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枝眠

苏锦棠一回头，便见到鸢儿从不远处走来，夜色中她的身形有些消瘦，她一袭单薄的衣服，梳着简单的发髻，头上还插着苏锦棠曾赐她的那支珠钗。

“鸢儿？”苏锦棠惊异地看着她。

鸢儿缓步来到苏锦棠面前，看着她时眼里满是不舍，朝她行了个礼道:“奴婢给主子请安。”

“起来。”苏锦棠扶起她道，“你怎会回来？”

苏锦棠随鸢儿走到一边，鸢儿才对她道:“主子，颜公子已经痊愈了，听闻太子殿下登基，眼下主子是要进宫做娘娘的人了，颜公子和奴婢都担心主子在宫中，身边伺候的人不贴心，奴婢特地回来伺奉主子。”

闻言，苏锦棠有些感激地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无从所起。

鸢儿看向不远处正在收拾的奴才们，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便问道:“月见姐姐呢？”

提到月见，苏锦棠便有些哽咽，道:“月见她……过世了。”

听到这话，鸢儿惊得手中的东西险些掉在地上，愣愣道:“月见姐姐……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走了没几天吧。”苏锦棠淡淡道，视线望向远方，“天下大雪，月见去紫香阁取炭火，可是许久未来，第二天发现时，已经冻死在花园的小溪里了。”

鸢儿强忍住欲出的泪水，道：“那，月见姐姐现在？”

“我命人去寻了一处好的墓地，将她葬了，日后每年清明，我还需去看望她。”苏锦棠缓缓道。

鸢儿点点头，继续道：“那奴婢也与主子一同去祭拜月见姐姐，姐姐走得可怜，可是有什么冤屈？”

苏锦棠是没想到鸢儿也同她想的一样，但碍于这里人多眼杂，她不好细说，便道：“等进了宫，我再细细说与你听。”

鸢儿眼中潋滟，想起月见不由得有些难过，道：“眼下月见姐姐不在了，主子身边恐是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奴婢此时是断断不能离开主子的，主子，您只管好好进宫，奴婢定会尽心伺候您，保您平安生下小皇子。”

苏锦棠望着她有些消瘦的小脸，心中自是明白的，一个小小丫鬟能谈什么保她周全呢？只是鸢儿也有自己一心一意想要照顾的人，知道她心中的苦楚，这才下定决心留在她身边。

“卿尘他如何了？你随我进宫，那他怎么办？”苏锦棠轻声问道。

鸢儿站在月光下，映得她的脸上有些洁白，她缓缓轻启薄唇，说了句也许会让苏锦棠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话：“奴婢自然是想一辈子留在颜公子身边，但是如今奴婢也释然了，奴婢愿意替自己爱的人，去保护他爱的人。”

鸢儿能说出这话，她倒是挺意外的。

苏锦棠看着她，鸢儿继续道：“主子不必如此惊讶，这几个月，奴婢整日与颜公子待在一起，倒也明白了许多事，颜公子是个极好的人，奴婢与他相处也很舒心，但是奴婢也明白，他爱了这许多年的人，断断是不能舍弃的，既是不能舍弃，那么奴婢也就不强求了。”

苏锦棠静静听着她说的话，轻轻拉住她冰凉的双手，一时间竟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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