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声乱

紧锣密鼓准备三天，一切安排就绪，金旋与赵朋约定，次日出兵。入夜之后，赵朋、赵翎心情激荡无法入眠，举着火把在竹城中往来巡视，恨不得将亲手建起的家园全部带在身边。

金旋想起了当日举家南下武陵的情景，心中感慨，人的感情有时是共通的，这份离乡的不舍，金忠金诚两位老哥哥有，赵朋、赵翎等人一样有。

正在感慨，南越族探马急匆匆赶来。火光下，赵朋面色阴沉：“何事惊慌？报上来。”

探马未在族内，不知道金旋是何方神圣。既然族长不介意此人在场，自己也不必多想，便朗声上报：“族长，汉军趁夜突袭桂林，占据此城。士燮大人已派人前去问罪。”

赵朋吃了一惊：“谁攻占了桂林城？”

探马脸上露出赞叹之色：“攻占桂林城的是两个年轻人，一个叫庞统，一个叫孟获。”

赵朋面带惊疑之色，转向金旋：“镇南将军，中原何时出了如此青年才俊？”

金旋心中暗爽，脸上却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族长谬赞了，庞统庞士元是我帐下谋臣，也是我的好兄弟。至于孟获，他本是个川南蛮人，死皮赖脸拜我为师，我拗不过甩不下，勉强收入门墙。”

赵翎看向赵云，赵云微微点头。赵朋看在眼里，挑起大指：“原来这两位青年才俊都是将军麾下，将军用兵如神，赵朋佩服。”

金旋摆了摆手：“士元当得起才俊二字，孟获却是个傻小子，他日我命两人拜见族长。”

客气几句，双方拱手而别。金旋回到帐中，心情舒畅，拥被而眠，赵翎却被赵朋劝入赵云房中。

赵翎嘟着嘴，满脸不情愿，赵云心中惴惴，两人和衣而睡，不敢有僭越之举。天色微明时，赵翎忽然长叹一声：“子龙，金旋待你如何？”

赵云侧过身，将赵翎拥在怀里：“大哥为了救我，不惜轻身犯险，深入山林。我和他是异姓手足，生死相随。”

赵翎看着赵云俊朗的面孔：“若有朝一日，金旋登上大位，你又如何自处？”

“大哥有容人之量，自然会将二哥和我安顿好，此事无需费神去想。”赵云声音不大，却极为笃定。

“子龙，我想让你留在交趾，你可愿意？”赵翎声音幽幽响起。

赵云摇了摇头：“我随大哥成就霸业后，你若依然有此心意，我便向大哥请辞，与你同归交趾。”

赵翎不知该感谢，还是该哀怨，复杂心情化作一声轻叹，伸出玉臂，将赵云紧紧抱住。

次日天明，大军开动，穿过莽莽山林，直奔西南而去。金旋与赵朋议定，趁着冉彧、苗腾在荔浦，庞统、孟获在桂林牵制士燮的兵力，大军昼夜疾行，直扑交趾。

金旋、赵朋大军向南时，一个长长的车队从北门进入临沅。武陵府衙门外，徐庶亲自迎接。

见到徐庶出门，押着车队的杨松一路小跑过来，躬身施礼：“杨松见过徐长史。”

徐庶拱手还礼：“杨松先生跋涉山水来到临沅，元直有失远迎。”

杨松连呼不敢：“徐长史，我奉师君之命前来拜望镇南将军，来得鲁莽，还望元直恕罪。”

两人寒暄几句，一旁邓義开口：“杨松先生，我家将军领兵南征，不在临沅。夫人接到了你的书信，命我来接收你带来的礼物。”

杨松再次施礼：“原来是邓義先生，杨松久仰大名。这次冒昧前来，正是为了给镇南将军送来谢礼。将军在西川仗义出手，救了二将军的命，也救了我的贱命。些许谢礼，不成敬意。”

杨松一摆手，有人捧来礼单，恭恭敬敬献给邓義。邓義毫不做作，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展开礼单，一项项看下来。

