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 选择
在密林里穿行三天，探马急匆匆赶回，前路上发现战斗的痕迹。金旋赶过去查看，只见一具穿着镡成军服的尸体，横卧在崎岖的山路旁。
士燮派来驻守的交趾人果然有防备，金旋当即传令，去请赵朋议事。
半刻钟后，赵朋带人赶了过来，仔细打量尸体一阵，赵朋叹息一声：“此人中了有毒的弩箭，丛林里缺医少药，这才不幸罹难的。”
金旋见惯了生死，依然不能释怀：“族长，我要领兵去救谭余，请你在后面缓行，小心提防士燮人马突袭。”
赵朋挥手屏退左右：“镇南将军，不如率领精兵，直奔交趾郡城。”
赵朋说得庄重，脸上一副先公后私的神情。金旋心中暗叹，这些统治一方的首领，没有一个善类。
镡成与三越异族结下多年血仇，一时之间，双方不会化敌为友。若谭余死在南疆，对南越族大有好处。
赵朋脸上忽然闪过一丝轻笑，金旋迅速捕捉住，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镡成势大，若谭余身死，谭欣又嫁给他，谭铎百年之后，龙彪城便是金旋囊中之物。
赵朋直视金旋，等着他表态。
金旋摇了摇头：“于公，谭余将军是我武陵治下年轻将领，于私，他很快便是我的大舅哥，我岂能见死不救？”
赵朋挑起大指：“镇南将军真豪气，赵朋愿率领精兵，与将军同去救人。”
金旋再次摇头：“族长说得有理，我命子龙与族长直扑交趾郡城，我率领麾下人马去救谭余将军。”
赵朋假意推辞几次，领兵而去。金旋叮嘱赵云几句，不再耽搁，沿着打斗的痕迹，一路追下去。
尸体越来越多，有镡成人马，也有士燮麾下的人马，还有异族打扮的蛮人。金旋更加焦急，加速向前。
再走一天，远处渐渐传来打斗声，金旋命一百精兵随行，前去战场救人，其余人马原地扎营。
林中难得有一片开阔地，已成修罗战场，伏尸处处，鲜血浸润了山地。数千人与数百人作战，饶是镡成人马武器精良，训练有素，也只有节节败退的份。
一名年轻将领哈哈大笑：“谭余，我让你举手归降，你却不听。等待我手下儿郎杀红了眼，可别怪我无情。”
谭余怒吼一声：“士环，你是什么东西，敢让我归降？早晚有一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士环不以为意：“你若将你的妹子谭欣送给我做妾，我便饶你一命。谭余，我最后问你这一次，你若不允，我只好将你们全部杀死，砍下脑袋送回龙彪城了。”
面对选择，谭余毫不犹豫，挥枪直上，将几名交州人马刺死。
“士环，少说废话，有种你我战场上捉对厮杀！”
士环仰天长笑：“哈哈哈，算了吧，我留着力气和你妹子谭欣在床榻上捉对厮杀。你放心，我最懂得怜香惜玉，不会伤到美人。”
笑声还未散去，一条壮汉忽然出现在战场边，他怒吼一声：“山野匹夫，竟敢冒犯贵人，看戟。”
一支短戟挟带风声掷了过来，士环身边一人举起木盾，护在前面。“砰”的一声巨响，木盾被硬生生击倒，举盾的人如滚地葫芦，在山坡上滚出老远。
一支飞刀闪过，正中士环的咽喉。血光迸现，士环“嗬嗬”几声，倒地身亡。
这回轮到谭余大笑：“我妹妹谭欣很快就要嫁给镇南将军了，岂是你士环能觊觎的？”
韦金典挥舞短戟，杀奔谭余。士环丧命，交州人马顿时乱了阵脚，又被两军夹攻，数千人马瞬间崩溃。
金旋领着精兵狠杀一阵，这才收兵返回。谭余躬身施礼：“金大人，多亏你千里来援，否则我族人马便要全军覆没。”
金旋紧走几步，将谭余搀扶起来：“谭大哥，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你我另找一处扎下营寨，调养几天伤势，再去交趾郡城。”
谭余疲惫不堪，已无力再战，两方合兵一处，寻找了一处开阔平坦的山脚，倚山扎营。
