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酒后相安慰
黄昌意只觉得晕晕乎乎、晃晃悠悠的,对面走来一个明媚纤瘦的身影,便撑着坐起,行了个礼。
张明因坐下了,微笑道:“黄公子似乎醉了,大人不能沾染酒气,公子可有什么求的,直言便是,若是可以,我便交给罗管家去办。”
他这才清醒一点,晃了晃脑袋,拱着手道:“是这样,我,唉,若是为难便算了,父亲看上一块地,可是有人也想并下,对方说是张大人的亲戚,这事……”
张明因挑了挑眉,不怒自威。
“亲戚?”
黄昌意叙述了一番。
“我可没听说大人有这样的亲戚,这事应该不大,我到时候让人去处理,你等着吧,罗管家现在有事,到时他来与你说。”
“多谢姑娘,若罗管家在忙,不如我回去吧。”黄昌意拱手,晃悠着就站了起来。
“诶。”她叫住了他。
“多谢你介绍叶姐姐给大人治病,若有什么求的,下次再来找我便是。”
说完,黄昌意便准备道别,这时有丫鬟端来了醒酒汤,将汤盅放在了小桌上,张明因留了几句,黄昌意只觉头晕晕的,便喝了几口。
雅致的小屋大开,房中燃着香料之气,听得到黄昌意轻声喝汤的声音。
他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恍惚,扶着头靠在桌上,忍不住小声嘟囔道:“叶妹妹……”
她早就发现这人对叶翠衣有情,瞧他醉酒又皱眉的样子,也忍不住生了些怜惜。
“黄少爷,叶姐姐和夫君真是好生恩爱呢,听说你和叶姐姐从小相识,瞧见自然也是放心的。”
这话说出来,她觉得不妥,但也是暗暗提醒他不要越了界,黄昌意更是痛苦。
他拍了拍桌子,带着怒气道:“事情为何会这样!本来想着和父亲说,给她提亲的,我俩从小便认识!”
“唉,唉,谁知道斜刺里出来这样一件事,叶神医死了,她被兄嫂卖了!不是卖了,是丢出去了!谁知道,最让我恨的,是她不认识我了,还接受了那个村夫。不,刘大哥是个挺好的人,也不是那般鲁莽的村夫……”
仿佛忘了对面还有人,语无伦次,絮絮叨叨了一通。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当真无法形容,本来是你最宝贵的东西,珍惜了多年,突然被拱手送人了。
他又喝了一口醒酒汤,接着道:“我之前让她与刘大哥和离,看样子是不行了,如今爹在给我寻摸亲事。唉,我真的不想……”
“唉。”张明因悠悠叹气。
“青梅竹马是好,可缘分这事,谁也说不准,不瞒你说,我曾也与人定情,当时年少,我不过是奴婢的女儿,后来我娘照顾老太太得力,老爷又缺个女儿,便留了我在面前养着,那人却仍是穷苦,一场大病,便去了。”
黄昌意愣了愣,没想到她还有这般的过往,人家的青梅竹马已经离世,他还能看到对方,已经该满足了吧。
“这,这,那你,张府没有给你说亲吗,不不,我冒犯了,你……”他结巴了起来,本能想知道对方的态度,没想到是同病相怜。
“无妨,我本就是奴婢来着,不懂那些规矩,当时他去后,我自然是日日思念,看到花鸟便能想到从前相处玩乐时光,我的婚事……”
她露出一个苦笑,憋在心里多时的事,今日终于有人倾诉了,犹豫了一阵,她还是说了下去。
“府上的下人,到了年纪便随便配人了,丫鬟配小厮,倒也天经地义。我便这般尴尬,说主子不算亲主子,说下人倒也不算下人,配小厮老爷断不会允许,可老爷说想把我留在府里,要找个不要太折身份的,但又得答应留在张府的……”
她苦笑摇头,但凡有点出息的男子,哪个愿意倒插门,而且她身份还这般尴尬,看来,等她年纪大了,只能配个上等奴才了。
“抱歉,我不该说这个的……”她说完叹叹气,反而觉得释然,与陌生男子谈论终身大事,也忍不住脸上带红。
俩人对视一眼,忍不住有些尴尬,房中又陷入了沉默。
冷了一会儿,张明因继续笑着安慰:“所以啊,还是忘了你的叶妹妹吧,儿时玩伴,各奔东西是寻常,你爹也是为了你好,你若是心中有她,见她过得好,也该满足了。”
他又喝了一口醒酒汤,嘴中喃喃念着她劝解的话,忍不住微红了眼眶,还是点了点头。
“今日多谢你开导了!”
他说完,端起旁边的杯子,拿起小汤盅又倒了一杯,推过去道:“咱们也是同病相怜,不妨碰个杯!”
张明因愣了愣,眯着眼笑了起来,一饮而尽,放下来时,却忍不住流泪,这些话她没人倾诉,谁知今日尽情倾泻了。
她在这府中身份尴尬,虽然老爷对她不错,但她明白,那是看在过世的老夫人份上,再者老爷着实缺个心爱的女儿,可她不能摆不正自己的身份,所以从来是小心翼翼地做人,就连和下人说话都会客气几分。
每次有下人叫她“小姐”,她都会让对方改口,让叫“姑娘”,这也是为了提醒自己。
可是她年纪也不小了,婚事一事……
她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对方,对方好像看着她,又好像在看着别处,她缓缓摇了摇头。
“姑娘。”传来声音。
她愣了下,赶紧站了起来道:“何事?”
“罗管家忙完了,问黄少爷所求何事,若是酒醒了,便漱个口,洗把脸,去见老爷领赏吧。”一小丫鬟过来说道。
她又恢复到正常的表情,淡定地点点头道:“和罗管家说,黄少爷所求之事不难,我待会儿去和他说。”
对方点点头等着,她抬眼瞧了黄昌意一眼,继续说道:“黄少爷身上还是酒气,总不能让人家沐浴更衣再来,老爷又闻不得酒气,不如让他下次再来吧。”
黄昌意也点点头,表示道歉,清醒了一些再捶捶头。他怎么这么无礼,带着一身酒气就过来了?
张明因让人把他送了出去,悠悠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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