饶是邓義见多识广，也感慨自家大人生财有道。礼单上赫然写着，奉上黄金十万两，钱五百万，玉石珠宝一百零八件，其他各种汉中特产几十车。礼单最后，用朱笔写下，特赠镇南将军灵符九道，每一道都由师君做法祈福。

邓義再也装不下去，收起礼单，拱手施礼：“杨松先生，老朽代我家将军谢过师君。”

杨松连连摆手：“救命之恩，岂是些许谢礼能相抵的，除了师君赠镇南将军的九道灵符，其余俗物不值一提。”

话音未落，有人朗声说话：“杨松，张鲁派你来临沅，怕是有意让天师道进入武陵。你们收了这份心思吧，支亮在此，武陵乃佛门净土，岂容你等窥视？”

杨松一直态度谦恭，听到这句话脸色突变，他挺起胸膛，看向大步走来的支亮，冷笑一声：“支亮大师，你是佛门弟子，为何说出如此霸道的话？武陵是镇南将军治下，什么时候归佛门了？天师道乃华夏圣教，岂是外来的歪门邪道可比？”

支亮目光灼灼看向杨松：“杨松，不妨等镇南将军得胜归来，再论此事。到那时，我们分个高低上下。”

徐庶心中一动，对于势力不断扩大的佛门，他时常忧心。佛家弟子不事农耕劳作，绝不可任其在武陵泛滥，如今天师道的触角伸过来，不妨让佛道两家争一争。

“支亮大师，杨松先生远来是客，还望大师通融一二。”徐庶恭敬施礼。

支亮大师微笑点头：“看在元直面上，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杨松先生，明日武陵学院论道，你可愿去？”

杨松摇了摇头：“杨松何德何能与大师论道？待镇南将军凯旋归来，不才再向大师求教。”

支亮转身离去，邓義带人将长长的车队收入金府。武陵郡修桥铺路，金家的内库早已见底，金旋不在，汉中送来的重礼，邓義不再谦让，全部收入内库。

杨松与徐庶交谈一阵，又拜见了老大人韦戈，忙碌到傍晚，这才返回馆驿。刚刚坐定，有人来报，邓義先生来访。

杨松微微一笑，看来坐镇临沅的向夫人与徐庶早有默契，要借助天师道之力与佛门相抗，师君远在汉中，却将此事看得通透。

想到此处，杨松起身迎出门口，邓義一把拉住杨松的胳膊：“杨松先生，夫人在飘香楼摆下酒宴，宴请先生，还请先生拨冗前往。”

杨松脸上露出感激之色：“多谢夫人厚赐，有劳先生了。”

两人有说有笑，携手前往飘香楼。飘香楼上，向芙、田晴并肩而立，看着越来越近的杨松，田晴笑了起来：“芙儿，你若想胡闹，我不拦你，若是夫君怪罪下来，由你自己去扛。”

向芙微微一笑：“总要让杨松见识一下我武陵人物，他带着张鲁的法旨而来，夫君南征，莫要让他看扁了我们。”

田晴轻叹一声：“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这样胡闹。”向芙挥了挥手，两道倩影从飘香楼内冲出，直奔杨松。

邓義忽然放开了杨松的手：“杨松先生，我有事先行一步，飘香楼就在眼前，你莫要耽搁，别让夫人久等。”

邓義急匆匆而去，杨松疑惑起来，这位请自己赴宴的引路人，为何忽然跑了？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香风扑鼻而来，只见两名妙龄少女疾奔而至。一名女子大喝一声：“孙尚香，我的人在前面拦路，天罗地网已布下，看你往哪里逃？”

孙尚香？江东猛虎孙策孙伯符的幼妹？杨松大吃一惊，本想探寻一下此人与金旋的关系，如今却在道左相遇。

杨松还没回过神，一道倩影袭来，重重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脚，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曹宪，这样的怂包岂能拦得住我？我一脚就将他踢成了滚地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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