稍事休息，谭余不顾伤势来找金旋。
“金大人，为何不趁热打铁，攻打交趾郡城？”
金旋望向远方：“我在等公明领兵前来，劳师图远，一旦落败便万劫不复。士燮经营交州多年，交趾郡城连接南北，定会有重兵把守，不可轻敌。”
谭余疑惑起来：“子龙与南越族渊源不浅，若是他们吃了败仗，又如何收场？”
金旋微微一笑：“南疆虽大，却是为我儿金睿准备的，中南半岛不需要一个强大的南越族。至于子龙，我已反复叮嘱过，我想他不会轻身犯险。”
正如金旋所讲，交趾郡城下，南越兵丁损失惨重，却无法撼动巍峨的城墙。交趾太守士壹站在城头，不住冷笑：“赵朋，哈哈，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恢复南越国？”
无力攻城，赵朋只好撤兵，新扎的营寨中，赵朋与赵云对面而立：“子龙，可有良策破城？”
赵云眉头紧锁：“若是有大哥炼制的神器火炮就好了，轰上几炮，再高大的城墙也会瞬间坍塌。”
“天下真有如此神物？”赵朋脸上布满惊疑之色。
赵云点头：“那是自然，龙彪城上有四樽神器，分镇东南西北。恕我直言，就算是将南越所有族人的血流尽，也攻不破龙彪城。”
“龙彪城比临沅如何？”赵朋忽然发问。
赵云摇了摇头：“若论城坚池深，临沅自然比不上龙彪城，不过，龙彪城可破，临沅城却无人能破。”
“谁能攻破龙彪城？难道四樽神物也挡不住？”赵朋连连追问。
赵云点了点头：“龙彪城的铁、粮食都在我大哥控制之下，若是我大哥想取此城，不必攻打，封锁半年便可唾手可得。至于临沅城，那是我武陵郡腹地，我大哥基业所在，武陵数十万百姓民心所向，坚不可摧。”
赵朋沉默一阵，拱手求教：“子龙，你我是一家人，还请不吝赐教，我南越族该何去何从？”
“武陵蛮投靠了我大哥，他们将深入南疆。族长若能助我的荒庭嫂子，掌控中南半岛，则族运昌隆。族长若一心自立，数十万纵横山林的武陵蛮，远非死守龙彪的镡成可比。”
赵云语重心长，赵朋沉默半晌，再次施礼：“多谢子龙指点，我愿为镇南将军驱使，纵横南疆。”
三天过去，一支大军列阵而来，为首三匹马，直奔交趾郡城。金旋居中，左有韦金典，右有一路赶来的徐晃。
一个雄壮的声音响起：“士壹先生，武陵金旋这厢有礼了。”
城头上的士壹面沉似水：“金旋，你身为大汉的镇南将军，为何无故攻打我交州？”
金旋哈哈大笑：“士壹先生何处此言？金旋受了当今圣上的衣带诏，奉旨讨贼。士燮与曹贼过往甚密，我岂能相容？我有一言相劝，士壹先生，你若让出此城，我放交州兵丁离去。若顽固不化，不日之间，交趾郡城将玉石俱焚！”
士壹怒喝一声：“我有坚城可守，任你数万人来攻，能奈我何？”
金旋摇了摇头：“你以为我傻吗？士壹，让你见识我神物的厉害！”
随着金旋一声令下，九门庞然大物拉到阵前，黑洞洞的炮口斜指向天，散发出冲天杀气。
“士壹先生，我倒要看看，交趾郡城比江陵城如何？你又能不能比得上曹操曹孟德。”
士壹心中一阵翻滚，就在此时，一声巨响爆发，烟尘冲天而起。爆炸离着郡城很远，城上的人却能清晰感到地动山摇。
巨响之后，便是一阵纷乱，纷乱过去，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交趾郡城上，士壹长叹一声：“神物难挡，镇南将军，士壹降了。”
拉着火炮的兵丁纷纷低下头，强忍住笑。这些用竹子造的假货，装满了土石，离得近了便会露馅。那团火药虽然可怕，却是大军穿越潮湿的山林后，留下的最后存货了。
金旋拱手施礼：“士壹先生高风亮节，金旋佩服。恭送先生离去，他日有缘，你我苍梧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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