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枝眠

和暄阁。

午后的阳光照得和暄阁一片温柔，顾云裳就坐在这阳光下，她的皮肤白得疏离，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仿佛两只轻轻颤动的小蝴蝶。

“来，再吃一口。”苏锦棠舀起一勺桂花软酪递到她嘴边。

这是她素日最爱吃的点心。

顾云裳回过头，朝她笑笑，便欣然地吃下她递来的桂花软酪。

看着她这个模样，苏锦棠心里也接受了她不久便会去了的事实，只是想着，在她剩下不多的日子里，尽可能让她过得开心一些。

但苏锦棠更加知道，能让她真正开心的，只有许崇元。

偏偏今日就是许崇元娶妻的日子，对方是骠骑大将军叶渡之妹叶妩，只是，无人敢告诉顾云裳。

“我庭前的花可还好？”顾云裳低声问道，说着便要起身去看。

苏锦棠扶住她瘦削的身体，劝慰道:“你歇着吧，外面太阳大得很，别晒着了。”

她乖乖坐了回去，许是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了，轻声道:“我挺想见见我父亲母亲。”

“太子殿下会让顾相和夫人来探视你的。”苏锦棠说着，又替她擦去额头上沁出的汗。

外面传来些锣鼓敲打的声音，伴着喜乐，猜想便是许崇元娶妻了。

“外面是什么声音啊？”顾云裳抬起头，想向外张望着。

苏锦棠命人去拉上帘子，对她道:“兴许是有人家里嫁娶，有些吵，你好好休息。”

顾云裳闻言，也不问什么，便坐回原来的位置。

“今天是谁家有喜事啊，这样热闹？”

“听说是许崇元副将，娶了叶将军的庶妹叶妩，这两家都是名门，排场可是相当大。”

“是啊，想必许副将与叶小姐定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呢。”

窗外路过两个浣衣的丫鬟，听闻外面喜乐连连，便窃窃私语道。

这话也被苏锦棠听到了，苏锦棠走到门口便厉声斥责道:“做好分内事便是了，乱嚼什么舌根。”

两个丫鬟闻言，吓得赶忙跑了。

苏锦棠回到房内，却瞧见顾云裳躺在那处出神，眼角流下泪来，连手都止不住颤抖。

苏锦棠正要说话，顾云裳却先开口了:“我早知道，终究是有这一天的。”

她抬手拭泪，又道:“他的妻子一定貌美如花，温柔贤惠，定会是个贤妻良母。”

心上人成了婚，自己却不久于世，这样的痛苏锦棠还未体会过，不能感同身受，更不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拉住她的纤手。

顾云裳握紧了苏锦棠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许久，她声音嘶哑道:“锦棠，我好难受啊。”

说着便哭得艰难又无力，苏锦棠抚着她胸口替她顺气，却似乎没有任何用。

顾云裳哭得嗓子都哽住，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剧烈颤抖着，手紧紧地拉住苏锦棠不放。

“噗——”顾云裳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身边丫鬟赶忙来给她擦拭，苏锦棠吓得惊叫道:“月见，快去请张神医！”

顾云裳吐出这一口血，已经昏倒在床边，任苏锦棠怎么叫都不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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