，是个真正的佛门高人。
“亢台山离此也有数日距离，为了防止妖魔再次为恶，沈大人在此立下告示，若是有修道高人愿意出手相助，救我渭城百姓必有百金奉上。还请诸位到处转告一番。”
众人纷纷应诺，群情激愤，誓要除掉祸乱妖孽。
陈渊桐听那小吏道出来由，却也没有脑子一热就跃众而出揭下告示的想法，他始终认为自己藏在暗处才能出其不意，一克功成。
······
沈府宅院，沈建臣坐在书房里，眉头紧锁似有化不开的忧愁，右手执笔久久不曾落下，此时心中烦恼诸多，根本无心书写。
“大人。”
门外有小厮轻声言语，沈府家风中正，就连奴仆也是德行知礼，不敢高声打扰。
“何事？”
就算心中苦忧不足道，可沈建臣说话依旧温文尔雅，让人如沐春风。
“公子回来了。”
“哦。云台回来了吗？”
沈建臣脸上有些诧异，他如今年当而立，家中只有十五岁的独子沈云台一人，按理来说儿子如今应当在寻寂书院读书学习经易才对，怎会突然回家？
“将他叫进来。”
沈建臣用手揉了揉眉心，似乎这样能将眉间缕缕忧丝全都抹开。
屋外，一个儒衫青年缓缓走进，身材修长，甚是出众。
长发梳成整齐的发髻，头戴白玉发冠，肤色白晢，五官清秀中带着一股书生意气，虽是年幼，却已是风度翩翩，俊雅非凡。
“父亲。”
少年书生拱手拜礼。
“吾儿归家怎么没有通知为父？”
沈建臣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儿子，一年未见看起来不仅人又长高了不少而且观其精神意气相比当初离家时也已经是大不相同。
寻寂书院不愧四大书院之称。
沈建臣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却是越看越满意，自家小儿自小便聪慧过人，知礼有节，渭城中谁不夸奖他沈家家风，能够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少年俊杰。
“孩子离家一载有余，心里思乡甚切，这次老师正好带我们出门游历，途径乡土便想回家看看。”
沈云台解释道。
“哦！如此说来，有夫子来了渭城。”
沈建臣抓到了重点，赶忙问道。
“是的，此次领队的是千夫子。”
沈云台有些惊诧地看了眼父亲，继续说道。
“千夫子与一众同窗皆在城北客栈歇息，儿子几番邀请前来府上，却都被拒绝，不愿过多打扰。”
“千夫子可有说什么？”
沈建臣急忙追问。
“爹，我今日方回，看街道上行人稀少，个个行色匆匆，可是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云台答非所问，他早就发现了异常，往常父亲可不会如此喜怒皆行于色。
“哎，为父也不瞒你，近来城中有妖邪作祟，闹得人心晃晃。”
沈建臣被儿子看出端倪，心中也不隐瞒，哀叹一声如实道来。
“难怪，这一路来，夫子可从未进过城府，皆是在山水乡野中游历授课，这次肯定是发现了端倪，才会进城察看。”
沈云台若有所悟，倒是解开了心里的一些疑惑之处。
“既然夫子已有所觉，为父要不要去拜访一番？”
“不用，夫子虽未明言，但他既然悄悄住在客栈里，定是存心隐藏踪迹，以防妖孽畏惧提前逃跑。”
沈云台摇了摇头，以他聪慧仔细想想便明白了夫子深意。
儒家融于俗世，扎根王朝，无修行之法，长生之龄，却非是山下仙人。
但真正的书生君子若是知行合一，克己复礼，便可问心无愧，万千沟壑中自有浩然生。
若道遇邪魔，纵然身体羸弱却只需一声断喝，天地正气浩荡磅礴便可让其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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